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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南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着一个消息,穆王府那个身体羸弱的小王爷在成亲之后身体居然一日好过一日。据府中的家仆说,以往必须靠人搀扶才能行走,而且走几步路就气喘的小王爷,现在不仅自己可以行走,而且一连几个时辰都不会觉得累呢。
看吧,看吧,谁说冲喜是迷信的?穆王府的那场婚礼不就真的冲走了小王爷身上的病神吗?
“说到底,还是穆王爷祖上积德,先人保佑,才能让小王爷健步如飞啊。”茶楼上,聊得兴起的一群人中,有人拍案而起,感慨万千,没有注意横飞的唾沫四下飞溅,令众人躲避不及。
“太夸张了吧?”眼明手快地将自己面前的茶杯移开,成功地拯救了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尝的龙井,顾不了目瞪口呆地看向前方正在豪言壮语的大叔级人物,再瞄瞄自己右边面色苍白的男子。
健步如飞?有传得那么神吗?
有人在拍她的面颊,迫使她回神。
“醉——小——公子,”称呼在舌头上打了几个转,最后在花醉雨的瞪视下终于出口,指指旁边的穆秋时,顾不了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他们说的,真的是他吗?”
“千真万确,绝对没有错。”花醉雨点点头,看向自己对面的穆秋时,“你认为呢——秋时兄?”
刚喝了一口茶的穆秋时被她的这声称呼惊得喷出了口中的茶水。
花醉雨适时地打开了折扇,成功拯救了自己一身光鲜的行头。惋惜地看着扇面上的茶渍,再好心地看看对面正在干咳的穆秋时,她啧啧出声:“可惜了,那是上等的龙井呢。”
——不过要是错过了他脸上此刻的表情,那才是可惜之中的可惜。
她愉悦地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容。
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喘息的穆秋时面色泛红,只为她方才唤了自己一声“秋时”。
醉雨啊,醉雨……
为什么最近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呢?
自从与她成亲以来,除了有几夜会梦到不祥的梦境之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睡得极其安稳,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每日醒来,胸臆之间有些发热,气血却畅通无阻,不似往日那般闷得慌。
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在十日前,那日抚琴,忽然想去书房拿几本琴谱,偏偏如意去总管房拿新置的春衣,而称心又去了药膳房,平常总是在亭中吹笛的花醉雨又不知所踪。思量着近几日身子还不错,于是出了寝屋,下了楼,去书房翻了几本琴谱。待他跨出书房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百步之遥。
还记得,他当下就傻了眼,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跳很平静;不死心地在自己的面前摇晃手指,眼睛也没有发昏。
手中的琴谱落在了地上,接着有物体落地的声音,抬起头,不远处站着的是目瞪口呆的称心和如意。
关于他身体好转的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府中泛滥开来,所有的人都在惊喜自己身体的转变,只有他自己觉得,事情并不是那样的简单。二十多年了,看遍名医都无所获,突然一下子就强壮起来,太突然了。这样的奇迹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更加奇怪的是,醉雨她——偷偷看了一眼花醉雨,她正在安闲自得地品着杯中的香茗——她不再唤自己夫君,却改唤自己的名字。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但是不可否认,他喜欢她这样叫自己,尽管她每次用她特有的腔调唤他的时候,他都会有失仪的举止,可心里,却充满了淡淡的喜悦。
空气中有各种的味道,不似他离秋苑的鸟语花香;身后是流淌的秦淮河,不若他苑中湖泊的精雕玉砌;手中拿的是南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一品茶楼的上等龙井,不是他每日必须三次饮尽的苦口良药;周遭是热闹的欢声笑语,不像他牢笼中的静默无声;身旁还有——妻子陪伴,而不是独自孤身一人……
这样的生活,在他梦中出现了多少次啊……
不止一次地盼望自己身子能好一些,能够正大光明地出府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愿望成了真,一时间不敢相信。
视线缓缓扫过周遭的人群,方才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说是祖宗积德吗?
