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强奸?咨询师(点头):对,也就是你的感觉,你记忆起来的和记不起来的东西,这些都是在治疗中需要处理的,也是你必需要做的事情,即便是你不愿意这样做。来访者(不安):噢,天啊。咨询师:做完这些,你会感到好一些。
来访者(掩面):噢,不。咨询师:这能够帮助你回忆那些事情,我们不希望在你的头脑里面有很多封存的东西,是把它们放出来的时候了。来访者:打开这个锁,是最困难的事情。
咨询师: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其中可能还有某些部分非常困难,很难记忆起来。把这些拿出来,看看它们的是与非,把它们放在这里,放在你面前,这样你能够接受它们。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你会感觉好一些,这一点我敢保证。当你让自己去感受你对某个事物的感觉,一次一次,慢慢地你会觉得好一些,到了最后,这样的事情将不会再烦扰你。但是,如果你把这些东西闭塞起来,不敢去碰,每次你想它们的时候,你就又会有同样的感觉了。我们把所有的感情放出来,顺其自然。
来访者:那里简直是地狱。咨询师: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帮助你,支持你,让你能够坚强地面对那些事情。我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让你保持进度,让你不回避。我会坐在这里听那些所有的你和自己玩的小游戏,然后说:“你现在把什么东西跳过去了?”
来访者:好的。咨询师:所以我现在打算听了,看看有没有什么你在绕圈的停滞点。有没有什么片段或者是记忆是你难以走过去的。你知道,这即是你记忆中的咨询师和来访者:(同时)停滞点。咨询师:对你来讲,需要的是与我一起工作,而不是对我隐瞒一些东西,我们需要一起工作。
第三次治疗:来访者:我远离了很多人,我不和他们讲话了。咨询师:但是你也没有告诉他们。
来访者:但是,所有一切都很明显啊。我给过他们很多信号,但是他们选择不去看,也不过问。
咨询师:你是一直以来都很生气吗?还是就这一个星期?来访者:一直都是这样,我觉得这是我之所以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的原因。
来访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咨询师:为什么会发生强奸呢?来访者:对,为什么他要那样对我?为什么我不得不有这样的感受?我觉得我就是周围环境的一个产物。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咨询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是这样。来访者:对,我们都是。
咨询师:对于那些“为什么”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你遭受了这一切?
来访者:因为,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过去,(笑了)这就是所发生的一切。咨询师:但是你仍然没有停止问这些为什么的问题。来访者:我想我的“为什么”问题,都是来自于那个混蛋,他是不会那样对待别人的。
(长长的停顿)其实也不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让我感到发疯的一件事情是,(哭)我为什么由他那样做?
咨询师:你并没有让他那样做。来访者:我知道。咨询师:是这样吗?他就是这样干了。来访者:是的。当时我十五岁。我怕得要命。咨询师:而且你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来访者:对,我很孤独。我想这是为什么我会发疯的原因。我离开了那么多的人,我觉得很孤单。这件事情抹掉了我所有的美好记忆。
咨询师: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小孩来说,在她对自己感觉不好的时候,会害怕前去寻求外界的帮助。因为她害怕别人的拒绝,如果再遭到别人的拒绝,就相当于往伤口上撒盐一样。所以,对你来说,你会觉得首先从别人身边走开,这相对于遭到他们可能的拒绝更好一些。
来访者:嗯,从那年以后,我就觉得我的生活一塌糊涂。咨询师:哦
来访者:我现在明白,他们很不明白我为什么有这些变化,但我也给过他们一些提示。咨询师:但是你并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吗?你说过“我被强奸了”
吗?所以,即便是他们问起来,你也没有能够明确地讲出你身上遭受的事情。
