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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细细地审视了一番之后便脱去了自己的衣服,我将衣服零乱地散落在床头和地板上。我单膝着地一只手绕过她的腰部将嘴凑上微微泛红的地方,在我用舌头努力地往里探的时候陈琳脸上沉着的表情开始放松,她的呼吸声也明显加粗。当我探到最里面并且不停舔拭的时候,陈琳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在春天柔和的风中来回摆动,清新迷人的香气向周围的空气四散开来。此时的我像是生活在了一个开满鲜花的季节里。周围的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无从知晓。这样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陈琳便制止了,而后她站起了身子没有任何言语。她走到屋子中做了一个我永远都不能明白的动作,想必她也无从解释为何要做出这样一个动作的。她双腿张开,身体呈半弓状,双手努力地将黑黑毛发遮掩下显得有些神秘的东西掀开,腰围以下的部位以逆时针的方向旋转了一圈,而后又从屋子中间走到了床边,半个身子斜躺在床上,目光注视着天花板,脸色白皙,嘴唇显得有点干涩,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一个即将到来的不知名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权与利,只有永不停息的性爱延续。我像是一只动物遇到了自己渴求的食物一样变得凶猛。在我要进入时却倏然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停下来?”陈琳问。

“我想这样冲动地大干一场势必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应该采取一定的防范措施,你带安全套了没有?”

“没有。”

“这样总会有一定的危险。”

“不会有事的,你就只管往里射便是,只要你能让我发挥到极致,其余的一切没有必要想太多。”

“可万一不小心,对你将是一个伤害。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预料。”

“明天早晨吃两片药,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在我进入的时候,陈琳也在努力配合着,倒像是在努力地对某一件事做着最后的挽回。第一次完了之后,我又来了第二次。第二次陈琳的状态明显地比第一次好多了。无论是从配合程度还是从自身情绪上都优于第一次。事完之后我们俩都带着最后的疲惫躺到床上,陈琳像前几次结束一样,半侧着身子,将白皙柔嫩的脸贴在我的胸口上,手不停地在拨弄着我高潮之后变软的东西。

“男人的这个东西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琢磨。”

“我倒觉得很一般。一个演绎复杂人生的身外之物。”

“它有时候会让女人烂醉如泥,有时候会让女人痛苦不已,有时候会使女人迷失自己,有时候会让女人充满自信。”

“真是这样的吗?自己作为这个器物的拥有者,它已伴随我度过了这么多年,还不曾发现它有这般功能。”“这你就不懂了,我建议你下回应多看些妇女杂志和病理医学方面的书籍。”

“妇女杂志和病理医学书籍不讲像你所说的这些东西。”

“是不讲,但是从侧面却会告诉你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比起你所拜读的一些内容复杂的小说要实用多了。”

“比起妇女杂志和病理医学书籍,内容复杂的小说能让人更加客观地把握和分析事物。”

“可在有些事情上内容复杂的小说则显得无能为力,从一般逻辑上讲,小说只告诉你的是逻辑思维,而妇女杂志和病理医学书籍则告诉人的是生活思维,在某种程度上生活思维要优于逻辑思维。”

“你所说的生活思维我并不模糊,只是在更大程度上两者相比我更喜欢这种内容复杂的小说思维,凡事因人而论,有个问题想知道一下。”

“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提出要和你大干一场时你却没有拒绝?”

“拒绝?”陈琳的目光中有种让我难以读懂的东西,犹如一潭平静的湖水顷刻变得汹涌,而后又在一种超乎于一切的状态中重归平静。

“对。”

“想必只要是正常意义上的人都不会拒绝,除非是思维混乱、思考问题缺乏想像力的人才会断然拒绝。这样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若此后我们要做真正的朋友的话,那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值得记忆的事情。再说今晚也没像你所说的那样挥汗如雨地一干到底,形式和内容与前几次没有什么区别哦。”

“可我总觉得此次与前几次有所不同,不论是从形式上来说还是从内容上来说,过去发生这样的事总觉得有种负罪感,似乎自己一直在做着撕毁自己也在撕毁别人的事情,然而这样的撕毁将一直持续着,永远没有终结的一刻,而今天则不同。”

“这么说来过去你一直都在善意地欺骗我。”

“欺骗倒没有,只是没有这般无忧无虑地做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和杨子在一起也没有过。周围的一切连同过去发生的和未来将要发生的都停止在了某一刻。这样的满足和绝望使我只能考虑现在,没有时间也来不及想过去和未来。”

“如果时间真能像你说的停止在某一刻,那该多好。这样我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你,并且永远不再和你分开。”

“时间总是永不停歇。”

“菁轩,想问你一个问题,尽管问题有点愚蠢。”

“什么问题?”

