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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出来!”翼枝啪啪地敲着门,他的身后站着几位酒坊里德高望重的伙计!皆是一脸焦急之色!
“七七,你给我出来!”翼枝大叫道,用手拍门已经改成以脚踹门了!“七七!你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了!”
“不行!我在调酒呢!”屋里终于传出了动静。然而,当外面站着的那些伙计听到七七小姐又关在屋中调酒时,脸都变绿了,哭丧的脸对翼枝打揖道:“公子,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三天啊!她只待了三天!就已经毁了我们数十缸的好酒佳酿!再这样任她折腾下去,我们绝御酒坊非被败光了不可啊!”
翼枝脸色难看地挥了挥手,众人噤声,表情不甘不愿!翼枝深吸口气,吼道:“七七,我数到三,你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二——三……”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七七手里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迈出门时,还被门槛儿绊了一下,幸好翼枝将她扶住,手里的酒也洒出一些,七七心疼地舔了舔洒落在手上的酒,“可千万别浪费了!嘻嘻!”仰起红通通的小脸,对翼枝笑眯眯地说:“我酿酒成功了,我说过要研制成另一种酒的,赔偿你的损失!呵呵!这次的秘方只有我知道,不会再有人盗走了!来,你尝一尝!很好喝的!尝尝!”
翼枝冷着脸看着怀中满嘴酒气、醉熏熏的七七,实在怀疑她究竟是在屋中调酒,还是在屋中灌酒!再看看摇摇晃晃举到自己嘴边的酒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绿绿的东西是酒吗?上面好像浮着一层黄色的粉末,毒药还差不多!她把自己关在屋中半天,就弄出这么一杯颜色怪异的毒酒!气死他了!
众人才不管七七调出来的是什么呢!他们只是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冲,随后便听数声惨叫声传来。
“天啊!”
“地啊!”
“我的酒啊!”
“造孽啊!”
接着又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指着七七,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可是珍藏数年,绝御酒坊的宝贝,千金都不卖的佳酿啊!竟然都被她给糟蹋了!
翼枝看看众人愤然的脸色,再看看怀中醉酒傻笑的七七,若非他站在这里,恐怕他们要对七七群起而攻之了!嘴角抽搐两下,突然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咬牙喝了一口,“其实这酒还不错……咦!”翼枝忽然眼露惊异之色,又尝了一口,含在嘴中细细品味,慢慢的眼睛一亮,露出惊喜之色,忙命人拿杯子来,给每人怀中倒入一些,“诸位对酒都有一定的了解,尝尝这酒如何?”
众人拿着怀子犹豫半天,慑于翼枝的威胁,毒药也得喝啊!他们当然不会相信那个长得黑黑的,眼睛小小的,一笑起来,露出白白牙齿的七七能制出什么好酒来!
赌气喝了一口,咦!众人表情一致,皆是惊讶不已!接着再细细品尝第二口,摇头晃脑,回味无穷!然后便连连点头,啧啧称奇!
七七酒喝得太多,只觉得脚软,手软,脑袋晃!虚软无力,全身重量都倚在翼枝身上,见到众人满意的表情,她醉嘻嘻地一笑,“好喝吧!呵呵!我可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做出这种酒不算什么的!呵呵!呵呵!呼……”打呼嘟的声出来了!
睡着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也睡得太快了点儿吧!
翼枝忙将她下滑的身子扶起,鼻子险些没被她气歪,早不睡晚不睡偏偏这时候睡!而且还……还……天啊!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个白痴!
七七虽然浪费了许多好酒,但总算是有所成,弄出了一杯绿绿的东西,初品入喉时极其绵软有股酸涩的味道,口感丝滑,滑入嗓间又觉得有点儿甜,再品,喉中开始有淡淡的清香。吞进腹中,香气会越来越浓烈,舌根处留下甘苦,悠长的滋味连心也会被牵动口中适时涌上一股清爽之气,令人精神不由得一震!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七七终于清醒了,只说那是鸡尾酒的一种,至于叫什么名字,她还没想好呢!抓抓头发,想了许久,最后,丢下一句:你们自己想一个吧!
