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珠转身就要走,任文锦说:“问题是青江、高英还不知道呢。”
蒲珠说那不要紧,车修好了,我坐上车去庄里拉青江、高英。”
张明月说:“那也太急了点,青江、高英都是爱面场的人,去兰州肯定要带什么东西。兰州那边同学也多,去了要会会同学的面,穿不好、戴不好了肯定会有怨气的。”
正说着话,见金锁飞也似的从巷里跑了过来,到了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任文锦望着金锁的样子笑了下说:“我城里不用车,你把车原赶到乡里去,把青江、高英还有三老爷拉上来,我有话说。”
金锁应了声走了。这里,蒲珠对任文锦说:“那我回旅店去,看班师傅把车修得怎样了,我好给你回话。”
任文锦点点头说也好,你如果见了冬梅叫她到屋里来。”蒲珠应了声就走了。
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就原折回到屋里,等候任文玉来了说话。快到晌午的时候,任文玉、青江、高英坐车来了。任文锦先对青江和高英说:“兰州有趟差事,去买一部分汽车配件,由你们两人去一趟。如果没有什么拖延的话,今天不去,明天就走。”
青江、高英说:“没什么拖延,就是我们穿戴的衣物还撂在乡里,你们如果给金锁说上一声儿走兰州的话,我们来时就拿上了,现还得到乡里拿一趟去。”张明月听了忙说拿一趟也不误事,你三叔和你爹还要说说话。”
青江对高英说你去拿呢,还是我回去拿?”
高英说还是我们同去。”说着,两人出门上车走了,闫妈给任文玉上了茶。任文锦对任文玉说:“今天让你来,是给你说一声,想给你二儿子找个事干,学个手艺去,如果能吃点苦学好了,可是一劳永逸的饭碗。”
任文玉有点吃惊地问:“大哥让云儿学何手艺?”
任文锦说:“汽车修理。我那旅店隔壁,开了个汽车修理门点,修车的师傅,名叫班子恭,已经来半年过了,我准备让他当汽车修理店的掌柜子,先带两个学徒,一个是他的媳妇,一个就是你的青云,以后还要逐步扩大。说起修汽车来,现在还是个新行道,开汽车的多,修汽车的少,所以要让自家的子弟先进入到这个行道里去,学会修车后,知道车的原理了,自然也会开车了,一举两得,你同意让来吗?”
任文玉听了高兴地说:“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大哥说了,我哪能不同意的,哪一天让来,我就叫他来。”
任文锦说:“明天就让来吧,这几天来往跑的车多,有毛病的车也多,让跟着先把手往顺里捋一捋。”
任文玉又问道:“来了找谁?”
任文锦说来了就直接找蒲珠。”任文玉点了点头。任文锦又问起召爷大儿子、二儿子的事来。
任女玉说:“提不成了,为分家打架,打得两败俱伤,大儿子伤了左腿,二儿子伤了右腿,大媳妇伤了左眼,二媳妇伤了右眼,都打不动了,才歇下来。青云他妈说叫我过去看看,一听他们都受了伤,我想去看的念头也没了,去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张明月说造孽呀,召爷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生下的儿子怎么都成了这样。”
任文锦默默无语,任文玉却说道:“大哥及二位嫂嫂’如果再没什么事,我这就回去了。”
说着就走出了门,任文锦跟着送出去又回来说:“冬梅怎么还没有来,想是蒲珠还没碰上冬梅媳妇。”
张玉亮说:“快吃午饭了,就蒲珠见不上冬梅,她也该回来了。”
正这当儿,听见门环响,闫妈去开门,来的却是张明翰,任文锦见是他,忙起身迎出门去,又让进了屋里。
张明翰坐下笑笑说:“自那日在伊家庄散伙后,哥哥、嫂嫂都好着呢吧?”张明月、张玉亮笑笑说我们都好着呢。”又问:“你夫人可好?”
张明翰说那天被水淹了,回去就病了一场,最近好些了。”
任文锦笑着问:“你的镇长位子坐稳了,没有人拆你的台?”
张明翰笑道:“位子是坐稳了,拆台人也有,让他们拆去吧,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他们的。今天,我来一是把三千元钱还给你们,二是我买了一院房子,也算是座四合院,比你这院子小多了。我打算把乡里的部一摊子,留给儿子张兴荣耕种去,他爱培育桃树,让他栽培桃树也行。老婆子也让进城里来,我在城里干事,我们就安稳点生活在城里。借此,把弟兄们请到新居里,表示一下,认认我的家,就在专署街七星庙巷九号院子。”说着话,从包里掏出三千元钱来,放在桌上,又往任文锦面前推了一下,接上说:“日子就定在八月十五日那天,请哥嫂按时光临。”
任文锦说:“这三千元钱你先用去,我又不急着用,你又何必急着还呢?”
张明翰说:“不瞒大哥大嫂说,我卖掉了五百亩地,又卖掉一百多石麦子,这位子坐稳后,同僚们又贡了几个钱,所以买下了房子,把你们的账也还掉,以后有什么难处再借。”说完,张明翰站起身来说我还有事,后天到我家里了细谈。”任文锦只好笑道:“当镇长了,也是半个县太爷,事情也多了,你要走,我就不挽留了。”一直把张明翰送出院门,在院门外抱拳分手。
任文锦回进屋里,张玉亮笑着问:“镇长是个什么官儿,还会有人给上贡?”