“假如你的生命中杨子不出现,那么你会不会喜欢我?”

“如果一切都不按原来的轨迹运转,我们又在适当的时间相遇而后建立情谊,想必我会喜欢你的。”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当真没有欺骗我?”

“当真。”

“这么说今生遇见你在本质上没有什么错。”

“无论是简单的相遇还是复杂的相遇,在本质上都是没有任何错的。因为相遇本身是没有错误可谈的,若真的有错,那也只是因为生活。”

“以后真的认定只做朋友?”

“最初这么想来着,事情的成败取决于你。”

“要不这样吧,你是哪年出生的?”

“八二年六月份。”

“双子座出生。”

“我是处女座的,不如以后我做你哥哥怎么样?”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还是做朋友好。我这人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的东西所束缚,加之从小就没有让别人当成哥哥称呼过,一时也难于习惯,难于习惯的东西反倒让人觉得不舒服。”

“怎么都可以。”

“那件事情到现在还在恐惧?”

“恐惧倒不是,只觉得这样失去一个要好的朋友确实有点可惜。”

“看来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有情有义倒谈不上。只是按生活常理办事罢了,我的这个想法没有伤害到你吧?”

“走到今天,我想‘伤害’一词还是不谈的好。理应发生的事情我们只管接受便是,接受——你懂吗?”陈琳的话像是带有某种责怪又像是带有某种永远的叹息。从她说话的语气和倏然变得迷糊的表情上,我知道我的提议或是今晚的谈话有哪一处或多或少伤害了她。可究竟是哪一句话伤到了她,伤得多深,我无从知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几乎再没有谈什么话,彼此都相对沉静地各自睡去。从表面上,并没有看出她有生气的迹象,她依旧像以前一样地将整个身子都深埋在我的怀里。

第二天早晨,等我睁开眼睛时,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整个私人旅店里一片寂静,十月的晨光从窗口的缝隙中倾泻进来。昨夜陈琳的身体留下的印迹还依稀可见,可她的整个人却像是蒸发了的水滴一般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床头和扔在地板上的衣服也不见了。我穿上了衣服,下床企图寻找她的身影。我在洗手间和旅店的走廊里以及可以寻见的每个角落里都仔细地看了,但哪里都没有她。而后我又回到卧室里想看她走时有没有给我留言,可是最终没有发现陈琳留下的任何东西。我在透过晨光的窗前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不成形状的景物,脑袋里一片混乱。我竭力地使自己清醒过来。从一种梦幻般的世界里挣脱出来,回归于已有的现实生活。然而现实却不是我所想的现实生活,而是不应有的虚幻现实。

而后我又到住宿管理处询问看有没有女孩子早晨在此留言。管理处一位大约四十岁的女人说整个早晨她都在值班室,没有女孩子留言。办了住宿手续我走出门外,来到陈琳姑姑家敲了很长时间的门,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我又回到了学校,打了陈琳宿舍电话,想对陈琳就昨天晚上的事情道歉。接电话的是她的舍友,说:“陈琳昨天下午出去了,晚上也没有回宿舍,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挂断电话之后我便回宿舍,在回宿舍的途中我的整个脑海里都闪现的是陈琳的影子,她光洁的裸体,柔软的乳房,黑黑的毛丛以及她频频的微笑。可始终不明白的是她为何又要这般不留任何音信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呢?那么此次的消失是暂时的躲避还是永远不见呢?

“走到今天,我想‘伤害’一词我们还是不谈的好,理应发生的事情我们只管接受便是。接受——你懂吗?”陈琳略带某种叹息地说。

我几乎一整天都在仔细地回味陈琳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以及这句话所蕴含的某种意义。想必这句话里一定有我难以理解的东西。也正是我所说的某种东西使陈琳产生了某种实质性的情感反击。除此之外,我再也回想不起任何可以与陈琳避而不见的做法有联系的语言。

事情过后,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委实有点愚蠢或者不近情理。原本好端端的一件事情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生活其实只需按照最初的轨迹往下走便是,完全没有必要搞出个什么仪式来,“况且人活着有时并不需要什么仪式,无论是开始也好结束也罢,没有仪式倒让人觉得自由自在。”正如陈琳所言。

是啊,人活着有时不需要什么仪式,无论是开始也好结束也罢,没有仪式倒让人觉得自由自在。陈琳之所以没有在这最后的仪式面前拒绝我,是因为她将我们之间的情谊限定在了最后的区间里了。

对此我想了很多,并设想了很多见到陈琳之后并向其表明自己最初想法的方式,可一切终归是徒劳。回到宿舍里,我给陈琳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详细地解释了我的最初想法。就我和她之间的这份感情,只想以正常人的身份拥有,希望她能明白。

星期三的下午,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硌青,他和苏雪并肩依偎地走在一起,手中提了一个购物袋。我们在排球场的通道上偶然遇见,许久未见看上去他并无太大的变化。苏雪穿一件白色的短上衣,戴一副蓝色的眼镜,披散着头发,“前几天找你了你不在。”我说。

“最近一直不在学校住。”

“那又置身何处?”

