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扬舜尧把话题拉回了头,就说:“我们那一代人,当时的情况确实是生不逢时。可是我们子女后来的那一代,情况就要比我们那一代好得多,读书就不那么吃力,日子要好过许多。”
可是大家又说到以后的上山下乡等,麻烦事情真还不少。
赵大钧就马上拦住了大家的话头,说道:“老伙伴们,别着急,上山下乡等故事以后会讲到,现在还是讲第一个总题目,人生的路怎么样走,不要跑题。”
有人就说,过去的事情多说没有多大意思,现在的青年人才不愿意多听呢,不少人想的是人民币,自己的工作,有没有房子、车子,追求的是自己的幸福。
蒋超就开了口,说道:“现在的青年人这么想无可非议,人在社会上没有这些是不行的,没有地位,没有尊严,没有幸福的生活。因此,多数城市青年,包括一部分农村青年,在学校里求学,中学毕业考大学,大学毕业大部分进入社会工作,还有一些攻读研究生,博士生。他们心中充满美好梦想,满腔热情地想有自己将来事业上的成功。有的大胆勇敢地个人进行艰苦创业。他们都想自己、家庭会有一个非常美好的生活,也为国家做出自己应有的一份贡献!说老实话我们这些人,在青年时代,不论男女每人不也曾经胸怀梦想,有着自己的追求,思考人生之路如何走的问题吗。”
赵大钧也深有感慨地说道:“是的,在我们这些人的年轻时代,那时的社会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青年们虽然是满腔热情,想自己能够成才,将来有个美好的前途,想为国家做些贡献,可是那时求学无路,报国无门,空有美好梦想。”
郑高兴也插了话,说道:“后来解放了,我们国家、个人,美好的梦想有了实现的转机,有了可能。包括我们这些老兵几十年的艰苦奋斗,就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将来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现在我们的国家一步步地富强了起来,老百姓的日子也在逐渐地不断地得到改善。但是我们的过去,国家、民族的历史不能忘记,不能不说。列宁有一句名言‘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特别是我们这些人这几十年是怎么样走过来,应该让年轻人知道,可以有个对比,叫温故而知新,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大家需要更加珍惜,为更加美好的明天继续努力奋斗!”
杨舜尧就说:“我主讲的小故事,‘生不逢时’就结束,下面一个小故事是------”
赵大钧接着说道:“下面一个小故事是‘学徒工’,高兴同志,你来主讲。休息一刻钟再继续。”
于是,大家有的去方便方便,有的往自己的茶杯添加热水,有的到室外走动走动,有的到隔壁的小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下舒服舒服。
休息一刻钟的时间到了,大家回到会议室里在桌子前坐,又正儿八经地开始讲故事了。
这个‘学徒工’的题目是郑高兴主讲,他坐下后,喝了几口茶,然后就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老朋友们,说到‘学徒工’的课题,我们六十四年前,在青训班一起学习时,大家曾经说过旧社会,我们这些苦孩子的遭遇,小小的年纪,应该背着书包上学堂,可是我们那时由于社会和家庭的缘故,大部分去当过学徒,上海人一般叫做学生意。这个学徒工,同学生意其实是一回事,叫法不同,一个是文字上的写法,一个是上海人口头上通俗的叫法。‘三毛学生意’是用风趣、讽刺的手法来讲这个故事。我们是以真实的故事来讲这方面的事情。说到这学生意的生涯过得并不轻松,学生意多数是非常苦痛。沪剧‘阿必大回娘家’里有一段唱词‘我好像药材店里的揩台布,揩来揩去才是苦,事情确实是这样。上海解放前的青年,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书读,小学读完读中学、大学,毕业后就有比较理想的工作,坐办公室,公司、洋行里当职员,现在叫做‘白领’,有的接父母的事业,从小开做起,成了老板。但是大多数的青年,能够有个小学文化就上上大吉啦。我们这些青年家境稍微好一些,在学校里能够上到小学,然后就到社会上,不是找些出苦力的事情做做,要么找关系,托人去学个生意。然后就一面做出苦力的工作,或者学生意,同时挤出时间和精力读夜书,或者刻苦地自学文化。我们能够在解放后参加解放军的知识青年训练班,是还有些文化基础的青年。”
郑高兴说到这里,大家都点起了头,认为情况确实是这个样子。
这高兴就继续往下说道:“那时家境情况更加差些的青年,基本没有读过什么书,是大文盲一个,怎么办呢?小姑娘就进纱厂做挡车工,小一点的十一二岁的就做起了童工,这吃的苦就很难用文字来描绘了。男青年就想办法能够到一些商店里学个生意,或者到个体的小厂里,拜个师傅,学个手艺。”
大家都点头称是,情况是这样。
郑高兴再往下说道:“上海这个城市是个移民城市,真正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没有多少,解放前也是这样。现在统称为农民工,女的在城市里如果找到对象结了婚,往往称为外来妹。解放前这些拥进上海的一般是从苏北、安徽等地的人比较多,他们是有体力没文化,来到这个大城市只能出苦力,男的有的到码头上做码头工人,小一点的到铁路、码头,或者工厂边上拣个煤渣。这些青年或者儿童的苦难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大家跟着就说道,在旧社会有些青年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情况。
郑高兴又开了口说道:“那时学生意,叫帮三年,学三年。第一个三年是学不到东西的。第一个三年是帮老板、老板娘扫地、烧饭、抱孩子,第二个三年才会学到一些东西。”
赵大钧就说道:“情况确实是这样,我是1948年从苏州到的上海,在一家绒线店里学生意,这个当学徒的日子真难过呀,从早晨五点起身,眼睛一睁就要干到晚上十一点,有时还要布置两个大橱窗,要到半夜里才能休息睡觉。我是什么事情都要做,擦地板打蜡、揩橱窗、擦玻璃、脱牌门板,就是开店门,还有打烊,打烊后还要整理货物,有时要抱着大捆钞票去解银行。那时国民党的金圆券不值钱,一麻袋大米要用一洋面袋钞票去购买,一万元金圆券只好买一只大饼。我在店里还要为顾客送货,隔个三五天还要跟老板去进货扛包。晚上还要轧货记帐。做这些事情还不够,还有许多杂务等着我去完成,买米、买小菜、抱小孩子,甚至涮马桶,我确实是无所不做。我那时可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呀,这样一天忙到晚,真是筋疲力尽。那么我的一天三餐吃的又是什么呢?是老板他们吃剩的饭菜。这还不去说它,那么忙了一个月,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报酬呢?得到的只是理发、洗个澡的另用钱。这也算啦,能够开开心心地过一天也就是啦!可是情况并不是那样,我稍不注意,就遭老板、老板娘的白眼,把我臭骂一通,我又不敢回嘴,只好晚上睡在被头里闷声地痛哭一场。有一天,我在偷听解放区电台的广播,忘了替老板买早点和牛奶。老板就在楼上吼叫了起来,我急忙关了收音机上楼去,可是老板已经把一把椅子从上面扔了下来,那椅子直向我飞了过来,我急忙用手去挡,可是来不及了,那椅子砸在了我的头上,额角上顿时起了个大青包,我欲哭不能,眼泪只能往肚皮里咽呀!”
大钧说到这里,大家的眼睛也多红润了!
大钧又说道:“那个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真想不干了,回苏州老家另谋生路。但是我走不成,因为我同老板订有协议,如果我中途不学这个生意,就要找我的中间担保,我的舅舅,要他承担我这学徒期间的饭钱,有一天,算一天。这学徒契约同买身契约又有什么不同!我这三年的学徒生涯实在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