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也非常感谢你的这番话,我为洋洋有你这样的姐妹感到欣慰,”于雨朋平静地说,“你能和我谈这么多,说明了你对洋洋的关心,对我的信任,那么请你继续支持我们;关于我与洋洋之间,以前的也罢,以后的也好;我没有,也不打算做任何承诺;未来,就是还没有来,谁也不能妄言会怎么样!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心还在跳,就没什么可怕的!”
黄雯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又和于雨朋聊了一会儿于雨朋工作上的事情,把自己家里的地址留给于雨朋,走了。
农历腊月二十八这天,大街小巷都已经充满了喜气,人们对这个千禧年特别重视,对新世纪都有着美好的憧憬。
一大早,季维斯带着李英楠来到于雨朋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他是来给二哥二嫂送节礼的,顺便辞行,因为他和李英楠订好了下午飞深圳的机票,晚上就能回到香港和家人团聚。季维斯告诉二哥于雨朋,这次回家要待到过正月才回来,大家都好好过个千禧年,又问了大哥牛永成和四弟什么时间回去的,有没有准备好过节等等。最后还问二哥来年有什么计划,自己一定会全力支持。于雨朋就告诉他,已经和朋友计划好了,正筹备着一个新公司,先朝着工程进发,再向房地产讨它一杯羹,季维斯也连声道好,然后辞行去机场,于雨朋一直送到小区大门口,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
于雨朋又送婉玲和家人去机场。为了庆祝新年,他安排了全家人包括父母、岳父岳母、婉玲、小舅子一家三口、小姨子两口,新马泰十日游。除了婉玲,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因为于雨朋不去,他告诉她为了新公司的成立,很多事都需要自己详细的计划,及时去安排,过几天事业单位一上班,还有很多手续要跑。让婉玲带着全家人尽兴游玩,四位老人辛苦大半辈子了,带他们到处看看,多买些他们喜欢的东西,不容易带的就托运回来。婉玲知道他是决心闯出一番大事业,自己只好替他照顾好这个家。
于雨朋看着大家过了安检,才慢慢出机场,开车回市区。
于雨朋把车停在黄雯住的小区门口,拨打杨洋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就下车往小区里面走。
杨洋已经好些天没出房门了,自从搬到黄雯家,就没出去过,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几乎没下床,困了就倒头睡,醒了就抽烟喝酒,饿了就吃些黄雯买回来的零食。手机在响,她确定是手机在响,这些天手机已经响过很多很多遍,她都没有接,连手机在哪里都没有看。她曾一度希望手机响,希望是于雨朋打来的,可是当手机响了,是于雨朋,她又不接听,也不敢接,害怕他问的问题自己没勇气回答,后来害怕听到手机响,干脆把手机丢得远远的,传呼机压根儿就没从包里拿出来过。
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黄雯知道是于雨朋来了,过去打开门。此时于雨朋早已方寸大乱,完全不是往日温文尔雅稳重悠然的样子。于雨朋进门四处寻找,黄雯朝杨洋住的卧室努努嘴,说:“在里面,怕是块发霉了!”
听见于雨朋要进来,杨洋用被子把全身连头裹得严严实实。
于雨朋一把揭开被子,丢在床边地上,不由分说把她揽在怀里,低头吻她的额头,她的脸,她的嘴,丝毫不顾忌站在门口黄雯。黄雯关上房门,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大些,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杨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双手紧抱着于雨朋脖子,嘴里模模糊糊嚷着:
“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泪水淋湿了于雨朋的脖子和肩头大片的衣服。
哭了许久,杨洋才止住哭声,推开于雨朋,肩膀抽搐着说:
“你走吧,我还没有准备好见你!”
于雨朋没有说话,见她不哭了,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卫生间把热水打开,黄雯这里没有浴缸,直接是一个大花洒头向外喷水,他把水温调到适中;又回到杨洋身边,仍然不说话,伸手把杨洋抱起来走到卫生间,把她的脚轻轻放在地上,让她站在花洒下面,热水冲在她头上,脸上,衣服上……
杨洋慢慢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于雨朋,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他也拉到花洒下面,用力吻住他的嘴,任凭热水淋着两人的头发衣服,点燃了两人的激情,于雨朋一边吻着,一边伸手脱去杨洋和自己的衣服,尽情地亲热,任凭激情融合着浴室的热气,浸没两颗狂热的心,充满整个浴室,掩盖了客厅里黄雯再次放大的电视声音……
天擦黑时,于雨朋牵着杨洋的手走出黄雯家小区,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两人上了车向机场开去。
就在不久前,杨洋收拾好行李化妆的时候,于雨朋告诉黄雯,打算马上带杨洋去三亚玩几天,并从手包里取出两万现金交个黄雯,说这就是送给她的新年礼物,让她找个有艳遇的地方好好享受新年假期。黄雯大声开玩笑地对于杨两人说:“我最爱的男人要带着我最爱的女人私奔,就丢给我两沓人民的币,好惨啊!只有祝福你们这对‘狗男女’好好享受,春梦了无痕!”
