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只是笑,蒲珠站起身用手拨着青梅鬓角的头发,笑道:“青梅姐,就这几天曰子,你高兴地白发也变成黑发了。”
青梅越发笑了,说哪能呢,是他给我拔了。”
蒲珠、李兰听了,笑得前仰后合,李兰问青梅:“你把那张报纸拿出来,应选姐夫看了,说什么来?”
青梅说:“他说打那一仗几乎把命送了,一个连的兵力对抗了一个营的兵力,打到最后,没有子弹了,就剩了几十颗手榴弹,等到敌人冲到二十来米的地方,集中扔了十几颗手榴弹,这」下厉害’炸死炸伤了三十多个敌人,又夺了敌人的枪支弹药,最后打了个大胜仗。”
李兰听了,拍手道:“打得好、打得好。”正说到热闹处,福福拉着他爸爸进屋来了。
蒲珠望着应选说:“你没当兵前,是个地道的小农民,这次回来,又真像个大军官了。”
王应选望着蒲珠说蒲姐姐好,我没当兵前来这家里,你是个伺候人的丫头,给我倒水端饭。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变化特别大,是一个会经商的女能人了。”蒲珠听了笑着说:“你记性好,还没有把那些小事儿忘掉。”
王应选说:“这不算小事儿,人在困难的时候,别人给一口饭吃,永远是忘不掉的。那时候我们老王家家境也不太富余,谁知怎么攀上了任家的大姑娘,我进这个大院时,就怯着三分,怕没有人理我。又谁知,我每次来都有蒲姐姐伺候我,所以,记忆犹新。”
青梅听了王应选的话,说:“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是我妈瞅准了你,到现在了还不知道怎么攀上了任家的大姑娘。”
王应选忙说:“从今天起就知道了,从今后再不胡说。”说完,几个人都笑了。梅进倒座来说李兰,我们去后园抓两条桶里的鱼去,今晚上装仓。”
李兰笑着要出门,王耀忠姨父说你们甭去了,我去抓。”说着,他朝外走了。李兰小声说儿子来了,姨父特别高兴。”
青松说:“遇谁都一样,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李兰刚要说什么话,蒲珠也从倒座里出来了,三个人都到了西上房屋里。
任文锦转脸对青松说你去给王姨娘说一声,把醋碳石烧上,一会儿了,我们打醋碳串房子。”
青松刚要去,蒲珠说我去。”
嘴说着,她就出门了。蒲珠去了又返回来说:“王姨娘说刚才就烧上了,石头都快红了。”
任文锦说:“那就把全院内的大人、娃娃都喊上,我们打醋碳串屋子了,祭灶神。”
蒲珠忙去叫了一声青梅,对青梅说:“打醋碳了,应选姐夫串不串屋子。”
王应选听见了,在屋内大声说:“串,这叫消毒,又不是什么坏事。”说着,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耀忠已从后园把鱼取来了,他说:“你们串吧,我刮鱼。”
醋碳石打完,吃了饭,就开始包铰子了。
王姨娘要和儿子说说话,就去了倒座,老汉、老婆子,儿子媳妇还有福福,三代人坐在一起说起话来。这边,李兰哄她的兴华去了,蒲珠哄她的超超去了,剩下任文锦、张玉亮、任青松、任青河、肖雨顺五个人捏起饺子来。
忽然,任文锦想起郭冬梅早晨来上坟时说的话,又不好直接说出口来,就对张玉亮悄悄提醒了一句,张玉亮明白了,就对青河说:“走,我们去西厢房里,看看你们睡觉的地方。”‘
青河就把肖雨顺也喊上了,进到西厢房里坐下后,青河倒上了茶,又洗了一盘苹果,张玉亮就对肖雨顺说:“雨顺,你妈给我们交代,给你问个对象。冬梅已给你问下了,名叫任桂芝,是我们老任家的姑娘,在城里各商场铺面上跑趟儿,还记着商品账。人的模样儿也不错,也很机灵,只是文化程度低点,只念了个初中。趁着你在,明日个抽空儿和任桂芝见个面,你们两个坐在一起谈谈。”
肖雨顺只是望着青河笑,好一会儿了才说我妈说下的话有时算不了数,我爸爱驳我妈的话儿,我爸说了才算数,不过我爸从来不说我婚姻上的话,如果我看上这位姑娘了,还得请伯母去到玉门,给我爸说一说,让他点个头才行。”
张玉亮听着笑了,说:“这不要紧,只要你们两人见面后没有意见,其他的事都由冬梅去说。保证你爸会点头的。”
青河也说你们两人相互看上了后,我给你爸说。你爸会慎重考虑你的婚事。”
正说着话,蒲珠敲门进来了,她笑笑说:“大老爷说时间还早呢,让我们女的包饺子,老少爷们打几圈麻将。”大家就一起出来到了西上房屋里。
初一一早,任文锦起床,梳洗毕后,还是去庄墙上转了一圈,庄子的漫道门已不锁了,下来后,在庄门口放了炮,正要回家去,被炮声惊醒了的朱八,从家里跑着来到门口,一看还是任文锦,心里想着,这炮理应该我放了,但自己却起迟了,只得笑着迎上去问:“任会长过年好。”和任文锦握了下手。
朱八和任文锦握手,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任文锦笑着问:“朱村长年过得好?”朱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说我今年要早早起来,结果还是比任会长起晚了。”说着话,他从门房里拿出两大串子炮结在了一起,拴一个杆儿提着,上到庄门楼上,点着放了起来。
任文锦回了大院,吃过早点,王应选走过来,对任文锦说:“大伯父,我爹让我去看看堂哥王应堂,我爹也去,你去不去?”