——他不信。
小时候,曾经看见娘跪在祠堂泪流满面,他知道,娘在列祖列宗的面前为着他的健康诚心祷告,望着那一排排冰冷的牌位,他也私心希望娘的祷告能成真。可是二十四年来,祖宗保佑他了吗?
没有!
如果要他选择,他情愿相信,他所有的好运都是面前这个名叫花醉雨的女子所带来的啊……
“不喜欢也不用吐嘛。”顾不了狠狠地瞪了穆秋时一眼,连忙抓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最后不忘把茶碗翻过来以示自己不浪费。抹抹嘴,她看向花醉雨,“他不过是比平常能多走几步路而已,有必要说是健步如飞吗?”终于见识了人言可畏,当下打定主意今后什么事都一定要眼见为实。
“比起以前,他现在走路的速度已经算是在飞了。”花醉雨放下手中的茶,恰巧捕捉到穆秋时从她脸上移开的目光。
他的眼神,包含着过多复杂的情绪啊……
看他调开头,假装是在看斜后方的秦淮河水,她干脆也就正大光明地打量起他的侧面来。苍白的脸色依旧,只是明显地不象往常那般没有活人的气色,至少,他的眼睛有了生气,嘴唇也有些许红润。
步子仍然虚浮,可是已经不用人搀扶,还能独自走上半个时辰而不气喘,进步已经是算不小了。
他很努力,这一个月来,尽力地在王府中展现自己和正常人无异,所以才能在穆王爷和穆王妃的再三犹豫下得到首肯,出府游玩。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如何生动,她记得很清晰。
“我说姑——穆公子,你很热吗?”又被瞪了一眼之后乖乖地改口,顾不了好奇地看着穆秋时额头上越冒越多的细小汗珠。才五月天,太阳晒在身上,充其量也是暖洋洋的,可是穆秋时看起来就像快要在三伏天中暑的模样。
——我当然热啊!穆秋时在心中暗暗地说。
纵使是侧着脸,他还是能感觉到停驻在他脸上的目光,害得他全身都像是着了火似的,耳根也在发热,老天保佑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昏厥过去,否则他就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不了,这你就不明白了。”折扇敲上桌子,引来顾不了虚心求教的表情,“此热非彼热,秋时兄——”花醉雨有趣地看他又僵直了身子,“是心热。”
“心热?”顾不了疑惑地在脑海中搜寻自己所学的知识,“是指上火吗?”
穆秋时因为她的话差点儿滑下凳子。
“可以这样说。”看穆秋时懊恼的神情,花醉雨的声音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心热即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呢,是不是,不了?”
可怜的顾不了在一边捧着脑袋,思索自己是不是漏学了什么药典。
她这算是在调侃他吗?穆秋时努力让自己保持一贯的模样,可是眼角却不小心瞟到顾不了张嘴扳手指的模样,胸膛在微微震动,他连忙闭紧了嘴,提醒自己一定要憋住,憋住,憋住——
“哈哈哈——”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笑声冲出喉咙,止也止不住,直到肚子发疼,眼角好像还有泪珠的痕迹。
“他——没事吧?”顾不了朝花醉雨的方向缩了缩身子,不明白为什么穆秋时开始对着她狂笑不止。本来呢,笑是没有什么了,但是他的笑声实在是太大,天啊,看看周围茶客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似的看他们,她就觉得好丢脸。
“没事。”花醉雨安抚地拍拍顾不了,看穆秋时笑趴在桌上,手还捂着肚子。平常在王府,他的笑容,一贯是浅浅的、温和的,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过。
“对不起,我……我忍不住……”笑够了,穆秋时才直起身子,抹去眼角的泪,却在看到顾不了盯着他的圆滚滚的眼睛时又裂开了嘴,“那个,不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
“不看就不看,你以为我稀奇啊?不就是上火吗,值得你笑得这么猖狂吗?”对他扮了个鬼脸,顾不了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他。
鬼脸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呆了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笑二度响起,这一次,他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这样大笑,原来如此爽快啊……
今日的天气很好,秦淮河一如往常地热闹。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无数的碎金,晃得人眼睛有些生疼。
“我记得,不久前,楼外楼在这里出现时,还引起了不小的一番骚动呢。”坐在画舫之上,穆秋时有些感慨地说。
“可不是——”掌舵的艄公听他这样说,连忙接话,“那****还看见有一道白影上了楼外楼的画舫,天啊,就这样‘倏’地一下,哧溜溜地踩水过去了。哦,对了,衣服的颜色就和这位小哥的差不多。”指着花醉雨的白衣,他显然还沉浸在当日的情景之中,“可惜啊,就是没有看清面容。”
一旁的顾不了闻言想要笑,却被花醉雨狠狠地捏了一把。
白衣吗?看了花醉雨一眼,穆秋时若有所思。
不理会他探究的目光,花醉雨执筷夹了一块盘中的小吃品尝,仿佛事不关己。过了一会儿,仿佛是吃够了,她才放下竹筷看他,“你就是那一天被推落水的?”
