官之凶,莫测也。
做官的凶险,是不可测度的。
封建官场杀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大祸临头,做官实是一种危险的职业,祈福并不是多此一举。伴君如伴虎,只有熟知虎性,投其所好,自己才不会受伤;小心伺候是不够的,还要主动为上司分忧,甘当上司的替罪羊,成为他们的心腹。为自己祈福,有时就要出卖自己,在此是不能有所顾虑的。
刘强的割舍
东汉光武帝刘秀的长子刘强,聪明慧悟,为人忠厚。刘强很早便被刘秀立为太子,刘秀也十分喜欢他,每每教他治国之道,其意甚殷,人所共见。
朝中众臣为了巴结刘强,对他一直称颂不绝,更有人赋诗作表,极尽恭维地呈送给他,还对他谄媚说:
“太子天生英武不凡,这是天下人的大福啊。他日太子临朝,我等必当竭力报效,万死不辞。”
在一片赞颂声中,刘强也飘飘然了,他得意地对他的老师郅恽说:
“有臣如此,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他们个个对我忠心,极力拥戴,可见我并无缺处了。”
郅恽暗自一笑,却是摇头说:
“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不讨好你呢?我见他们没有几个是出于真心,他们所说的话也十分肉麻虚伪,太子切勿骄狂,信以为真呐。太子仍需勤于修习、戒骄戒躁、谨慎从事。”
刘强读史书时,每见宫廷争斗、血腥不止之处,他便掩卷叹息说:
“人人应该亲敬相处,何况贵为皇室中人呢?这太残酷了。”
郅恽趁此便开导他说:
“历来权力之争,都是这样无情啊。要知权力人人欲得,为此不择手段的事还多着呢。他们杀来杀去,还不是为了权力二字?可见拥有权力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刘强读书越多,越对世情多了几分透彻的了解,他渐渐成熟起来了。
刘强的母亲郭皇后因触怒刘秀被废黜后,刘强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宫廷的严酷。他多次向父皇刘秀为母亲求情,他还哭着说:
“父皇仁爱天下,又何以对母后那般苛刻?千错万错,请看在儿臣的面上饶了母后吧,我会感激不尽。”
刘秀怨恨郭皇后,自不会给刘强好脸色了,他一次比一次严厉,心中却有了废掉刘强太子之位的打算。
一次,刘秀问起刘强的表现时,郅恽诚实地说:
“太子仁孝知礼,勤学谦恭,这都是陛下教诲有方。”
不想刘秀鼻子一哼,口道:
“你是太子的师傅,难怪会为他说好话了。朕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郭皇后被废,那些势利眼的大臣眼见刘秀不喜欢太子,他们早就暗暗盘算如何与太子拉开距离了。有几个最无耻的大臣还准备上书劝刘秀废掉太子,另立刘秀宠爱的二儿子东海王。
如此形势,刘强不觉有异,郅恽却看得明明白白。他思前想后,终在一日教太子读书时对他说:
“太子可觉此时与往日有何不同吗?”
刘强茫然回答说:
“母后被废,我心如刀绞,再无快乐可言了。”
郅恽沉声说:
“太子所苦,却不是我之所忧啊。如今太子不为皇上所宠,群臣见风使舵,定会进谗。若是这样下去,太子怎能平安无事呢?太子既知古之教训,应该早做决断。”
刘强惊慌不定,他思忖片刻,喃喃说:
“师傅所言极是,却不知决断为何?师傅但讲不妨。”
郅恽没有了顾虑,小声说:
“只要让出太子之位,自不会有人责难太子了,不知太子可否愿意?”
刘强怅怅而立,许久方道:
“事已至此,只怕我不肯也不行了。与其骨肉相残,何如求退保身呢?”
刘强于是自动请辞太子之位,刘秀也不挽留,降他为东海王。一场蕴育着的风波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