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最真实的自己,来为你揭示你内心本质,而你必须去面对,不能逃避。
[相遇不一定都是多美好的,有些甚至牵扯到生死别离。我们的相遇,甚至有些戏剧,但我好喜欢。只因为这样的相遇里面,有一个如此喜爱的你。]
——《冬夏的秘密笔记·DN》
临夏决定带她走。
想想空旷的广场上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刚认识的异国女孩儿,她说:“欧巴,请带我走。”
“你就不怕我骗你。”
“你不会的。”
然后他看见她举起的右手,放开的口罩,纷飞的鬓发,和她的脸。
临夏差点抱头大哭,从他真正看到“真正的”她的那一刻起。
她站在他面前,就好像她已经回来。
她就像一阵风,把他这几年拿时间精心打磨过想要封存的东西,生生都吹散了,吹的满天满地。迷乱了他的眼,敲打着他的心。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慧恩也这么跟他说:“带我走吧。”
“怎么了,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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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带你走。”临夏右臂上搭着冬宁的外套,握紧的拳头死死的抵着胸口,左手拉住她举起的右手,向机场候机室走去。
其实早就该答应你的是不是,早就该答应的……
那么至少,现在一定保护好你。
不管你是金慧恩还是宋冬宁。
飞机正点起飞,“朴叔叔”果然没能来。
临夏坐在冬宁左边本来应该是朴叔叔坐的位置,冬宁靠着窗。
他拗不过她,也不想,只好由着她。
冬宁倒是一直很雀跃,嘴里不停地说着“幸亏我把票带在身上了,要不然就得像朴叔叔一样被困在这里了”,“宋冬宁真是太聪明啦”之类的话。
上飞机之前冬宁又戴回了墨镜和口罩,坐下来后才摘掉口罩,他给她的笨重的大墨镜却还挂在秀挺的鼻梁上。
她好像对什么都好奇,开始问东问西。问他怎么会韩语,还说的这么流利,他就说自己在韩国上过学。又问他在哪读的书,有没有去首尔,吃不吃的惯韩国菜。他边看着报纸,嘴里含糊其辞,当让不能什么都告诉她。
她有些失落落的,也没有不开心,依然一张明媚笑脸。
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就自己双手十指在膝盖上“弹”着玩,墨镜慢慢滑至鼻尖,看得出眼里的陶醉认真,仿佛眼前真的摆着一架钢琴。临夏瞥见她牛仔裤膝盖处露出来的一抹白嫩,心想裤子上的烂补丁总不会是这么来的吧,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不知道晚上坐飞机看外面是什么感觉]
玩累了便靠在他身上安安静静,墨镜又推回去,不再说话。她真的一点不认生,连临夏自己都被她搞乱了——他们是不是已经认识好久,不然何以如此亲近?
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已经睡着。她就这样,把自己都放心的托付给他了。薇薇要是像她这样,自己还不担心死,临夏想。
帮她把不安分的搭在他身上的胳膊放好,临夏尽量压抑着心里的悸动,感觉自己此刻好像不能太安静,一安静就忍不住要去看她,就忍不住想去触摸。曾经就有一张同样精致绝美的面孔与他朝朝夕夕,与他耳鬓厮磨。
第一眼看到她,似熟悉又陌生。
她突然就闯进他几乎快要平静的生命里,初时风平浪静,忽然就掀起波涛汹涌,心潮如注。
临夏迟疑着,心跳的厉害。轻轻取下墨镜一看,冬宁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脸上还挂着静谧的笑。
要不是他确定慧恩的死,要不是她浑身透着的天真和孩子气,要不是这么近距离看她,他都几乎要以为,以为她就是她。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好像他从不曾失去她,现在不过是久别后的重逢。
他感觉自己还在梦幻与真实之间游走徘徊,她便是梦幻,疼痛便是真实。
即便知道结果,还是要忍不住去确认。
临夏无力地收回左手,她的左边眉间干干净净,并没有浅浅的疤痕,那便不是她了。
是啊,死了的人,还怎么可能再回来。
他本来就不相信什么死而复生。
左手握拳在胸口砸了两下,才感觉舒服一些。放在腿上的报纸被拍打的“吧嗒—吧嗒—”作响,才发现自己还流着眼泪。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这时候走过来一名乘务小姐问道,还以为他不舒服。
临夏抬手打断她,道了声谢,示意自己还好。
回头便看见瞪着两只大眼睛的冬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的,或者根本是装睡?