“你知道我被推下了水?”他有些惊讶,不知她是如何知晓的。
“有什么奇怪?那一天出外踏青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个。”扫了他一眼,她随手夹了一块点心到他的嘴前。
对于这过于亲密的动作,穆秋时迟疑了一下才张开了嘴。那块点心就这样顺势滑进他的嘴里,甜丝丝的,直送到心里……
“原来你就是那天落水的人啊。”本来对他们二人的举动有些微词的艄公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恍然大悟道。偷偷看了看他们,一个虽然面容苍白,明显是大病初愈,却全身流露出贵气;一个面如冠玉,美丽得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
难怪啊,难怪啊……
被艄公暧昧的眼光看得发毛,穆秋时连忙闭上自己的嘴巴,脸烧得就像是一尾煮熟的虾子。
“就是他了。”还记得他当日落水时的惨状,顾不了连连点头,试着拉回艄公的注意,“你还看见什么了?”
应该看见她了吧,她就站在船头呐,那是最醒目的位置,她当时还向周围的人拱手致意了。
“那公子一定看见慕容姑娘了吧?”不理会顾不了闪闪发亮的眼睛,艄公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激动地跨前一步,直盯盯地看着穆秋时。
“慕容姑娘吗?”第一次见她也不过是在穆王府,“当时并没有看见。”
“没看见?”艄公失望地垮下脸,“不会吧?当时你站的那艘画舫是离慕容姑娘最近的一艘,没看见可真是可惜了,据说慕容姑娘可是个天仙大美人呢。”咕咕哝哝的,仿佛他错失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天仙大美人么,他的身边不就有一个?
说实话,当时他虽然是离慕容倩影最近,但是在紫幔的半遮半掩之下,她的面容若隐若现,不曾窥见全貌;反倒是里面传出的另一名女子的声音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挂心。
轻轻柔柔的,好听得很……
心中蓦然一动,眼光移到花醉雨的身上。
“秋时兄,有何指教?”她抬头对他粲然一笑,明媚的笑脸差点儿晃痛了他的眼睛。
是了,就是这种声音……
“造孽哦……”模糊间就要抓住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艄公的叹息却飘进他的耳朵。
转头,看见不远处的岸边,一名女子神色惶恐,不住地躲避旁边男子的毛手毛脚。
穆秋时的眼睛陡然睁大,正要站起来,衣袖却被人拽住。
“坐下,不要多管闲事。”花醉雨拉着,低声阻止。
“可是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这,还有王法吗?”看那女子已经被一帮人逼得无路可退,穆秋时忿忿地说。
“王法,有时候并不管用的。”他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吗?世上目无王法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不需要去管,也没有必要去趟这种混水。
“这位小哥说得对啊。”听花醉雨这样说,一旁的艄公劝着穆秋时,“公子不要冲动,那是我们本地有名的土霸王,叫胡渺然,仗着老爹有几分权势,平时就作威作福,官府都不管他的啊。”
手捏紧了桌角,直到指间泛白,穆秋时一拂衣袖,站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像是算准了他会有这番举动,花醉雨也不拦他,只是将手支在桌上问他。
穆秋时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咬咬牙,看着她道:“也许你们以为我爱管闲事,但是我,我就是不能忍受——”
