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些物理学家则认为,两种互不相容的历史,两种同样实在的事实可以并行不悖。一个是你所了解的事实,而另一个则是你尚未出生时的事实。尽管我们只能经历其中的一种历史、一种事实,但时间本身或许是多维的。假如你能退回到过去,并能改变过去,譬如劝说伊莎贝拉女王不要支持哥伦布,那么历史事件的顺序就完全改变了,而随后的发展则难以知晓了。假如这类时间上的倒转旅行是可能的,那么在某种意义上说,任何所能设想的历史变迁就都可能出现。
历史在很大程度上是各种社会、文化和经济力量错综复杂的交织,不容易一一阐明。不断发生的无数细小而又难以预料的偶然事件,一般说来并没有什么深远的影响,但是在重大关头发生的某些小事件却可能改变历史的面貌。在某些情况下,某些相对很平凡的事件可能会引起深刻的变化。这样的事件距现在越久远,其影响也越加强大有力,因为时间杠杆也就变得越长。
小儿麻痹症的病毒是一种极小的微生物,我们每天都要接触成千上万个这种微生物。所幸的是,只有极少数的场合,它们才会侵入人体,引起这种可怕的疾病。美国第32任总统F·O·罗斯福就得过小儿麻痹症。这种疾病会削弱人的意志,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使罗斯福比较同情受压迫者,也许正因为这种疾病,才促进他为成功而奋斗。假如罗斯福具有另一种个性,或者如果他从来就没有当总统的欲望,那么30年代大萧条、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核武器发展的结局可能会大不相同,世界的面貌就可能大大改观。然而,一个病毒是微不足道的,直径只有百万分之一厘米,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另一方面,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们能够劝说伊莎贝拉女王相信,哥伦布根据埃拉托色尼地球是圆形的估计所提出的地理见解是错误的,哥伦布就永远到不了美洲。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在几十年内会有其他欧洲人向西航行,并发现新大陆。航海技术的进步、香料贸易的诱惑以及欧洲各强国之间的竞争,导致在1500年左右发现美洲成为不可避免的事件。当然,如果不是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就不会有今天的哥伦比亚州或哥伦比亚特区,也不会有俄亥俄州和哥伦比亚大学。但是,即便如此,整个历史的进程仍然会相差无几。要想深刻地影响未来,时间旅行者恐怕要介入一些经过仔细选择的事件中,才能改变历史的面貌。
探测不曾存在过的世界只是一种可爱的幻想。不过通过这种探测,我们却能更好地了解历史的进程,历史也能变成一门实验科学。假如在历史上,像柏拉图、保罗教皇或彼得大帝这类举足轻重的人物从未出现过,我们的世界可能会是另一番景象。如果古希腊爱奥尼亚的科学传统能保存下来并繁荣兴旺,当今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那种传统若要幸存,将要求当时的各种社会力量具有不同的观点——包括曾经盛行的,认为奴隶制是自然的、合理的观点。如果在2500年前照亮地中海东部的曙光没有消逝,世界又将是怎样一种景象呢?假如在工业革命前的2000年中,人们一直尊重科学和实验,崇尚手艺和技艺的传统能得到发扬,世界又会是什么景象呢?如果人们更广泛地采用这种有效的新的思维方式,其结果又如何呢?有时我不由得想到,如果照上述情况发展,我们可能会节省一二十个世纪,达·芬奇的贡献也许要提早1000年,而爱因斯坦的功绩可能提早500年。当然,在那样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中,可能不会出现达·芬奇和爱因斯坦。许许多多事物都可能会极不相同。每次射精总有上亿个精子,但只有一个精子能与卵细胞结合,从而产生人类的一个后代。但究竟是哪一个精子能与卵细胞结合,在内外诸多因素中,却往往取决于最次要、最不显着的因素。2500年前,哪怕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如果其发生的过程不同,也不会有我们的今天,我们的位置很可能会被无数其他的生灵所取代。
倘若爱奥尼亚人的思想统治了世界,那么我认为,我们——当然是与现在不同的我们——可能早已到达其他的星球了。我们第一艘去半人马座α星、巴纳德星、天狼星和鲸鱼座γ星的探测飞船可能早已返回了地球。在地球的轨道上可能正在建造一支庞大的星际飞船队,其中包括无人探测船、移民船和巨大的商船,这些船都将航行在浩瀚的宇宙大洋之中。这些船上都可能有符号和文字,如果我们仔细辨认,也许能认出那都是希腊文。而且在首批星际飞船的船首符号中,可能会发现一个12面体,上面刻着“来自地球的‘西奥多罗斯’号星际飞船”的字样。
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表上,事物的进展总是有点慢慢腾腾,我们远未做好到其他星球去的准备。但再过一二个世纪,当人类探测完整个太阳系时,我们也许就做好了这种准备,无论在意志上,还是在资源和技术知识上,都做好了去其他星球的准备。那时,我们将可以去考察千差万别的其他遥远的行星系。我们将会发现,有些行星与我们地球极其相似,而有些行星则完全不同。我们将会知道该到哪些星球去访问。我们的飞船,我们的后代——泰勒斯、阿里斯塔恰斯、达·芬奇和爱因斯坦的后代,将能轻易地跨越若干光年的遥远距离。