算了,管她怎么看怎么想他,当他骗子也好,流氓也罢。
“怎么……”临夏道,被她看的颇不自在。她看着他,居然那么长时间连眼都不眨。
“我不怪你的,你想要眼镜,可以给我说,我只是睡的浅,就……醒来了。”
好像并不是兴师问罪的语气,眼神里反而带着一丝紧张与担心。
“……”临夏被她弄得哑口无言,自己对她又是盯着看又是动手动脚,正常人看来这行为怎么都是“不正常”,她却这么单纯的以为自己只是想拿回眼镜。倒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你不舒服?”冬宁双手分别放在自己和临夏的额头上,比较着体温,临夏想躲都没躲过。
“可是没有发烧啊。”
又拿起报纸,翻来翻去看了个遍,又看看临夏。
“也不像是看报纸才哭的。”
临夏不耐烦的抓过报纸。
“那你就是有心事喽,说出来嘛。”
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冬宁嘟嘟嘴,“好啦,我也不是有意要打听你的心事,不想给我说,写出来也好嘛。心里装太多东西身体会憋坏的,我就天天写日记……”
临夏看着冬宁拿在手里的自己的笔记本,真后悔没有从她身上把自己的外套剥下来。
“我,我没有看的,在口袋里……”冬宁摇摇头,又举起手作发誓状。
冬宁抓着脑袋,抓的头发都乱了,感觉自己太笨了,总是说不对做不好。
可是,那本笔记本就在外衣口袋里啊,她一看到上面写着“Diary”就赶紧又放回去了,真的没有偷看。
“是我自己的问题。”她好像很较真,临夏出口安慰道。
“哦?”冬宁抬起头,眼里清澈如水,却是询问状。
临夏一看那眼神,就感觉自己完蛋了,连原本因为看到她的容颜而酝酿出来的悲痛的激动的释然的诸多复杂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反而只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单纯的人,不由怀疑她是怎么长大的。
“我是说,我没有要怪你的……我真拿你没办法。”
“哦,嘻嘻。”冬宁仰面一笑,好像是说自己也拿自己没办法。
两个小时的飞机似乎过得很快,不过临下机的时候冬宁又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临夏知道她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从她刻意的呼吸声中就能听出来。
看来之前她确实是睡着了,并没有骗他。
“喂,宋东宁。”
“哦,啊,干什么?”冬宁好像很不情愿地揉着眼睛道。
“我说,要到了。”
“哦。”然后继续睡。
“真的不想起吗?”
冬宁摇摇头,咬着唇打开一线眼帘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那人脸上居然挂着坏笑,心底里一丝丝的不安开始滋生。果然,下一刻他的举动差点没让她跳起来。
“大家注意了,”临夏拍拍手掌,忽然大声道,好多道目光应声投过来,“我旁边呢,是……”
“欧巴,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冬宁压低了身子,扯了下临夏的胳膊,双手合十,满脸写的都是“我错啦,我不敢了”。
“对不起,开个玩笑。其实没什么,我是想说大家注意安全带。”周围嘘声一片,临夏向大家赔了个笑脸,一边拉过宋冬宁的手,尽量表现的凶恶一点,道:“宋冬宁,你不是嚷嚷着让我带你来北京吗,现在都到了,你还想做什么?”一边探过手帮冬宁检查了安全带。
“可是,下去之后只有我一个人,朴叔叔不在身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中国话又说不好,又怕被人认出来,所以……”
临夏被她的两只大眼睛瞅的一阵心虚,心想她又想干什么。
“所以,你又想跟着我?”大概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临夏想。
“哦,不行吗?”冬宁大概是紧张,埋着头戳着手指。
“当然不行!”临夏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宋冬宁,你要想清楚,说不定我真的就是个骗子,前面再怎么帮你再怎么好心都是假的,都是我装的,都是圈套。”
冬宁看着临夏的眼睛,一只手放在了临夏胸口,耳朵也跟着贴上去感受着他的心跳,随即一脸认真道:“你在说谎哦,有人给我说过,一个人说谎的时候……”说到一半被某人过分大胆的亲昵动作生生打断,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干净的如阳光般的味道。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冬宁忍不住好奇道,自己嗅到过很多次,可就是分辨不出来。
“你真无聊。”临夏一把把冬宁搂在怀里低低道,确实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厉害。并不是因为“说谎”,他当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她说自己是“骗子”云云,甚至真的骗她。但绝对没办法控制自己因为其他原因而心跳加速。
比如说,同样的话,有个女孩以同样的方式也对他说过。
比如说,他真的,因为她宋冬宁,已经乱了方寸,又何止是心跳。
“可是……”
“不许说话。”冬宁还想说什么,可这人语气太霸道,自己也就只好乖乖的听他的话。
飞机已经进入降落阶段,幸好缓冲很好并没有颠簸。
“谢谢……你,……”冬宁理好头发,拍着胸口深呼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好险,自己刚把耳朵贴过去,飞机便开始降落,幸好被他紧紧抱着。
不过听着他突突的心跳,自己也不由的心如鹿撞,真想就告诉他——我的心跳也是这样快哦,不信你听。
大家都陆续下机,临夏拉着冬宁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