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1840—1902),法国作家,自然主义创始人,其父是移居法国的意大利工程师,在左拉7岁时病死,一度致使其生活困顿。1857年和母亲随外祖父迁居巴黎,读完中学便当码头工人。1862年进阿歇特出版社工作,不久以其出众的诗歌才华升为广告部主任。这期间发表中短篇小说集《给妮侬的故事》(1864)和长篇小说《克洛德的忏悔》(1865)、《马赛的秘密》(1867)。在莫泊桑所写的《福楼拜家的星期天》中,曾这样描述左拉,“左拉中等身材,微微发胖,有一副朴实但很固执的面庞。他的头像古代意大利版画中人物的头颅一样,虽然不漂亮,却表现出他聪慧和坚强的性格。在他那很发达的脑门上竖立着很短的头发,直挺挺的鼻子像是被人很突然地在那长满浓密的胡子的嘴上一刀切断了。这张肥胖但很坚毅的脸的下半部覆盖着修得很短的胡须,黑色的眼睛虽然近视,但透着十分尖锐的探求的目光。”19世纪60年代,左拉提出自然主义文学理论,从而成为“人和人的情欲的审问官”。1868年开始,他模仿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酝酿创作连续性大型作品《鲁贡一玛卡尔家族》的宏伟计划,按他的预想,这将是“第二帝国时代一个家族的自然史和社会史”。经过25年勤奋写作,终于完成了这部包括20部长篇小说的巨著。作品在不同程度上受到自然主义理论的影响,但在其中一些杰作里,却是现实主义倾向占主导地位。1872年,左拉成为了一名职业作家。1898年,他投身为受冤屈的犹太血统军官德雷福斯伸张正义的斗争,招致反动当局的迫害。流亡美国时开始写作的《四福音书》只完成三部:《繁殖》(1899)、《劳动》(1如1)、《真理》(1901)。该书寄托了作者的社会理想。
请允许我以法兰西文学的名义讲话,作为战友、兄长、朋友,而不是作为同行向吉?德?莫泊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我是在居斯塔夫?福楼拜家中认识莫泊桑的,他那时已在18—20岁之间。此刻他又重现在我的眼前,血气方刚,眼睛明亮而含笑,沉默不语,在老师面前像儿子对待父亲一样谦恭。他往往整整一个下午洗耳恭听我们的谈话,老半天才斗胆插上片言只语;但这个表情开朗、坦率的棒小伙子焕发出欢快的朝气,我们大家都喜欢他,因为他给我们带来健康的气息。他喜欢剧烈运动,那时流传着关于他如何强悍的种种佳话,我们却不曾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有才气。
《羊脂球》这杰作,这满含柔情、讥嘲和勇气的完美无缺的作品,爆响了。他下车伊始就拿出一部具有决定意义的作品,使自己跻身于大师的行列。我们为此感到莫大的愉快;因为他成了所有看着他长大而未料想到他的天才的我们的兄弟。而从这一天起,他就不断地有作品问世,他高产、稳产,显示出炉火纯青的功力,令我惊叹。短篇小说、中篇小说源源而出,无限地丰富多彩,无不精湛绝妙,令人叹为观止;每一篇都是一出小小的喜剧,一出小小的完整的戏剧,打开一扇令人顿觉醒豁的生活的窗口。读他的作品的时候,可以是笑或是哭,但永远是发人深省的。
啊!明晰,多么清澈的美的泉源,我愿看到每一代人都在这清泉中开怀畅饮!我爱莫泊桑,因为他真正具有我们拉丁的血统,他属于正派的文学伟人的家族。诚然,绝不应该限制艺术的天地,应该承认复杂派、玄妙派和晦涩派存在的权利。但在我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堕落,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说是一时的离经叛道,总还是必须回到纯朴派和明晰派中来的,正如人们终归还是吃那使他获得营养而永不会使他厌腻的日常必吃的面包。
莫泊桑在15年中发表了将近20卷作品,如果他活着,毫无疑问,他还可以把这个数字扩大三倍,他一个人的作品就可以摆满一个书架。可是让我说什么呢?面对我们时代卷帙浩繁的产品,我有时真有点忧虑不安。诚然,这些都是长期认真写作的成果。不过,对于荣誉来说这也是十分沉重的包袱,人们的记忆是不喜欢承受这样的重荷的。那些规模宏大的系列作品,能够留传后世的从来都不过是寥寥几页。谁敢说获得不朽的不更可能是一篇300行的小说,是未来世纪的小学生们当作无懈可击的完美的典范,口口相传的寓言或者故事呢?
先生们,这就是莫泊桑光荣之所在,而且是更牢靠、最坚实的光荣。那么,既然他以昂贵的代价换来了香甜的安息,就让他带着自己的作品永远富有征服人心的活力这一信念,香甜地安息吧。他的作品将永生,并将使他获得永生。
尹佳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