鸡尾酒!鸡尾巴做的酒吗?众人聚在一起商议结果,干脆就叫展翼好了,展翅高飞,飞黄腾达!绝御酒坊生意兴隆!
绝御酒坊推出展翼新酒,卖得还不错,由于味道干爽略酸!口感丝滑,倒是非常受大户人家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喜爱。一时金州城内上至官府高楼深院,下至市井贩夫走卒无人无知,无人不晓,街知巷闻!七七着实风光了一把。
“我就说嘛!我是干大事业的人!你瞧瞧!”七七挺起胸脯,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站在城中最高的酒楼上,扶着窗口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的有人手里拿着绝御酒坊的展翼新酒招摇过市!
坐在一旁的翼枝强行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吃饭!”
七七应付性地吃了一口,又要站起身向下望,被翼枝拦住,“啪”的一声,干脆将窗户关上了,“吃饭!”
“哎呀!大热的天,你关窗户干什么啊?”
“秋天!阴!”
“哎呀!不论什么天,你关窗户对屋里的空气也不好啊!你的脚那么臭,我们总该放放味啊!否则也影响食欲是不是……呀呀!你别只瞪眼不说话啊,我知道你在妒忌我,这几天生气不想跟我说话。唉!谁让我这么聪明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做出的酒就是这般受欢迎,我想出让酒坊的伙计人人背一坛贴有绝御招牌的展翼酒上街晃荡,哈哈!果然人人都知道了!我真是天才啊,咦?这句话好像是樱木说的!樱木?”七七眼神困惑地抓抓头,看向翼枝。
翼枝语气沉沉地道:“别问我!我不知道那个什么樱木、桃木是谁?还有,我穿着鞋呢,而且我的脚不臭,臭脚的那个人是你才对!你现在把鞋给我穿上,现在天凉,回头你半夜闹肚子,又要拉我陪你上茅厕了。”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七七不在意地挥挥手。
“穿鞋!女儿家哪有像你这样的?脚是随便让人家看的吗?”翼枝冷声道。
“怕什么啊,我又没让别人看,只有你看到而已。”穿鞋多不舒服啊,捂出一脚的臭汗,这样凉凉的不知有多好呢。
“只有你”三个字,让翼枝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但仍坚持道:“把鞋穿上!一会儿伙计进来看到成什么样子。”说完,俯下身从椅子底下拿起鞋,将七七的脚丫放到他的膝盖上,语气虽然冷冰冰的,但动作却是温柔至极。
七七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小眼睛晶晶有神,忽闪忽闪,“翼枝,我终于想到我要做出什么大事业了。”
翼枝冷哼一声,没理她。帮七七穿好鞋后,将她的裙子放下遮住,确定不会有任何失礼之处,这才站起身。
七七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翼枝,既然我有如此经商的天赋,我准备将绝御酒坊发展成全国最大的酒坊,我再多研制几种鸡尾酒,让所有的人都能尝到我发明的酒,我要当全国最富、最有名气的女人!哈哈哈……咦?翼枝,你去哪里?”
翼枝冷着脸,闷声说了一句:“我洗手!”便走出了酒楼的雅间,她的脚是很软,很滑,让人忍不住想……不过,前提条件——若不臭的话。
“唉!还是以前暴跳如雷的样子好些!现在怎么像大冰块似的怎么气他都不发火了,奇怪!”翼枝远远地听到七七在雅间内小声的嘀咕声,忍不住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融化了脸上的冰冷,蓦地,神情一凛,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淡。
忍住啊!情绪天天被一个小白痴牵制,变得大喜大悲、大怒大笑的实在有失他大男人的尊严。他一定要冷静,哼!就不信他制不了她!
