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决定出招的这一刻,秦川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静。
脑海中,无数过去的光影画面闪现……十三岁那年,少年看到古人所写的“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忽然领会到,虽说时光从不等人,但每一天的日起日落,都是唯一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十六岁那年的秦川,在山中念到这几句词,霍然明悟!
江河奔流,英雄俱往,但时间铭记了他们,记忆更穿越了时空。
时间,只是一瞬,但一瞬,亦可成为永恒!
于是,超越青莲剑意的“不朽青莲”,就此诞生了!
秦川从未真正使出过这一剑,因为当年在门派时,他领悟此招后,一将剑意提升到这重境界,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的,好在有师傅在旁,及时阻拦才没酿成大难。
所以,傅青衣也交待他,切莫急于求成,因小失大。
一旦因为施展超过极限的剑意,伤了自己,那等于给了自己的敌人以机会,也可能让自己重伤难愈,损害修为与根基。
可今天,他的本能告诉他,不敢不用!
秦川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左手扶住自己的右手腕,倾尽全身气力,双臂却举重若轻,顺着一道行云流水的轨迹,挥舞下巨型光剑!
无数的光影在这一刻重叠,好似幻灯片一般,秦川明明只挥下了一剑,但却有无数的虚影,重复下同一个动作!
好似每一个动作都已经在时光中凝固,永远地定格!
光剑落下的弧度,好似一把折扇舒展,又好似孔雀开屏,带着流光溢彩,却满含毁天灭地之威!
剑影落下的同时,一道肉眼近乎无法捕捉的青色光芒,似一道细不可查的痕迹,从海神徽章上闪过!
秦川早已经明白,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奥义。
对他而言,需要用这招摧毁一支军队,还是仅仅摧毁一片小小的徽章,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所有的威力,都被凝聚在了这一道细小的剑锋之下!
秦川这一剑,仿佛割裂了空间,凝聚了时间!
挥剑一刹那,既是永恒!
……剑落。
当剑意散去,秦川整个人好似虚脱,“扑腾”倒地,不断地口吐鲜血,面无人色。
凝结的巨大光剑化作无数碎片,光点,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一时间,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在下一秒,远处成千上万的芦苇海,仿佛被神灵用一把巨刀一次性切断,无数芦苇“哗哗哗”坠落,粉碎!
大地上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狭长而笔直,直到岩石层才停止了碎裂!
剑气的余波,一直延伸到两三百米外,将几株杉木的枝梢吹断,才平息!
这一剑,足以摧山碎玉!
这已经是秦川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地将剑气威力凝聚,因为他担心这一剑误伤到柳寒烟,所以必须找一个最刁钻的角度挥舞出去。
可饶是如此,这一剑余波的威力还是让秦川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因为身体有极限,所以并未真正发挥出这一招的全部威力,可以说,剑意会随着剑客的修为和身体素质提升,而不断提升。
秦川难以想象,若哪一天他可以轻松驾驭这一境界的剑意,他能发挥多强的战斗力!
虽然秦川感到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撕裂般痛苦,内脏更是翻江倒海,体内气息也是混乱不堪,但这已经比秦川所想的结果好了不少。
没死,就是万幸!
当然,若这时候旁边有谁想偷袭他,一把小手枪就能把秦川杀死,这也是为何勉强用过高剑意,会使自己陷入险境的原因之一。
秦川顾不得自己调理身体,稳住伤势,抬起头紧盯着那海神徽章……结果,让秦川心寒!
海神徽章虽然光晕暗淡了一些,但却依然悬空在那儿,并没有丝毫坠落和停止运作的迹象!
秦川感到一阵绝望,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女人,心急如焚!
他难以站起身来,只能忍着浑身剧痛,爬着爬回柳寒烟身边,双手握住海神徽章,死死盯着它。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
海神徽章没有回应,依然用它的蓝色光芒影响着柳寒烟。
对它而言,刹那永恒的伤害,似乎也不痛不痒。
秦川努力让自己冷静,从自己脑海中找寻所有有可能起效果的挽救方法!
突然!秦川目光一凝,想到了一件原本还未想通透的事……“血凰功……”
秦川之前觉得血凰功靠血液增强一事,有点蹊跷,但一时间猜不透关键在哪。
这会儿,他看着眼前的海神徽章,忽然有一个念头——如果他把海神徽章作为一股能量,利用血凰功里的练气法门,尝试着吸收,会不会有什么效果?
虽然秦川从头练血凰功,按照心法,会时间来不及,但抓其中的练气法门练,却是随时可以。
拼了!
秦川也想不到别的办法,盘腿而坐,也不管自己还在内出血,血液不停地从口鼻间流出,强行开始运功。
按照血凰功的练气法门,真气果然开始有了奇妙的反应,他体内的真气快速朝丹田汇聚后,形成了一股漩涡……当秦川把意识放到海神徽章上时,徽章先是光芒一阵明暗不定,随即,似乎躁动不安起来!
有效果!
秦川心里狂喜,也不管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引火自焚,反正先吸了再说!
随着不断地运功,秦川体内原本就存在的黑色神秘能量,也开始在他的丹田内与他的真气开始融合。
秦川一阵纳闷,莫非这源源不断的黑色能量,也是一种可以被他吸收的能量?那自己吸收了后,会有什么效果呢?
黑色能量好像是从他出生就拥有,傅青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秦川这一年来能从废物重新修复经脉,恢复实力,多亏了这黑色能量。
秦川一阵犹疑,但见自己没什么副作用,丹田内还很舒服,也就不去多想了。
富贵险中求,修为提升更与生死相伴!
此时,海神徽章终于停止了对柳寒烟的“摄取”,它将矛头对准了秦川,猛地朝秦川飞了过来!
秦川一喜,柳寒烟没断生机,还有救,自己的方法成功了!
幸亏自己从唐薇那得知了这么一门古怪的功法,不然今天可就束手无策了,也真是天意!
可接下去的情况,又严峻了起来!
海神徽章释放出的蓝色能量,开始窜入秦川的体内,一股股冰寒彻骨,要把他冻僵成冰块似的强大能量,让秦川痛苦地忍不住发出惨叫……“呃啊!……”
秦川感觉自己被入侵的身体,像是被刀子砍断后,放进冷藏室里冻结,又用榔头死命地敲打,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就当这股能量要入侵到秦川的心脉前一刻,秦川意识到,自己恐怕要比柳寒烟先死了……只是不知道,这徽章是否还会去伤害女人。
可就在这一瞬间,秦川体内的那股黑色能量,好似起了什么反应,一道道比平时更加暴虐的黑色雾气,从秦川体内窜出后,将秦川整个人都包裹在内!
海神徽章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被这黑色雾气一笼罩后,霎时间就失去了所有光芒,暗淡下来,如一块金属碎片,“啪嗒”掉落在地上!
秦川的意识在这一刻模糊,他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又里外全是伤,唇色发白,手脚颤抖着,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眼前的世界黑暗前,秦川的脑海里,全是疑惑不解,他完全无法明白,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直到秦川昏迷后,黑色的雾气又收回了他的体内。
黑色能量与他的真气融合的那部分,缓缓流动,将秦川的五脏六腑,周身血脉,都开始慢慢修复。
原本紊乱不堪的真气,也被疏导地开始稳定下来……而与此同时,在海神徽章作用下没有死去的柳寒烟,逐渐恢复了气色,身体则发出莹莹的蓝光,甚至能看到一条条蓝色的经脉。
一直到女人缓缓睁开双眸的一刻,光芒才融回了她的体内,彻底平息下去,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