大年三十,人们都在和家人吃着团圆饭,看着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婉玲和家人在狮城新加坡一个颇有名气的中国菜馆,老少十来口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前,有说有笑,开怀畅饮。
婉玲心里惦记着于雨朋,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此时的于雨朋正和杨洋在海南三亚湾的一个酒店餐厅里,桌子上摆着丰盛的年夜饭,品着红酒。
“喂,婉玲啊,你们吃年夜饭了吗?”于雨朋接通婉玲的电话。
“我们在新加坡呢!在最豪华的酒店!吃着最昂贵的年夜饭!心疼吗?”婉玲还有点气丈夫不陪自己旅游,故意说些平时连自己都讨厌的话,想刺激他!
“当然心疼啦!过个年而已,别把你们撑坏了!涨圆了!”于雨朋开玩笑说,“当然,我心疼的是你和爸妈大家的身体!悠着点,别累着!”
‘咯咯’婉玲笑出了声,“不嫌花钱?
“花就花呗,好着呢,既然出去旅游了,就别心疼钱,千万别吝啬,不够用告诉我,再给你卡上转些钱,咱爸咱妈也不容易,看见喜欢的东西都给他们买,你也是,多买些高档衣服,转的开心点!”于雨朋关切地说。
“你在干嘛?吃饭了吗?别老是拼命做事!出去好好吃顿饭,别对自己太抠!”婉玲说。
“我在吃着,今天是在一个五星大酒店,吃着海鲜大餐,喝着红酒!”于雨朋面前确实就有大餐和红酒。
“做你的白日梦吧!臭美!”婉玲才不信呢。
“是啊,还真像白日梦!呵呵呵,”于雨朋笑着说。
“哼,不听你瞎扯了!我们正吃饭,你多注意身体!”婉玲打算挂电话,“你要不要跟爸妈说几句?”
“好,你把手机递给他们,”于雨朋说。
接着,于雨朋又和父母,岳父岳母聊了一会儿,说的无非是放心玩,想买啥就买,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杨洋从他对面走到旁边,一边听他讲电话,一边喂他吃东西,偶尔还喂口红酒,非常惬意。
;于雨朋挂了电话,两个人又边吃边聊边喝酒,吃晚饭又去酒店前面不远的海边吹海风。冬夜海湾的景色很美,大海很温柔,海水推着波浪一波一波,轻轻亲吻着沙滩;两人在沙滩外面道沿儿的台阶上席地而坐,杨洋躺在于雨朋怀里,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此刻的星星那么亮,那么近;妩媚的海风裹着湿气,撩动她耳畔的长发,拂在他脸颊,鼻稍,荡起他心湖的一层层波纹,令这颗真挚的心在茫茫的瀚海任意徜徉。
同样的新春佳节,香港的气氛不亚于内地,到处都是鞭炮声,遍地都有烟花爆出,在夜空划出片片流光溢彩。在半山的一栋别墅里,季维斯和家人刚吃完饭,围坐在宽大的客厅里喝茶聊天,墙上挂着的四十九寸大彩电里,正播放全国人都关注的春节联欢晚会。
居中坐着的季老先生是个六十多岁,文文静静的小个子,圆脸型,眉朗目扩,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满面红光;头发有点稀少,基本属于地方支援中央的形式;衣着朴素而稳重,就像那个深山古刹隐居过的居士,文化和涵养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季老太太大概是比较重视保养,六十岁上下,看着跟四十多岁的豪门少妇差不多,她面貌清秀,着装素雅,却透着高贵大方。季家老大季维新和太太程园坐在上垂手沙发上,他们的一对子女坐在两人中间;下垂手坐着季家老二季维暠和太太钟燕珍,钟燕珍怀里抱着二儿子;后面坐着的是季维斯和二哥季维暠的大儿子。
季老先生对老三在洛城的工作很满意,吃饭时还赞扬几句;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婚事,尤其是听李英楠汇报说,他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心里老大不痛快。最后说,过几天让他跟好朋友金融家徐儒才的二女儿徐晓蕙见见,那姑娘不错,又是老三多年的同学,差不多就把婚订了。季维斯心里不喜欢,却也不好大过节的悖老人的意思。
大年初一,是中国过年期间最受重视的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人们都会起大早,吃饺子,串门儿拜年。
于雨朋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接通电话是牛永成打来的:
“喂,大哥,这么早!”