“七七,你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七……”当翼枝再次返回雅间时,却发现早已没了七七的踪影,窗户大开,冷风飕飕地灌了进来,翼枝皱了皱眉,这一会儿工夫,她又跑到哪疯去了?蓦地瞄到桌前一丝红迹,他脸色一变走了过去,手指沾上一些,凑近鼻间一闻,鲜血!他眼神瞬间变冷,冷若冰霜。再走进窗前察看,窗外仍然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热闹繁荣。而窗前的木梁上却有一丝血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蓦地眼睛寒光一闪,只听“咔嚓”一声,木梁被他硬生生地捏了个粉碎!
竟敢抓走他的七七,竟敢将她弄伤?该死!
“哇!”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声由一间封闭的密室中传出。
“哐当”一声,有人生气地踢了下密室的铁门,隔着栏杆对着室内正在大哭不止的七七大骂道:“该死的!闭嘴!再哭老子宰了你!”
“哇,我要回家,哇哇,我要回家!”
“闭嘴!”守卫发狂似的大吼道,从被关进来就开始哭个不停。啊啊,他要疯了,怎么还没人来跟他换班啊!若非上头命令不许伤她,他早就冲进去将她一刀结果了。
“哇哇,我要回家!”七七张嘴大哭。到最后眼睛哭肿了,眼泪哭没了,干脆用她尖细的嗓子喊,反正就是没停过一刻。
守卫撞墙的心都有了,耳朵嗡嗡响个不停,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抓个哭鬼回来,呜呜,他要自杀了!
当夏俊岩来到密室门口,看到守卫的头发被他自己抓得乱七八糟,抱着脑袋,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来回个不停!俨然一副快被逼疯的模样!
当听到夏俊岩让他退下的命令时,简直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呜呜,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门被打开,缩在墙角痛哭的七七,慢慢抬起头来,红肿的小眼睛露出迷茫之色,看向走过来的人,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撇撇嘴,看着他,继续哭,“哇,我要回家!”
夏俊岩俯下身,“七七,我是大哥,别哭了!大哥带你回家!”
七七停了哭声看了看,“你不是!”说完,继续哭。
“七七,我真的是你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你还记得艳儿吗?”
“艳儿?”七七不哭了,皱起眉头,想了想,“艳儿……”
夏俊岩见她如此,脸露喜色,对身后的人打个手势,不一会儿工夫,密室内走进一紫衣少女,看见七七后,脸露惊喜之色,激动地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了,“小姐!你真的活着,真的活着!”
七七表情呆呆地看着艳儿,哭肿的眼睛里好像又有一丝难解的情绪,最后,稚气地说了一句:“艳儿,我要回家!”
“当然!我们当然会回家!”艳儿说道。
艳儿出现后,七七终于止住了那难听至极的哭声,乖乖地任艳儿给她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夏俊岩松了口气,“七七,现在相信我是你大哥了吧!”
七七摇头,身子往艳儿怀里钻。
艳儿道:“小姐,他真的是你大哥啊!别怕,若非公子将你救回来,艳儿也见不到你啊!夫人若是知道你还活着,说不定有多高兴呢!别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说完,艳儿心疼地吹吹七七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伤口很深,看来以后会留疤了,“小姐,你快谢谢公子救你回来啊!”
“谢谢公子!”七七的头转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
“哎呀,小姐你该叫大哥才对啊!”
“大哥!”七七鹦鹉学舌般地叫了一声。
此时密室里又走进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身形瘦削,下巴尖长,一脸阴戾之气。夏俊岩转身对他施了一礼,叫道:“师父!你来了!”
老者名叫顾鹏,乃江湖上有名的剑客,闻言,对夏俊岩轻轻点了一下头,阴戾的目光扫了七七一眼,“她就是你的痴儿妹妹?”
“正是。”夏俊岩道,“艳儿,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
“出去,我有话要跟七七谈,难道我做哥哥的还会伤害自己的妹妹不成?”
“是!”艳儿无奈,不敢违背公子的命令,倾身施了一礼后,有些担心地看了七七一眼,这才退出密室。她不是担心公子,她是担心后进来的那个人啊,长得那般骇人,千万别吓着小姐啊!
