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韩静雅连忙摆手,像是想要挥去什么恐怖的东西般,害怕地往后退着。
“我说,我喜欢你。”
“不是!”韩静雅抱住头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你还想骗我?你明明就是尹秀澈!你说,你到底是谁?”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中,原来谎言从最初就撒开了网,只有她还不顾一切地飞扑进去。明明是那么显而易见的真相,为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呢?
“我是近藤泽,我才是近藤泽,韩静雅。”近藤泽从口袋里拿出项链和耳钉,手握成拳头伸到韩静雅眼前,再轻轻张开五指,“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粉红王子是因为拥有这两颗粉钻才被称为‘粉红王子’,韩静雅这样你还不明白吗?我才是粉红王子,我才是近藤泽。你不是也喜欢我吗,韩静雅?”
“不许叫我的名字!”韩静雅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咆哮着,全身颤抖着,“就算你说我是又脏又破的玩具,我也没有讨厌你,甚至还跑来这里,我只是想保持我们关系!可是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你要骗我你就继续骗下去啊!我最不想讨厌的人却成了我最讨厌的人!你告诉我啊,你为什么是近藤泽?!为什么是你在我写的情书上写下那样的评语?!为什么我的情书会被所有人看到?!”
近藤泽的身子一怔,张开嘴想解释,但是被韩静雅打断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我却愿意相信你。我早就该怀疑你的,你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能随时出入学生会议室,甚至连歆惠也只听你的话,可是我却愿意相信你。”
近藤泽的眉毛动了动,内心纠结痛苦,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韩静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今天我收获了很多东西,虽然知道真相很痛苦,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你,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虽然这些关心都是假的。如果以后再有像我这样的傻瓜找到你,你一定不要骗她,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被最信任的人欺骗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最喜欢的人。”
韩静雅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努力地挤出笑容,“所以,近藤泽,我讨厌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讨厌你!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
韩静雅像个疯子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突然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地面上斑驳的光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不安的情绪般,天幕已经换上了阴沉的颜色,似乎就要掉下来一样。脸上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滑过,掉下去后很快被冰凉的地面吸收。
“不要……讨厌我。”说不出的懊悔,几乎压得近藤泽透不过气,连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雨,毫无预兆地就淋了下来,飘飘洒洒地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雨不停地下着,路旁的树叶瑟瑟地颤动。高高低低的楼房顶端都亮起了巨大的霓虹灯广告,各种颜色的灯光闪烁着,将天空染得像块被颜料泼脏的画布。
韩静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学校走回家的,明明不远的路程,却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路人的眼神像是刺一样狠狠地扎进肉里,到后来,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直到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韩静雅才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可是不管哭得再大声,近藤泽说过的话却一直在耳边回响——
“你没有听错,我是近藤泽,你一直以为的近藤泽是我的好朋友尹秀澈,我很抱歉骗了你。以前那样做是因为觉得你这个人很好玩。可是,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你。”
说什么觉得抱歉,只是因为你知道游戏进行不去了,所以才想出来的挽救办法吧?
对丢弃的娃娃说喜欢,不过是想知道傻瓜娃娃会不会再次上当吧?
近藤泽,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你?为什么我明明说了“讨厌你”这样的话,却还是为你那句“喜欢”沾沾自喜呢?难道我真的中了名为“近藤泽”的毒吗?