“雨朋,好兄弟,哥哥给你拜年了!”电话里的牛永成心情很不错,“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我想给你家咱爸妈拜个年!你把电话给他们。”
“我们还没有吃饭,不过——大哥——”于雨朋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大哥,我没跟他们在一起,你弟妹带着全家出国旅游了。”
“旅游好啊,旅游——哎,你咋没去啊!”牛永成这才感到意外,“这可不是做哥哥的大过节埋怨你,出国旅游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放心让弟妹一个人操办!你可真是的,搞业务,做工作你确实是好样的,可怎么能把家事做成这样!”
“……”于雨朋还真是被大哥说住了,无言以对。
“哎呀,你真是的!快把弟妹手机号码念给我,”牛永成真的把于雨朋的全家当做自己家人看的。
“1-3-9-9-2-8#####,”于雨朋说了婉玲手机号码,“大哥,你家咱妈——”
“嘟-嘟-嘟-嘟---”牛永成把电话挂了。
于雨朋还想说给大哥的父母拜个年,电话就被牛永成挂了,大概是急着问婉玲她们的情况,牛永成对这个平日文静贤惠,但有些内向的弟妹带着一家人出门挺操心。
紧接着又是龚兴龙打来的电话,他说的内容和大哥牛永成差不多,只是没有埋怨于雨朋,却坚持要给叔叔阿姨还有弟妹在电话里拜个年,于雨朋就又说了一遍婉玲的号码。
此时的杨洋已经从于雨朋怀里爬起来,坐在一旁发怔,因为她听完于雨朋讲了两个电话,电话里面的声音也听的清清楚楚。她感觉心被忽悠一下揪了起来:朋为了陪自己过年,把一大家子人丢给婉玲是个错误!如果真要有个什么事情,婉玲该有多难过,朋的心会有多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我岂不就是一个罪人!越想也不是滋味,眼泪竟不争气地溜达了出来!
于雨朋没注意到杨洋的变化,因为他还在接电话,先是王宏,再是季维斯,后来又是村长于富贵,又是小郑,林满贵,说的都是拜年一类的客套话,还差不多都提到自己的父母。把于雨朋说的心里一阵阵不舒服,都想挂掉赶紧打给婉玲和父母他们。
“喂,哥,我是柱子,”手机里传出小舅子秦玉柱的声音,“姐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都是你那些朋友拜年的,她怕你打电话打不进来担心,让我借个电话打给你!”
于雨朋又多了些尴尬,人家婉玲忙着接电话,还在为自己着想!
于雨朋沉默了。
“哥,你是不是要跟伯伯和阿姨说话,他们就在我旁边,”玉柱说着把电话给了于雨朋父亲。
“小朋啊,我是恁爹,我们都还在新加坡咧,”于雨朋的父亲高兴的说,“这边的景物真好,天气也可暖和,恁家里很会照顾人,我和恁妈都很中意,我先不说了,电话费可贵了,给恁娘说吧!”
“哦,中”于雨朋听父亲的状态确实很不错,也用农村话和他说话。
“朋啊,我是恁娘呀,你给哪列?吃过汤了吗?”电话里母亲先是关心自己在哪,吃饭了吗,不由得也挺想念他们,觉得自己自从进城打工这些年,没有好好陪他们待过几天。
“嘜,我吃过了,恁跟媳妇儿出去就好好转转吧,”于雨朋自小跟母亲比较亲近,“恁给俺爹想吃啥、穿啥都给媳妇儿说,多买几套称心衣服,甭心疼钱!俺给电话里给恁二老拜个年!”他的农村话说的已经不流利了。
“好着咧,恁家里都给俺俩买了好些了!恁家里说你在洛城还忙办公咧,咋㒄;忙咧?该吃吃,该喝喝,好好睡觉,注意着身子骨,就这了,长途费可不便宜!”母亲心里惦记的永远是儿子的一切。
“哦,哦,我着了,挂了,”于雨朋收了线,才想起刚才自己只顾着打电话了,杨洋还在旁边坐着呢,该洗漱吃早点去了。
“洋洋,怎么了?”于雨朋发现杨洋脸上有泪痕,心疼地说,“有心事,还是想家了?”