下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室中只剩下三人。
七七身子向后缩了缩,看看大哥,又看看那丑老头,撇撇嘴,她又想哭了。
大哥蹲下身,柔声对七七说:“七七,别哭!你若能回答出我的问题,我就让艳儿进来陪你, 好吗? ”
七七噘着嘴,点了点头。
夏俊岩满意地一笑,说道:“七七,告诉我,绝御酒坊的展翼酒是你做出来的吗……就是那个绿色的酒,喝起来带些酸味的。”见七七露出困惑之色,夏俊岩立即解释道。
“绿色的?哦!我知道了!当然是我做出来的。嘻嘻,大哥,我很聪明对不对?”一说到酒,七七立即变得神气活现,小白牙都露了出来,一副痴傻的样子。
“真是你!”夏俊岩不解地皱下眉,接着又对七七和颜悦色地说道:“那你能告诉大哥,那展翼酒的配方是什么吗?
“配方?”七七傻傻地抓抓头发。
“就是你如何把它做出来的?”夏俊岩有些焦急地问。站在一旁的顾鹏却是不动声色,一直冷眼旁观。
“如何做出来的?”七七小眉毛皱起,突然大叫一声,“容易啊,把所有的酒放在一起,再把所有好吃的水果咬碎吐进去,就成了!”
夏俊岩的眉头不由得皱起,难以置信地问:“就是这么做成的?”
“是啊!”七七傻笑着点头。
夏俊岩叹了口气,看来这酒是被这痴儿误打误撞做成的。就说嘛,这痴儿什么时候能做酒了?打消了追问配方的事,反正问也问不出来。这痴儿记得住才怪呢!
“七七,大哥还有一件事问你,绝御酒坊的幕后老板是不是曾经做过你贴身侍女的翼枝?”
“翼枝是我的,不是老板!”七七道。
“那是翼枝带你离开夏府的对不对?”夏俊岩又问。
“是啊!”
“你们是不是还带走了一本书?”旁边当冰雕的老者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急切,“是你从三夫人书房里拿走的?”
七七看着冷冰冰一身杀气的顾鹏一眼,小嘴一撇,“长脸鬼啊……呜呜……”
顾鹏胡子一抖!
“师父,少安毋躁,让我来问!”夏俊岩转向七七道:“七七别哭!再哭就不让你见艳儿了……现在告诉我,翼枝是不是拿走了一本书?”
七七噘着嘴,抽抽咽咽地道:“他有一本书,放在怀里,天天拿出来看,有时生气,说为什么看不懂,然后他的脸就会变得很难看,不过再难看也比他长得好看!”七七指着夏俊岩身后的顾鹏说。
“七七,不准乱说话。”夏俊岩瞪了她一眼,转身站起,“师父,看来果然在他身上了!”
顾鹏点了点头,眼中精光暴射,流露出猎物即将到手的贪欲!夏俊岩也是高兴地眯起眼睛,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七七却垂下了头,漆黑的小眼睛不停转动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夏俊岩倒也守信,七七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后,便真的派艳儿来陪她。门外虽然还有人守着,却不再上锁了。
“艳儿,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这里太闷了!”七七委屈地说道。
“小姐,再忍忍好不好?公子怕你再被恶人掳去,所以才让你暂时住在这里……唉!这次公子为了救你,可是花费了一大笔银子啊!公子说已经报了官,只是那个叫翼枝的恶人实在狡猾,至今仍是没有抓到……小姐啊!你以后可千万别轻易相信别人啊,那人幸好只是为了敲诈公子一笔银子,若是将你卖到妓院,那……那……唉!不说了,再说我都害怕了!”
七七垂着头,皱着眉,暗忖,笨蛋翼枝,已经三天了,怎么还不来救她啊?难道那个长脸鬼没去抢书吗?
“小姐,你在嘀咕什么呢?”
“呃!”糟了!七七急忙抚住嘴巴,她怎么给说出来了,“艳儿,我饿了!”
“又饿了?好好,我马上去给你端!”