任文锦说:“从级别上看,是个副县级,从权力上看,城区都属于城关镇管,下有各街道、居民组,婆婆妈妈的事儿也多。至于进贡,新镇长来了,一是要看看新镇长的模样,二是自己的模样也要让新来的镇长看看,空着手不好去,拿上点礼脸上光彩,这就是所说的贡了。”
张明月、张玉亮听后都笑了一阵。这时,金锁赶着车来了,青江和高英穿得漂漂亮亮地来了。
张玉亮笑着说:“你们上街去理发,回来会更漂亮的。”
正说着话,郭冬梅回来了,一进门就问任文锦道:“爹,让我早点回来,就是为了取兰州用的钱吧?”
任文锦点点头,又问冬梅道:“蒲珠你可见了?”
冬梅说:“见了,她说你让我早点回来。班师傅修得那辆车偏偏就缺个小器件儿,问了几辆停在场子里的汽车司机,都说没那小件儿,急得班师傅干着急,我才晚回来的。班师傅又在街上挡住一辆汽车,硬是借上了。我回来时,班师傅拿着那器件修车去了。”
郭冬梅说完,任文锦笑说:“这班子恭也真能干事儿,路上挡车借配件,能耐下那性子来。”
高英问冬梅道:“这被修的车,是不是就是蒲珠问下的去兰州的车?”
冬梅说就是的。不然,班师傅能在街上挡汽车借配件?”
青江又问:“那车在什么时间能修好?”
冬梅说:“举听班师傅说,修好可能到下午了,就那么个小配件,倒拆了一大摊子,再装起来也得一阵子。”
任文锦说:“青江、高英你俩别管这些,尽管梳妆打扮去,车修好了,蒲珠会来通知的。”
青江、高英说:“那我们去街上了。”两人就走出屋去。
这里,任文锦对冬梅说:“你张叔刚才来还了三千元钱,你收拾起来。”
郭冬梅将钱收了起来,拿着去了自己的房。一会儿又提着一个小皮箱子,放在了任文锦的面前,说:“这是整一万元,三哥三嫂怎么拿,请爹给交代一声儿。”任文锦看了一眼小皮箱子’点了点头。这时,闫妈上了午饭,青海、青松、李兰也回来了,就一同吃了饭,饭后,各自歇晌午不提。
下午,蒲珠来了说:“车已经修好,那位司机姓尤,准备明天一大早走。我给那位司机说了,从兰州回来时拉我们的汽车配件,他说好得很,去来都有货。”
正说着话’青江、高英来了,一个是留洋先生的风头,一个是阔太太的蓬发,两人都像换了个人似的,张明月说:“现时,天已经凉了,你俩还不能穿得太单,要防止早晚感冒。”
高英笑笑说大妈,这我们知道。”又问蒲珠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蒲珠说明天一大早走。”
任文锦指了指桌上放的小皮箱子说那里面是一万充钞票,你俩看怎么拿着合适,我看把这小皮箱装在搭裢里,背在身上保险。”
张明月、张玉亮、青江、高英、蒲珠一听都笑了,张玉亮说:“你也有点糊涂了,梳着那样漂亮的头,穿着那样美的衣服,要拿个土包子褡裢,实不相称,连小毛贼都会笑掉大牙的。”经张玉亮这样一说,任文锦也笑了。
青江说我一人提在手里负责到底。”
高英说:“我拿点零钱,你就专管装钱的箱子,还怕丢了不成。”
任文锦只好改口说:“也只有这样了,你们二人务必互相提醒着点儿。”说着又拿出了班子恭写下的材料单子,给了青江。
晚饭,专由张明月给闫妈说了,做什么饭,吃什么菜,吃饭时,张明月又给青江、高英搛菜添汤的。
第二天大早上,张明月招呼着他俩起来,吃了早点,一同坐上轿车子送到旅店门口,又看着青江、高英坐上汽车走了,和蒲珠说了几句话,才回到四合院里。
农历八月十五日这天,张家坡地上的大儿子任青川、媳妇罗金秀还有任青泉、柳花两口子抱着孩子早早坐车进了城。车里还装着苹果、葡萄、梨、桃子、软儿、秋子等水果,还有用平底大锅子烧的大锅盔,又杀了一只当年的羊羔,来到了四合院。张明月、张玉亮忙着迎了出去。张明月对青川、青泉说本想去坡地上过中秋,你们却早早过来了,也好,就集中在这四合院里。不巧的是你们明翰叔升了镇长了,又买了新房子,请我们过去坐一阵子,赶下午两三点也会散的,倒不影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赏月。”
青川说:“我们早点来问候一下爹、大妈、妈好,同时也给你们捎带了点东西,想在城里转一圈后就回去,院里没有人,来时,只给长工头说了一声。”
青泉也说道:“柳花还说去趟郭姨父那边,顺便也给捎了点水果送去。”
正说话时,冬梅走了进来说我爹那天还问柳花生的娃呢,自过满月时见过一次,再还没见面呢,今天来了正好,我陪你们过去。”
张玉亮听见了,也说:“我也和你们同去看看郭姨父。”
张明月说那就收拾一下快去快回,还要去张明翰那里呢。”
青川对青泉说把羊后腿给郭姨父拿上一条,各样水果都拿上点。”
说着话已收拾停当,都坐上车走了。
屋里就剩下任青川、罗金秀,张明月问罗金秀家里的情况。罗金秀说:“我爹、妈都好着呢,只是几个兄弟大了,都守在父母身边,爹妈有时候烦,说让我来给爹、大妈说上一声,我们城里的铺店多,能否给找个事儿干干,分散开几个,也免得都在一起怄气。”
话音儿没落,任文锦走了进来。
张明月把罗金秀刚才说了的话述说了一遍,任文锦听后问青川道:“你还有几个内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