“站住,你想从船上游过去吗?”看他撩起衣角,一脚跨出了画舫栏杆,随时准备跳船的样子,花醉雨喝止他。
这人,什么事情都可以温吞吞,偏偏该事不关己的时候就开始古道心肠,真的是路不平,有人铲吗?老天在给他一副破败身体的同时倒是没有忘记赐予他慈悲的心肠。
“公子——”艄公眼明手快地抱住他。
“算了,就当我多事好了。”看他不断地挣扎,真让人怀疑那名女子是他的心上人,偏偏她又知道根本不是。
她慢慢立起,对身边的顾不了说:“不了,帮我照顾他。”
除了顾不了在一旁大打呵欠之外,其余的两人都停下动作,不解地看向她。
“你要干什么?”看她一直走到栏杆边与他并立,穆秋时问她。
“帮你完成心愿而已。”斜睨了他一眼,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不过,下不为例。”
尾音还在她口中回转,人已经跃出画舫,足尖轻点了几下水面,身形已然是在十丈开外的岸边。
“就——就是这个——”画舫上的艄公看得瞠目结舌,不由自主地放开了紧紧抱着穆秋时的双手。
穆秋时低下头,看水面上还在旋转的涟漪,忽然又想起那****手中的蝴蝶欲飞而不得飞的情形。
——她,不是普通人吧?
“你——你不要过来!”惊慌的女子已经退到了岸边,无法再向后闪避。回头看身后的河水,再转头颤抖地对眼前猥亵的男子大叫。
“小美人,本大爷劝你还是乖乖地过来好了,不然到时不小心跌进河里,伤风了我可是会心疼的。”胡渺然淫亵地笑着,步步紧逼,毛手眼看就要摸上佳人粉嫩的脸蛋。
“啪!”手伸到一半,就被忽然出现的玉笛打了下来。
吃痛地收回手,他恼羞成怒地大喊道:“是谁,是谁敢破坏本大爷的好事?”
飘飘人影降落在他的面前,成功地将女子阻隔在身后:“风月之事,讲究你情我愿,这位公子强人所难,并非君子所为啊。”
眼前忽然一亮,胡渺然垂涎地盯着面前的人儿。极品啊,跟先前那个相比,真可谓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纵使她现在一身男装,但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个俏佳人呢?想起来心里就痒痒的,如此美味佳肴,不吃下去怎么对得起自己?
心思这样转着,当下向周围的家丁打了个手势,顿时数人团团围住了花醉雨。
“这是做什么?”好笑地看虎视眈眈冲她流口水的胡渺然,花醉雨故作不知地问他。
“当然是为你了。”双手叉腰,胡渺然笑得很是猖狂,“美人,本大爷要收你作十五房小妾,你是乖乖就擒呢,还是要我们来硬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冲胡渺然浅浅地一笑,当下勾走了他的三魂六魄,“不如你先把我身后的姑娘放了,我们再慢慢商议如何?”
“行!”胡渺然忙不迭地点头,伸手指她身后的女子,“那个谁,你可以走了!”既然有天鹅肉,他还要猪肉干什么?先前被非礼的女子慌忙跑开,不敢回头张望。
“现在我放人了,那么你就——”他搓着双手向花醉雨靠近,满脑袋幻想着抱着她温香软玉的身子的感觉,不料一阵乱棍从天而降,打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臭娘们,你打我?”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的人。
“我就是打你,怎样?”收回玉笛,花醉雨反问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哼!”他一挥手,包围花醉雨的圈子逐渐缩小,“给我上!”
一群人恶狼一般扑上前去,随着他们的动作,本来立在中间的人忽然掠起。收脚不及的众家丁先是齐齐地撞了头,接着眼前绿光闪烁,打得他们浑身散架,倒在地上哀叫连连。
胡渺然见状,心下惊讶不已,双腿自动后退,就想落跑,不料脑袋又遭撞击,“咚”地倒在地上。
眼前是白色衣角,向上看去,是花醉雨的笑容,“公子还想纳十五房小妾吗?”