七七被关在这里已经第五天了,夜里冷,七七又让艳儿多拿了一床棉被。七七每次都是睡在床内侧,今天却偏偏要睡外侧,艳儿扭不过她,便依了。
深夜,七七睡得正香,突然间觉得鼻子被阻住了,喘不过气,心一急,蓦地睁开了眼睛,同时捏住她鼻头的手也松开了。七七虽然看不清来人,气息却是闻得出来的,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嘴巴被人捂住了,温热的呼吸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嘘!小声点儿!别叫,会被人听到的!”
见七七点头,翼枝才把手放开。
七七黑漆漆的眼睛瞪到最大,却仍是看不到他在哪,伸出手在黑暗中胡乱摸摸,蓦地,小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抓住,引着她略微有些冰凉的小手触到光滑的肌肤上。
黑暗中的七七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也摸了上去,从他饱满的额头开始,英挺的眉峰,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直摸到他颈间突出的喉结。
“好了,别摸了,把衣服穿上我带你走!”翼枝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七七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这几天都没脱衣服睡,你把挂在床头的披风递给我就行了。”
黑暗中七七看不到,全由翼枝来做,披风系于颈间,又将鞋给她穿上,然后抱起她小小软软的身子。
“艳儿!”七七突然回头不舍地看了床内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没关系,我只点了她的睡穴!”翼枝道。
“哦!”七七点点头,转过头,不再说话。
出了密室,门外的守卫已被翼枝点了穴,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密室的外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石壁上点着火把,光线虽然昏暗了些,但七七总算能看到点儿东西了。
“你长胡子了,怪不得我刚才摸的时候扎手呢!”七七幽幽地说了一句。自能看清东西后,黑漆漆的眼珠便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翼枝的脸。
翼枝只是眸光深邃地看了怀中的小人儿一眼,便收敛心志,禀气凝神一直注意四周的情况,直到由假山的出口来到地面上,也没有遇到其他人,一切都很安静。
幽深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大大的圆月,散发出清冷的光。七七叹息了一下,“原来已经十五了!”环顾四周,她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夏府吧?”
翼枝点了点头,轻笑一下,低声说道:“我马上带你回家。”
“好,回家!”七七微笑着道。她虽姓夏,但夏府从来都不是她的家,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以嚎啕大哭来宣泄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又大喊大叫地要回家时,那个真正的家并非夏府,而是翼枝的身边。
因为熟悉夏府的地形,很容易便避开巡逻的侍卫,这可是以前他们经常做的事。半炷香的工夫便翻墙跳出了夏府,墙外面是一条幽深的弄巷,巷内还拴着一匹马。
翼枝翻身跳上马背,将七七安置身前,让她侧身坐着,“别担心,这次绝不会弄伤你的腿。”
看着马奔驰的方向,七七问:“我们不回酒坊吗?”
“不,先去一处地方躲一躲,天一亮赶在你大哥报官前带你出城……别担心,你的酒坊大事业我们可以以后再做!”
七七的小眼睛瞪圆,“谁担心这个啊!”说完却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事后,七七才知道天绝宫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金州城,其他不知底细的伙计也给发了钱打发回家了。翼枝为了七七不惜毁了天绝宫的一处分舵。
快马跑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简陋的农舍前,他抱着七七下了马,卸下马鞍,在马臀上狠拍了一下,将马赶走。
进了屋,将灯点上,指着墙角一处床铺道:“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先睡一下。”
七七摇摇头,“我不困。”
翼枝轻笑一下,坐上床铺,手臂一伸,将七七揽进怀中,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欣喜真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许久,激动的情绪平复后才缓缓放开,这才仔细地端详七七的小脸。
被关了几天,脸倒是白了些,不再是黑黑的炭球,脸颊瘦得凹了进去,翼枝一阵心疼,他记得七七的脸虽小,但脸蛋可是被他喂得肥嘟嘟、圆滚滚的!蓦地,温柔的神情瞬间变冷,拨开七七挡在额前的头发,瞬间冰冷的眸光中映出那横在额头上的丑陋伤疤。
七七迅速用手遮住,瞪大眼睛说:“你要是敢说我丑,我就哭给你看!”
