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亮喝了一口茶,小声问索丽红你是又有了吧?”
索丽红小声回说:“已经两个多月了。”
张玉亮笑了一下。任文锦刚想问史玉清呢,索丽红就已说道史玉清人家变成解放军了,在军管会里工作,具体负责治安,职务是连长,一天身上别个手枪,除检查站岗放哨的外,领着六十多个解放军搞训练,见了我就喊嫂子,把人喊的都有点不好意思,青河比他的岁数小。”又说王应选姐夫,三天来我们家一趟,他爱吃拉条面,吃完面就回去了,说不定今天就会来的。他是玉门军管会的副主任。他很严肃,很多人见了他都有点害怕,在部队上养成说一不二的习惯,不过他也有他的民主手段,不懂的事情,把懂的人请来,让懂的人说话,大家说完了,他也拿出了他的意见。意见一说出来,很快也就执行下去了,又能收到好的效果。”任文锦静静地听着,觉着索丽红话中有很多的新名词,而且说得恰如其分,索丽红把话说完了,停下来了,他还在琢磨索丽红的话语。张玉亮看任文锦在沉思,就问任文锦:“你在想什么?”
任文锦说:“我在想丽红说话时提到的民主手段,是啊,一个人如果能听大家的意见,再把大家的意见集中起来,作出正确的施行方案,这就不会出现错误的东西。”
索丽红听了说爹你说对了,应选和青河坐在一起吃饭时,青河就问过应选:你的这套工作方法是哪里来的。应选说是毛泽东主席讲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
任文锦听着点了点头,这时,啜大嫂子已在伙房里做饭了,对孙子德德说:“你去把你妈妈拉来。”
德德跑过来拉索丽红,又被青梅抱在怀里,德德说话不太真,索丽红却听明白了,忙去了伙房,啜大嫂子说:“你说话也太多了点,吃什么饭,快中午了,你怎么只顾说话呢。”
索丽红笑道:“我公爹来了,一些事要讲清楚,我不讲,他也要问的。”正当这时,就听见来客人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应选。
索丽红对王应选连珠炮似的说道:“姐夫,我青梅姐满头大汗地来看你了,她可是雪中送炭。”‘
王应选还没闹明白话的意思,进门见是伯父伯母来了,忙问了好,又一看,青梅立在那里望着他笑,确实在冒汗儿,就问道:“你没把福福领来?”
青梅说:“爷爷、奶奶不让领来。来时,爷爷、奶奶叫我给你说过大年时,你务必要回去一趟。”
应选说:“看情况吧,来家乡的第一个年,我也想回去。”
啜大嫂子从伙房里出来说应选来了,我们就做几个菜吃拉条面吧。”任文锦、张玉亮说可以、可以。”青梅也去伙房里帮忙去了。
任文锦问王应选说这些天你忙吧?”
王应选说真的有点忙,上个星期几个南山根的群众来报,说南山根后面的一个山坳里有个圈羊的大圈子,圈子里有三间房,里面住着国民党的二十几个兵,白天不出来,晚上偷偷地出来几个扮成老百姓买粮食。我们就带着一个连去了,他们老早看见了我们,就把枪放了一堆,跪在最高点上,把手举得高高的,我们一枪没放就将他们抓住。”
任文锦听着王应选的话,就笑问道:“像他们这样投降过来,你们怎样对待?”王应选说和投诚起义的部队一样对待。”
这时,索丽红将一张方桌抹了抹,上了几个菜,还有拌料,端上拉条面,一人一盘,任文锦、张玉亮、王应选先吃了起来,王应选吃完一盘,又吃了一盘,笑着对任文锦说这拉条面,就没有菜,拌点辣椒、蒜泥、醋汁也是很好吃的。我在榆林那边,常吃小米饭,做梦都想着吃拉条,现在真吃上了,吃拉条面的梦也没有了。”说完,大家都笑了。
任文锦笑笑说我来时,给你们带了点肉,要说拉条面好吃,还是大葱炒肉、韭菜炒肉,或者辣椒炒肉丝拌面好吃。”
王应选点了点头又说:“原来伯父就有每年压韭黄的爱好,今年韭黄压了没有?”
张玉亮笑笑说:“怎么能不压呢,和你爹、你妈一起压了五天韭黄,我们从玉门回去,就该铲了,你回酒泉过大年时,好好吃上几顿。”
王应选说今年是到家乡的第一个大年,一定要回家里去过。”又说伯父拿来的肉,就放在丽红家吧,我走来吃就是了。”
索丽红笑道:“姐夫,那不行,青梅姐来了,你们拿过去自己做着吃去,青梅姐做饭比我做得好。”
王应选笑笑说你青梅姐是要走吗,还是要住几天?”
索丽红说:“你明知故问,既然来了,还能当下就走,住几天了和你一起回去过大年呢。”
青梅羞羞答答地说:“如果你不让我住,那我就回去了。”
王应选忙说:“哪能不让你住呢,盼你来呢,今天了才来。”话一落音,惹得大家又都笑了。青梅低下了头。
饭后,王应选问青梅说跟我回去吧?”
张玉亮忙拿出一份肉来,递与青梅,又装了一小袋苹果也让提上,王应选向任文锦、张玉亮、啜大嫂子告辞和青梅回军管会去了。
索丽红笑道:“也算两个活宝吧,‘一个说话直来直去,一个又羞羞掩掩,老天爷真配着了。”
任文锦、张玉亮听着索丽红的话,也笑了笑。任文锦说你陪我们先去趟肖总工的家里,后去姬银海的家里,最后了去趟史玉清家里。”
索丽红笑说道:“史玉清哪来的家,住个集体宿舍。前一段时问,他曾给青河说他瞅下了一个人,想叫做自己的老婆,可就是没有人牵线搭桥。青河问瞅下的是谁,史玉清说就是你们庄里的,后来才搞清楚。爹妈你们先说说,她是谁?”