韩静雅蜷缩成一团,放肆地哭着,终于哭累了,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半夜醒来韩静雅发现自己竟然发烧了。吃了感冒药之后,身体还是烫得像个火球,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又干又涩。早上醒来的时候,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头反而更晕了,就连双脚也没了力气,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棉花上。
韩静雅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着,没走两步,眼前突然一黑,她连忙扶着墙壁蹲了下去,过了好久感觉好点了,才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楼下挪。
韩静雅晃着脑袋走到客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因为担心妈妈看出自己的不对劲,韩静雅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就去学校了。
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雨,早上的天色依旧很阴沉,天空像是要掉下来似的,压得人透不过气,原本就有些缺氧的脑袋更加昏昏沉沉了。韩静雅感受着秋天的凉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学校走去。
尽管用着比平常慢很多的速度,可是远远地就看到了校门,不,是看到了站在门卫室门口的近藤泽,他好像在吩咐着什么,门卫大叔一个劲地点着头,脸上讨好的笑容很刺眼。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近藤泽突然转过头来,韩静雅连忙弯下腰去假装系鞋带。
微笑的近藤泽,生气的近藤泽,睡着的近藤泽,还有谎言被揭穿时的近藤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不小心按下了重放键,不停地在眼前回放。
仿佛这样还不够刺激,近藤泽的声音也远远地传了过来:
“大叔,要是韩静雅同学来了,拜托你一定要通知我。”
他居然还拜托大叔等她出现就告诉他?
近藤泽,难道你还没有玩够吗?韩静雅擦掉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朝侧门走去。可是,在她刚刚庆幸逃离了近藤泽的时候,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我就知道在这里一定能等到你。”
异常笃定的语气——是李延熙。
韩静雅不用看都知道对方的表情有多自信。
“你今天看起来很糟糕,是不是生病了?”话音刚落,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
“李延熙,你别闹了,我头好晕。”伸手拨开李延熙的手掌,韩静雅一个踉跄,往地面摔去。
“小心!”李延熙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半抱着扶住。
“你难受为什么不请假?”说着,李延熙把额头贴向韩静雅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走,我带你去医院,你这样会……”
“你们在做什么?”近藤泽按照门卫大叔的指示走到侧门,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两个人贴面热吻!
韩静雅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怔,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李延熙见状连忙把她拉到身后,怒视着近藤泽:“我们在做什么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这里是学校,而我是学生会会长。”
“那又怎样?我喜欢的人生病了我表示下关心,会长你也要管吗?”
“生病?”近藤泽看向韩静雅,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心里一阵疼痛——她一定是昨天淋了雨感冒了。一股自我厌恶的情绪牢牢地攫住了他,如果他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该多好。
近藤泽的声音里满是内疚:“韩静雅,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
“知道抱歉就赶快让开。”李延熙不客气地打断近藤泽的话,拉着韩静雅的手就要离开。
近藤泽连忙伸手抓住韩静雅的另一只手:“韩静雅,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我没话要跟你说,我跟李……我男朋友有事要商量,你在这儿不太合适。”
“男朋友?”近藤泽的目光扫过韩静雅的脸,怒气被“男朋友”三个字点燃,“韩静雅,你在说笑话吗?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李延熙会喜欢你?”几乎是话一出口,近藤泽就懊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看到韩静雅摇摇晃晃的身体,道歉的话就要说出口。
“小粉,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她。”李延熙把韩静雅拥进怀里,用力地抱住,“如你所见,她是我唯一认定的女朋友。”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我了解韩静雅更了解你,只要韩静雅心里有我的位置,你就永远不会有被她喜欢的一天。”
“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你的位置!”韩静雅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近藤泽,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认为我的,可是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我就是不自量力地喜欢上了李延熙又怎样?我已经不是被你蛊惑的玩偶了,我从昨天起已经有了我自己的意识!”
近藤泽被韩静雅吼得愣住了,心里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韩静雅就会永远离开,可是张开的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小雅,你绝对不是不自量力,因为我早就不自量力地喜欢上你了。”李延熙捧起韩静雅的脸,轻轻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时间在这一秒定格,画面不断扩大,如此清晰。近藤泽看着眼前令他心痛的一幕,落荒而逃。
“韩静雅,你的心真的有这么痛吗?”李延熙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既然这么痛的话就狠狠地反击回去吧,把他踩在你的脚下,让他比你痛十倍、百倍!让我来改变你,一个月之后你将会成为一个全新的韩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