翼枝深邃的眼神变了变,深吸口气,轻声哄道:“我不说,你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伤口。”
“说话算数喔!”七七笑了笑,慢慢放下手。
翼枝皱着眉,心疼地看着头上那道长长的伤口,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伤口太深,留疤是肯定的了,“怎么不包扎上呢!”
“包块布那多丑啊!反正也不痛了!不用理它!”
翼枝蓦地又将七七抱进怀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温热的气息扑在七七的颈边,七七有些怕痒地缩缩脖子,眼角余光瞄到翼枝微微泛红的眼圈,一阵心悸,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问道:“你是怎么查到我在那里的?”
“有人在我居住的地方出现,逼我交出怀中的书,我便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的主使人是顾鹏,后来得知顾鹏住在夏府又与夏俊岩私交甚密。而且这世上出卖我这般彻底的除了你不会是别人,连我几时沐浴更衣的时辰都跟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我自然便会想到你落在他们手中了。”
“哦……呵呵!”七七讪笑两声。
“还笑!”翼枝瞪她一眼,“现在你知道你大哥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大哥啊,”七七笑着抓抓头,“他只是把我当成痴儿而已,对我还是很好啊!”
翼枝冷哼一声,看着她受伤的额头,说道:“他把你伤成这样,你还说他好?”
“人无完人啊,”七七仍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坏的不是他,应该是他身边那个长脸鬼才对!”
“那人叫顾鹏,为人阴险,嗜武成痴,剑法很高,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惹得起他。”翼枝道。
“嗜武成痴?怪不得呢,他也想得到天绝宫的秘笈!呵呵,却被我们捷足先登了。他白收了大哥为徒,却什么也没捞到。”
翼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城门就会开了。”说着由桌上准备的包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啊?”七七好奇地问。
“易容药!”
“易容?”
“等一会儿我们出城,你大哥一定会在城门口等着呢,说不定城墙上还会贴有榜文,告我拐走了夏府的小姐!不装扮一下怎么出去?你口中的那个长脸鬼武功很高,若再加上官兵,我自己出入倒是可以,但要把你毫发无伤地带出去就有些困难了。”
“哦哦!”七七连连点头,看着桌上的瓶子,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我装扮成什么样子呢?翼枝你把我易容成美女好不好?就是那种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大美女!”
翼枝嘴角抽搐了两下,“恐怕……有些困难,你的样子……也只能当个书童。”
七七撇撇嘴,委屈地道:“我的样子,连个俏丫环都当不上吗?当书童?那是男的啊!”
翼枝一笑,“等出城再……”突然间,脸色一变,“七七,你又给我下麻药了?”
“下药?没啊!咦?翼枝,你怎么了?”
翼枝脸色发白,微微摇了摇头,只觉胸口一窒,蓦地,抑制不住,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翼枝!”七七担心地大叫,脸色也变了,“我没给你下药啊!你怎么了?怎么了?”
翼枝暗自运功调息,体内真气乱窜,片刻功夫才强行压住,然而体内的功力正在快速地消失中,心一沉,他中计了,怪不得守卫会那么松懈。
“七七,我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呢?”七七焦急地看着他,尤其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衣襟上还沾着点点血迹,“翼枝,很痛吗?”
微微摇了摇头,“我想你那件披风上应该有毒……没事,别担心,这点儿毒难不倒我的。”翼枝安慰着七七。
“披风?那件披风是艳儿拿来给我的,我觉得好看,便留下了,没想到会害了你!”七七眼圈发红,小手一会儿摸摸翼枝的额头,一会儿又擦擦他嘴角的血迹。
“我又没怪你,哭什么!”不知不觉间,七七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七七有时虽然聪慧,但对于江湖上的一些阴谋伎俩却是知之甚少。而翼枝却是一见到七七,防备性自然就松了。
翼枝心知不能再耽搁了,体内的功力不用一个时辰就会消失无踪,他迅速地将自己出众的脸庞抹黑,弄得普通一些,七七扮成个男孩,两人都换上破旧的衣服,装成兄弟。确定装扮毫无破绽后,拉着七七便出了屋门,朝城门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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