宇宙中究竟有多少行星系我们还不清楚。但为数肯定不少。仅在我们附近就不止一个,至少有4个。即还有木星系、土星系和天王星系。每个行星系都有各自的卫星,这些卫星的大小和跨距都酷似环绕太阳的行星。对质量相差很大的双星的统计外推表明。几乎所有像太阳一样的双星都应该有行星系的伴随。
其他恒星的行星在各自的太阳的强烈照射下,只是一个个小光点,因而我们不可能直接看到它们。但我们却能探测出一个不能直接看到的行星,对一个已经直接观测到的大星的引力作用。设想有一颗星,具有很大的“自行”力,以更遥远的星座为背景运动几十年,这颗星有一个大行星,质量与木星类似,轨道平面恰巧与我们的视线成直角。在我们看来,当这颗暗行星位于恒星的右边时,恒星会因引力的作用稍许向右偏移。反之则会往左偏移。因此,恒星的运行轨道会改变或受到扰动,不是以直线,而是以波形线运行。可以用引力振动方法确认的最近恒星是巴纳德星,它是一颗最近的单独的恒星。在半人马座α星中,3颗星的相互作用非常复杂,使研究其质量小的伴星变得十分困难,即使对巴纳德星的研究也颇为费力。用望远镜观测数十载得到的照相底片就是用显微镜也难于分辨其位移情况。人类对巴纳德星周围的行星进行过两次这样的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说,两次都颇为成功,表明存在两颗或两颗以上的行星,行星的质量与木星差不多,运行在同一轨道上。其轨道半径略比木星和土星与太阳的距离小(根据开普勒第三定律计算)。但遗憾的是,这两组研究的结果看起来似乎相互矛盾。可能我们确实已经发现了巴纳德星的行星系,但确切的证实还有待于今后的研究。
人们正在研究用其他的方法来探测环绕恒星的行星。其中一种方法是人为地遮掩住其他恒星的微弱的光,即在天文望远镜镜头前安上一个圆形挡盘,或以月亮的黑暗边缘作为挡盘,这样,恒星旁边的行星所发出的光就能显现出来。在以后的几十年中,我们或许就能确切地回答,离我们最近的上百个恒星中,究竟有哪些恒星具有大行星或伴星。
近年来的红外观测表明。在一些邻近的恒星四周有许多可能是形成行星之前的碟形气尘云。同时,某些理论研究也得出令人振奋的结果,认为行星系统在银河系里是常见的现象。利用计算机研究了被认为是导致恒星和行星形成的扁平、密集、碟形气尘云的演变。盘状体最初凝聚形成的小块状物质,会不时地喷入云中,块状物质在运动过程中不断吸积尘粒,当它们变得足够大时,就会产生引力,吸引云团中的气体,主要是氢。当两块运动中的块状物相碰撞时,计算机使它们吸积在一起。上述过程一直进行到气尘以这种方式全部被结合完为止。结果取决于初始的条件,尤其是气体和尘埃的密度随与云团中心距离远近而分布变化的情况。但在一系列合理的初始条件下,会形成近似于我们太阳系的行星系,即大约10个行星,类地(球)行星靠近恒星,而类木(星)行星在最外圈。在其他情况下,不会形成行星,而仅仅产生弥散的小星状体;或者在恒星附近形成巨大的类木行星;或者一颗类木行星吸积了大量的气体和尘埃而变成一颗恒星,形成一个双星系。似乎在整个银河系中可以发现大量各种各样的行星系,但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而且我们认为,很可能所有的恒星都来自这样的气尘云。在银河系中可能有上千亿个行星系,等待着我们去探测。
这些行星中没有一个会与地球相同。看起来大多数行星的条件都是恶劣的,只有少数几个可能是宜人的。其中许多行星的景色将是极其美丽壮观的。在某些行星上,白天会有许多太阳在天空照耀,夜晚则有许多月亮倾泻着银光,或者在地平线上咆哮着巨大的粒子环。一些月亮可能离行星很近,以致它们的卫星高挂在天空,遮住了半边天际。某些行星可能看起来像巨大的气状星云,它们是以前一颗普通恒星毁灭后的残迹。在所有这些世界的天空中充满了遥远的外来星座,其中可能会有一个暗黄色的恒星,一颗用肉眼观察不到的、只有用望远镜才能看到的恒星,它是探测银河系这一小小区域的星际飞船队的发源地。
如前所述,空间和时间是互相缠结的。行星和恒星也和人一样,有出生、成长和消亡的过程。人的寿命一般只有几十年,而太阳的寿命则比1亿年还长。与一颗恒星的寿命相比,我们就好比蜉蝣一样,朝生暮死,不到一天就结束了生命。在这种短命的生物看来,人类是迟钝的、令人厌倦的、几乎不动的、几乎什么事情也不做的。而在恒星看来,人生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只是亿万短暂生命的一员,虚弱地挣扎在一个由硅酸盐和铁组成的酷寒而又坚硬的、极其遥远的星球表面上。
在宇宙所有的行星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各种事件,它们决定着行星的未来。而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星球上,此时此刻正处在一个历史的转折关头,不亚于2500年前古爱奥尼亚科学家所面临的转折。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将影响到若干世纪,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我们子孙后代的命运。如果星球也有命运的话,也将影响到它们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