任文锦和张玉亮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最后还是啜大嫂子说史玉清瞅下的是张牛娃的媳妇杨毛毛。”
任文锦说:“想不到、想不到。”
索丽红接上说:“他要让我牵线,我说问问我公爹了再说。”
任文锦听后,望一眼索丽红说:“这个线可能不好牵,张牛娃和他母亲死后,杨毛毛非常痛苦,她曾在我面前发过誓,将尕毛拉扯大,好好上学,教育成人,自己再不嫁人。”
张玉亮也说道杨毛毛下跪叩头,对天盟誓绝不嫁人。所以牵线搭桥的人也不好去问,要是人家当时变下脸来,好进门,不好出门。”
索丽红说:“我知道了,史玉清再提这件事时,我会婉言谢绝的。”索丽红把送的东西拿上,任文锦、张玉亮、索丽红就出门去了肖总工的家里。
三个人高高低低走了一截路,就到了肖总工家里,肖夫人和她儿子肖雨顺在。喝了一杯水,就要离开时,肖夫人却抓住张玉亮和索丽红的手,拉进里屋里说话去了。只听肖夫人说:“今日老头子不在,我有句话给你们二位说说,我那儿子雨顺也不小了,该娶媳妇了,只是常住在这山沟沟里,见不上几个姑娘。老头子脾气又倔,一提起儿子的婚姻,就会说让儿子自己找去。儿子又是个羞脸大的人,再说也没有和姑娘见面的机会,请你们婆媳二人牵个线,给雨顺介绍个对象。”说完肖夫人揉了下眼睛。
索丽红先表态说:“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我们婆媳二人的身上,保证给你娶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
张玉亮也随着点了点头,三人从里屋出来就起身告辞。
肖夫人和肖雨顺把他们送出了小院子,出了小院,又回到丽红家里,拿上东西才到了姬银海的家。出来开门的正是姬银海,他头戴鸭舌帽,穿一身石油工人服,红光浮在面上,哪里像以前的姬银海。
姬银海见是任文锦,一下上前把任文锦的双手抓住牢牢地握了起来,说:“仟大哥,你好、你好,解放了,我想着亲去看看你这位为我们做了许多工作的好同志,但确实太忙,你今日来了,欢迎、欢迎。快进屋、快进屋。”说着,姬金湖也从房里出来,大声喊着:“任伯伯好。”
张玉亮、索丽红看着他的样儿笑了,进屋坐下后,任文锦对姬银海说:“当年的姬掌柜,现时成了保护玉门油矿的姬队长,神秘人物多少看不出来,头看出来时,已临近解放了。”
姬银海说:“不谈这些,二位的身体都好吧,家里连着出了几件事,不要紧吧。两个儿子的牺牲,是对国家的贡献,也是你们二位的光荣’遇事想开点。我和我老伴也常念叨着你们,用老百姓的话说,你任大老爷是个神人,我每想起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许多神气,用我们共产党人的话说,你是一个完整的人。”
任文锦听着姬银海的话说:“完整的人,托你姬队长的福,我们两个身体还算好。”
姬银海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任大哥,原来的一些事你也应该理解,我们干的都是保密的事,如果都说破了,那些事儿一件都干不成,你说对吧?”
任文锦笑着点点头,姬银海对他老伴说:“先做几个小菜,温点酒,让我们先喝几杯。”他老伴应了声,一会儿菜上来了,几个人就吃菜喝酒来。
一会儿工夫,史玉清来了,他穿一身解放军服装,别着手枪,见了任文锦,马上立正敬礼,问好后,才落坐下来。史玉清说我在北坪上见了肖雨顺,他说你们来了,我就知道在姬队长家里,就直跑来了,你们果然在。”
任文锦说:“我们在姬队长这里待一会儿,就去你的家里,给你拜个早年。”
史玉清说:“我住在集体宿舍,又没个家,只要任伯惦记我一声儿就行了,拜什么早年不早年的。”说着话,忙给任文锦、张玉亮续上了水’又说要敬两杯酒。
任文锦、张玉亮说我们心领了,确实不胜酒力,已喝了不少了,我们碰一杯吧。”
史玉清说:“好啊,我先喝杯小礼酒,再碰个杯。”
说着史玉清先自己喝了一杯,这当儿,索丽红用手指偷偷地在自己脸上抹羞羞,史玉清看着了’明白索丽红的意思,史玉清就笑着问任文锦:“任伯伯,杨毛毛现时在干什么事儿?”
任文锦望着史玉清说她还在开那布店。”
史玉清又问:经营得怎么样?”
任文锦说还算好,赚钱也可以。”
索丽红还在做小动作,终于史玉清说:“任伯伯’我想托你一件事,你对杨毛毛说我史玉清向她问好。”
张玉亮望着史玉清笑道:“史连长’你带的这句话好难为情,我们在杨毛毛面前可以直说出来,但杨毛毛要问我们你问她好是什么意思?我们就不好说了。”张玉亮话刚落下,索丽红、姬银海都笑出了声。
姬银海说道;“史连长,你明说了吧,你就说你看上杨毛毛了,想和杨毛毛恋爱恋爱,只是不好张第一句口。我看,过大年时你去酒泉,直直地问一下她,现在解放了,平等自由,同意就干,不同意了另行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