任文锦想了下说:“我就不去了,你和你爹去吧,去了带问一声好,过几天我去看望他。”转身又对青河说:“雨顺开车去,你也陪着去吧,陪他吃,陪他说说话。”
青河笑笑说:“爹说得对,我也陪雨顺去。”青河刚要离开,任文锦又叫住了:“你拿点礼行吧,顺便看看王应堂,代我问问好,也不能空着手儿。”说着话,叫蒲珠拿出了两坛陈酒、两包点心、一条后羊腿,装上车走了。
进屋里自叹道:“这陈酒也不多了,酒坊卖了,现在是喝一坛少一坛了。”
张玉亮说你也老了,没有了你也别喝了。”任文锦笑了笑。
一会儿,张玉亮把昨夜给肖雨顺说了的情况与任文锦说了,任文锦说即然这样,打发青松骑自行车去趟城里,叫任桂芝和冬梅来乡里一趟,下午肖雨顺来了,和任桂芝见个面,岂不更好一些。”
张玉亮说:“行啊,也是个机会。”就把青松喊来,说明了根由,青松就骑自行车走了,还不到晌午,冬梅、青松、任桂芝三人就来了。
冬梅问爹妈好后,就对任桂芝说:“你可知道来乡里做什么?”
任桂芝说我哪知道?”
郭冬梅笑道:“给你说的那个对象,昨天已从玉门来了,今早上开车去了王家楼庄子,等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你俩就在我们家见个面。”
任桂芝听了,一下羞地捂住了脸,在一的蒲珠说:“一会儿人家来了你可不能捂住脸,人家可就是要看看你的模样儿呢。”说得任桂芝不捂脸了,可浑身有点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张玉亮说:“姑娘家大了,都要从这步路上走,可不能扭捏了,要大大方方地和人家说话,现时你去李兰的屋里,再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李兰听婆子这样说,就拉任桂芝去了她的屋里。‘
郭冬梅对任文锦说:“爹,今日一大早,几个老字号的爷们都去看你了,问你身体好不,精神如何?他们又问街上贴的标语很多,如打倒资本主义,不准剥削,工人当家做主等等口号,他们想问问任会长对这些标语怎么理解。我一听他们的这些话,就知道是柳树上挨了刀,松树上剥皮来了。我说你早不在生意上操心儿了,都交代给我了。打倒资本主义,是让你再不发展资本主义,不准剥削是让你按工商物价制定的价格去卖,工人当家,工农联盟,这是新社会发展趋势。话一出口,那几个穿长衫大褂的老少爷们,都说我说得对。说毕,一个一个地都走了。”
任文锦、张玉亮、青梅、蒲珠听了,都大笑了起来。
文锦问道来的都是谁啊?”
郭冬梅说:“有田先生、毛先生、段先生、陈先生、王先生、周先生、崔先生’我说不上名字,只能称先生,来了七个人。”
任文锦听了说酒泉有点名望的都来了。”
这时,李兰拉着任桂芝进屋来了,郭冬梅望一眼说:“好漂亮的桂芝,你这一身打扮,哪里像个乡下姑娘,简直比城里的还城里呢。”话音没落,外面的汽车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