“不了不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只想快些送走这尊瘟神。
“以后还要调戏良家妇女吗?”手起笛落,恶棍头上又挨一击。
“不了不了!”眼前一阵发黑,怀疑自己会被活活打死的胡渺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她,一向都是如此吗?”穆秋时看着岸边的花醉雨打得兴起,不自觉地咽咽口水,问顾不了。
“只要没有惹到她,她一向是不管这种事的。”躺了半天的顾不了伸伸懒腰,估计花醉雨也快打完了,她歪着脑袋看向穆秋时,“她改变了很多,我不得不佩服你。”
“咦?”听不懂顾不了的话,刚想问醉雨的改变和他有什么关系,眼前又是白影一闪。他定睛一看,花醉雨已经安然回到画舫之中。
“你没事吧?”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出了画舫之后,他担心的不是那名落难的女子,反而是她。
“我以为你要问的是那位姑娘才对。”她微笑地看他,见他耳根又开始发红。
穆秋时正在脑袋中寻思要找什么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困窘,岸边却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敢伤我家少爷,有种的就留下姓名!”受伤的众家丁抬着已经昏迷的胡渺然,远远地冲他们叫嚣着。
穆秋时刚要开口,一只柔荑掩住了他的嘴,心跳漏了半拍,低头看向花醉雨,却见她脸上居然露出顽皮的神色,接着听见她大声回答那一帮人:“在下乃飞雪山庄冷傲凡,想算账的尽管来找我!”
顾不了张大了嘴巴,拉拉花醉雨,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醉雨,你为什么要把冷大哥牵扯进来?”
“他太闲了,不是吗?”花醉雨拍拍顾不了的小脸,“有胆和你在离秋苑夜谋,好歹也要承担一点点风险吧?”
她果然知道!
冷汗沿着顾不了的额头一滴滴滑落,暗中庆幸自己没有听从冷傲凡的建议和他一起落跑。
真想为冷傲凡掬一把同情之泪,在心中默默地为他哀悼——冷大哥啊,照醉雨这样玩下去,怕你被人砍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原来你就是那天的那个——”激动的艄公跑到花醉雨面前,还没来得及嚷完,船身却猛然震动起来,力量之猛,使他一下就向前扑进了水里。
“小心!”花醉雨脸色一变,迅速稳住穆秋时摇晃的身子,交给顾不了。随后玉笛出手,猛地向水中一拍——
“哗啦啦——”周遭一片水声,六个人从画舫周围破水而出,跃上画舫,团团将他们围住。
“今天真是多事啊……”顾不了小声地咕哝着,将穆秋时推到自己的身后。
“谁是穆秋时?”为首的执刀人看着花醉雨和穆秋时,厉声问道。
闻言,花醉雨眼睛眯了起来——敢情,他们要的人是穆秋时?
“我是,不知有何贵干?”她还没有开口,穆秋时已经回话了。
心中低咒了一声,长袖一挥,她的手,已经搁在了穆秋时的腰间。
“有何贵干?”为首的人冷哼一声,接着大刀朝他挥来,“杀你!”
刀刃在他面前被眼熟的玉笛搁开,铁器和玉器相撞发出铿锵的响声。
仿佛不相信一把小小的玉笛能挡住自己的利刃,挥刀的人微微有些错愕,就是这一瞬间,花醉雨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直接送他回到水里。
眼尖地看见左右又有人想要夹攻,花醉雨手一提,搂着穆秋时飞出画舫。两人见扑了空,正要追赶,迎面而来的银针却准确地扎进了他们的胸膛。
“还好,我扔得还算准。”望着倒地的两人,顾不了怕怕地拍拍胸口。
“穆秋时跑了,快追!”其余的人见目标被带走,扔下顾不了,纷纷跨出画舫追击。
“喂,好歹给点儿面子,多让我练练手啊!”见大家忽然丢下她离去,顾不了跟了上去,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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