“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寝室里人多总觉得别扭,这样我和苏雪两人共处一室,比挤集体宿舍好多了。”

“徐阳被学校勒令退学的批文已经下来了,你可知道?”

“这事稍微了解一点,但也不完全了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徐阳的音信。”

“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办法。况且现在学校对这样的事情给予严厉的处罚,我们想得再多也只是徒劳,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接受。”

“我想我们最主要的是先找到徐阳,将具体的事情了解清楚,看能否从中找到得以解决的办法。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逐出校外,这样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可喜之事。”

“可要找到他确实有点困难,我找过好几次了,寝室的人都说不在,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在宿舍里了,具体置身何处他们也不知道。”硌青说。

“前天我见到他了,不过对我他不想说什么。”

“现在恐怕是谁去他那都这样了。”

“可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他现在对很多的事情都消极抵触,我们即便是见到了他也无济于事。”

“无论怎样我都不能明白,他为何要避着我们不见呢?”

“具体事情我也说不清楚,对了,这一段日子你去哪儿啦?”

“去上海了,杨子一个人在那里。”

“她在那边一切可好?”

“勉强还过得去,只是一个人的生活委实有点难,不过总体上来说还过得去。”

“这对你来说多少也算是个考验。”

“考验倒算不上,只是无形中给了我一份思念的压力。”

“这样的思念想来也是弥足珍贵的。”

硌青走后,我一个人在看上去有些凄清的校园里独自移步,沿着过去的足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从足球场到金波湖,又绕着清澈见底的湖一连走了好几圈。在行走途中不时有野鸭从芦苇丛中探出黑乎乎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似乎在静探又像是在嘲笑。

晚饭我一个人去了漂流雨,和前两次一样照常坐那张靠窗的桌子,女服务员用一种貌似熟悉的口吻招呼了我,并问我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

“从东街路过,顺便吃了饭再回去。”

晚饭后也无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行走,便索性回了学校。星期四我按时上课、按时吃饭,一来想看能否在上课下课的人流中遇见陈琳,二来可以利用上课来打发掉一大堆难以消磨的时间。这一天我都坐在第一排的第一张桌,认认真真听课,认认真真做笔记,对老师的授课内容努力领会,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点。这样一天下来,留在大脑里的东西实属太少,似乎没有一点点。

星期天的下午,我一个人在宿舍里胡乱地翻着一些过了时的杂志。

不久徐阳便来我们宿舍。他头发散乱,满脸疲惫。面对突然出现的他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是对他衰败枯萎的心灵予以抚慰,还是将他避而不见的做法带来的消极情绪通通宣泄出来。最后还是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了一个中庸的做法,决心与其长谈,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谈个明白,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一些可以解决的方法。和徐阳谈了很长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想必事情只能像硌青所说的那样全部接受。

“那你走了张芸芸怎么办?学校又给了她怎样的处理?”

“学校给她与我相同的处理,此生唯一有愧的便是连累了张芸芸,在整件事情上她都是无辜的。”

“事情已经如此,你也不必再自责了,以后的道路还很漫长,大学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临时寄存所而已,最终在这里谁也没有留下来,唯一留下来的便是这个虚构的空间,我们最终所选择的藏身之地不是这里,而是这里以外的空间。”

“可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她与我这样终了此生。”

“幸福的含义其实很简单,只要两人能够真心相处,干涸的沙漠也会见绿洲。”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但现实生活有时却让人很无奈。人一生不可能只要爱情。人除过爱情之外更多的是物质生活,有了事业,爱情才会亮丽。”

“想必在此后通过你们的努力在事业上会有成就的,大学是成就人的一个途径,但不是唯一的途径。”

“生命中注定要遭此劫难是逃脱不了的事。”说罢徐阳长长地叹了口气。徐阳的叹息使我心里不禁空荡荡的,像是宇宙在一瞬间倒塌一样。而后徐阳从衣兜里掏出一包中南海,给我点上了一支,接下来我们谈了很少的话,更多的只是一支接一支地吸烟。青色的烟像一团迷雾般地将我们裹得严实,使我们看不见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