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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卿本佳人

欧阳钊没有死,他被送去省立医院,医生立即为他动手术,是故王森没法进行审问。小虎子道:“如今怎办?”

王森道:“你带人埋伏在污水巷附近,不可露出行迹。我跟老胡进屋搜查!注意,没有枪声,绝对不许妄动!”

小虎子应了一声带人去了。王森问胡平原:“污水巷里的地形你熟不熟悉?”

****原道:“俺有一个亲戚住在七号,所以那附近也算熟。”

“那好,你装扮一下,作串门子的模样,买点东西,在黄昏时去探亲戚。晚饭之后,再想办法溜到三号附近,有人要进去,任由得他,有人出来便阻止他!”

胡平原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王森。王森道:“俺这样做,自然有用意!”

胡平原问道:“那你呢?”

“晚饭之后,我也会设法爬进去,希望能等到人!”

胡平原讶然问:“您要等谁?”

王森用沉重的语气道:“秀子,希望她……”他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秀子去,好早日了结此案,但心底又有另一个希望,希望秀子从此不再出现!他烦躁地挥挥手,对****原道:“没事,你只要照俺的吩咐就行!”

李透把自己关在斗室之内,内心也十分复杂,她几番都想离开济南,可是好强的心理,又把她离开的念头抑住。他闻王森之名已久,但从未与他交锋过,心中有股冲动,希望能斗胜他,宁愿在他日嫁给他时,再做只驯服的小羔羊。

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的犯人的心理,未曾失败之前,都有股冲动,或者希望,企图能战胜保安人员,可以满足一下好胜心理,也可以证明自己的本领和智力!

街头上的激烈枪战,离谧静的教堂很远,所以李透并不知道;她不时探头望窗外,污水巷那边的情况,并无异状,使她产生一种错觉:“莫非欧阳钊让他们打死了?他们找不到一丝线索?”

一想至此,她又兴奋起来,决定“快刀斩乱麻”,早点收回赃物,离开山东,免得夜长梦多!

教堂有晚饭供应,李透下楼吃了点东西,便到礼堂祈祷。神父只道她请求主宽恕她,却不知李透却希望主赐她力量,顺利取回赃物离开山东,更希望能与王森结合!

晚上十一点钟,谧静的教堂,寂静如死,李透却精神抖擞,她由窗子爬了出去,沿着水管落地,向四周看了一下,不见有人,便迅速地投向黑暗中。

李透十分狡猾,她不走污水巷,而是走进旁边的双喜巷。来到一栋屋子前,向前后看了一下,黑暗中没有一个人,她胆子大起来,霍地跳起,迅速爬上屋顶。

夜风阵阵,令人精神抖擞,李透沿屋脊而行,由双喜巷,跳屋到达污水巷三号屋上。

她贴耳听了一阵,再探头下去,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看来不但没有治安人员,连欧阳钊也不在!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李透轻巧地跳了下去,蹑手蹑脚走到房前。房门半掩着,她又听了一阵,里面果然没有人。

李透松了一口气,行动也较随便起来,却不知道,厅里横梁上正有一对猫眼在瞪视着她。李透轻轻哼着山歌,走进灶房,伸手进灶膛,随手便将两只布袋拽了出来,她摸了一下,便知道原物仍在!

这时候,横梁上的王森也跳了下来,匿在厅里的一根柱子后面。

俄顷,李透提着两双布包出来。她看了一下屋顶,大概觉得拿着两大包东西爬不上去,便将布包放在地上,从身上摸出一条白细麻绳来,将布包缚着。她一手握住绳子的另一端,猛地急冲几步,弹腿一跃,一手攀住檐缘,引力扭腰,左腿跟着勾上屋缘……

正要翻身上去,但觉手上的绳子传来一股大力,她猝不及防,全身力量又在腰上,抵受不住那股力,“蹬”的一声摔落天井!

还未使她定下神来,后脑上又多了一柄冰冷的枪管!

四周寂静,只有轻微的风声。李透慢慢定下神来,呼吸忽然沉重起来,她是聪明人,自然料到了实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开口?”

“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多言!”王森的声音十分冷漠,可是他心头却在滴血。李透要爬上来,王森又喝道:“你最好别动,要不一枪结果你!”

李透动作凝住,如陷冰窖,半晌才道:“咱们到底是朋友一场,你不会让我永远坐在地上吧?”

王森吃吃一笑,道:“俺的朋友有不少,不过没有你这个人!”

李透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呜咽地道:“你真的这般无情?”

王森冷冷道:“你一直在利用我,还敢说这句话?”他枪管改抵在她额头上。李透幽幽地道:“森,你误会了,我对你的情是真的!”

王森毫无表情地道:“秀子姑娘,假如你对我有一点真情的话,就不该再来!就不该在我后脑上击了一记!”

李透娇躯一震,涩声道:“原来你已知道了一切!你是故意骗我的?甚么手术都是假的。”

王森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今晚还敢来吗?”

李透无言可答,假如她知道王森在医院的一切都是为她而设的,她的确不敢来,到底王森的名头不会是浪得的!

王森问道:“你还有甚么话好说?”

“我后悔……”

“不用再说,你一定是位老手,要后悔该在你犯了第一次罪之后就产生!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我不是后悔这个,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后悔的只是为啥要爱上你!”李透声音一软:“我恨我自己,为啥没办法摆脱你的影子!”

王森身子一震,道:“你说的也许有可信的地方,可惜你更爱的是犯法!要不,你早该洗手不干,嫁人去了!”

李透从来未想过这个问题,听后不由呆住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更爱的是犯法……不,谁说的,我只是未遇到一个如意郎君而已,可惜刚遇到又……”

王森咳了一声,道:“无论如何,你总是犯了法,就该接受惩罚,否则公理何在?不过我答应你!在盘问时,不会用强硬的手段对付你!希望你能了解错误,而跟咱们合作!”

李透声音好像从远处飘来:“你既然念情,我也不会令你为难,为了表明心迹——我的确是真爱,我愿意将一切告诉你,希望你能立新功,晋升高职!”

“多谢你,不过我干这一行,绝对不是为了做官,为了升职!而是有心跟罪犯作斗争!假如你不是……我……”

李透眼光一亮,问道:“假如我不是贼,你一定会跟我结合?”

“结合还远一点,不过的确可以发展成为情侣!”

李透脸上的愁苦一扫而光,笑了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再也无憾!”她慢慢站了起来,道:“来吧,我跟你到局子里去!”

王森心头也有点难过,就在此刻,忽然听到一个咳嗽声,王森急问:“谁?”

黑暗中传来胡平原的声音:“队长,是我!”

王森涩声问道:“你是几时来的?”

胡平原忙说道:“俺被亲戚拉住,喝了几盅,刚刚才到!您带她走吧,俺拿赃物!”

王森一听便知道他早已到了,不过顾全自己的面子,所以才这样说,是以他感激地道:“谢谢你老胡。”他推一推李透,两人出屋而去。

李透幽幽地道:“森,你还不相信我吗?”

王森忽然收起了枪,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李透腰肢一软,便靠在他肩膀上。没有人知道他俩的关系,假如有人经过,也只道他们是一对情侣……

高健庭《网中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