“嗯,有点,想起我妈了!”杨洋掩饰着,“我爸年纪也大了!”
“要想他,过一阵子我陪你过去看看他,”于雨朋安慰杨洋,“淮南也不是很远!”
“你愿陪我看我爸?”杨洋半躺着,忽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于雨朋,“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于雨朋带着微笑,认真地说,“他是你的亲人,自然就是我的亲人,不是明确的亲戚关系就不能尊重?不能看望?听着,傻丫头,我不能给你名分,但我对你的心,对你家人的关怀,是不会受任何因素影响的。”
“嗯,我相信!”杨洋心里一阵阵的暖流,“朋,其实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我好怕,有一天因为我的存在,无意间伤害到你,伤害了你家那人,你明白吗?”
“洋洋,不要担心,我会很小心很认真的处理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让任何一方受伤害,因为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我的亲人,我都一样在乎!”于雨朋此时的表情也很严肃,像个正在宣誓入少先队的孩子,“而且,我唯一的爱情频道,已经被你完全拥有了,打不破,甩不掉,不能退货,永不过期!”
杨洋哽咽了,她实在不能再说些什么,伸手抱住于雨朋亲吻起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于雨朋下床光脚站在地板上,对杨洋说:“起床吧,洗完了,咱们下去吃饭去”。说着按通手机:
“喂,新年快乐!我是于雨朋!”于雨朋看是个陌生的北京号码,客气地说。
“新年快乐!”电话里是梁晓芸,往日铿锵率真的女刑警今天格外温柔,声音十分甜美,“你在干嘛?吃过饭了吗?”
“我马上就去吃,你呢,过年开心吧?”于雨朋边穿衣服边说。
“还行吧,每年都这样,”梁晓芸喃喃地说,“要是我们能一起过年该多好啊!你说可能吗?”
“当然可以啊,”于雨朋笑呵呵地说,梁晓芸听了是不胜欣喜,听他继续说道,“明年吧,咱们可以找个最热闹的城市,美美的过个年!”于雨朋想到跟牛永成、王宏说过的想法。
“啊,那太好了!”梁晓芸几乎有些兴奋,“你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拜拜!”
“好的,拜拜,”于雨朋心想这梁警官可真是外冷内热,一听说可以一起玩开心的像个孩子。
梁晓芸挂了电话,三两步来到母亲的跟前拉住她的胳膊:“妈,你不说去人民广场转吗,走吧!”
“你这孩子,不是刚还说没意思吗?”杨晓芸母亲对她是又宠又爱,外加无奈,快二十七的姑娘了,怎么一点都没长大,家里人都在为她的婚事操心,偏偏她自己不慌不忙。
“广场是没意思啊,所以我才陪着你,怕你闷嘛,”梁晓芸调皮地说,她忽然觉得这个年过的也不是很糟糕。
于雨朋和杨洋吃了酒店免费提供的饺子和小吃,在酒店大堂看了一会儿演出,牵着手走出酒店,他们打算雇个小艇在大海上徜徉一番。
经过一番商议,酒店安排一个员工免费开快艇带他们到海上转转,于雨朋私下给他五百小费。
快艇缓缓驶在无边的海平面上,两个人的心一下辽阔起来。于雨朋一只胳膊揽着杨洋,一只胳膊平伸着,放眼远眺。天空一碧如洗,灿烂阳光投射在镜面般的万顷碧波,闪耀着斑斓磷光;快艇驶过挂起的白色水花,勾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宛如一片白色鸿羽飘落于无边的湛蓝;海鸥展着美丽的翅膀,驮着一身洁白的羽毛,挺着傲人的身形,穿梭在最豪华的舞台,游弋出一支最绚丽的华尔兹舞曲。陶醉了的于雨朋,抬头挺胸,傲骨英风,似乎一手挽着心仪的女人,一手挽着万里江山,就已经心满意足,心中豪情万丈,不亚于当年横跨亚非欧的奥斯曼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