来访者:我当时不知道这是强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咨询师:你知道这很难受,但是你没有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来访者:我觉得很羞耻。咨询师:你什么时候认为这是强奸呢?来访者:大概两个月以前吧。咨询师:就是最近了,为什么没有更早一些?来访者:我不记得了我想我已经愤怒很多年了。咨询师这时让来访者大声朗读布置的作业。
来访者:当M强奸我的时候,他还强奸和控制了我的思想。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甚至包括我自己。我很痛苦,我心中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仇恨,我感到非常恐惧。我在任何地方都不能感到安全,除非是在森林中。我恨我的卧室。这个曾经是我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但就是在那个地方,我被强奸了很多次。我恨他强奸我。在我的床上强奸我,而且在那张床上,我又睡了两年。搬出去的时候,我没有带那个房间里面的任何东西出来。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化为乌有。我不再觉得什么东西是我害怕的或者觉得很特殊的。我远离了自己的童年、初中、高中、大学,还有我的同事。我觉得这可能和亲情有关。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从那么多的人身边走开,我觉得很悲哀。
强奸使得我痛恨社会、宗教、政客,特别是商人。被强奸以后,我沉沦、痛苦、孤独。这个社会是如此的自私自利和不公平。而在被强奸以前,这些想法还少一些,我有很多希望,我觉得大多数人都是好的,有很多爱我的人。
在被强奸的时候,以及在此以后,我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奇怪的、扭曲的世界。大部分人是贪婪的、自私自利的垃圾。肯尼迪家的事件更加让我确信这一点。每当我看报纸,我都更加确信我的看法。
我对自己也非常愤怒,我让强奸继续发生。这种对自己的愤怒掀起了一场思想里的战争。这场战争带走了我的自信和自尊。
回过头去看那些事情,我很伤心。这些人,记忆,还有我的情感。好像就是有这样的伤害别人的坏人,把别人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带走了,M就是这样的人。
咨询师:你有什么感受?来访者:失落、悲哀。咨询师(讲述识别情感和自己想法的重要性)
来访者:我害怕我的情感,如果我生气,我该怎么办呢?咨询师:去感觉它,把它写下来,去哭,和别人述说。如果你需要消耗自己的能量,你可以做一些有建设性意义的事情,比如跑步、散步或者打扫房间。但不要做攻击性的事情。第四次治疗:
咨询师:你是否觉得,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很坏。来访者:不。咨询师:但是你作业中说的是,所有的人都坏。
来访者:我没有把他们归于社会的主流。(停顿)我知道是因为按照社会的观点,M是非常成功的,所以我会有这样的看法。
咨询师:所有在那些位置上的人,都和M一样吗?来访者:是的,因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们能够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不会丧失什么。咨询师(看看来访者是否有所退步):他们可能是,但也可能不是。他们也可能是其他类型的人。
来访者(停顿):我知道他们并不是都坏。
第五次治疗:来访者(读自己写的文章,记录了强奸的过程):我们在前厅跳舞。一开始我们都在练习。这是一个很慢的音乐,我们都跳得无精打采的。我们在一起练习跳舞,主要是因为我们都想比赛,而且我们都喜欢跳舞。我们是舞伴,在跳舞的时候,他亲了我。我们接着跳舞,我很高兴。他开始抚摸我的胸部,有一段时间我感觉很好,但是我已有男朋友,所以我推开了他的手,很厌恶地看着他,但是我们接着跳舞。我们几乎没有停止跳舞,而这似乎是跳舞中的一个部分。当舞曲停止的时候,他对我笑着,阴茎勃起。我觉得很不舒服,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在跳舞的时候不再亲吻了,我隐隐觉得有危险。我站在那里,希望想清楚所发生的一切,这时候他走上来抱住了我,然后亲吻我的脖子。我想推开他,他抱得更紧了。他在我耳边低声说,他敢说我会喜欢这样,会感觉很好的。另外,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特别是我男朋友。这让我很生气,让我恶心。我想挣脱出来,我充满仇恨地对他说,让他赶快离开我,让我走,闭上嘴。他把我抱得更紧了,而且把我扭到了我的卧室,他把我压在身下
读完,来访者把文章翻过来放在桌子上面。咨询师:现在,感觉怎么样?来访者(停顿很长时间,摇摇头):痛苦。咨询师:你有权那样感觉,他勒索了你。来访者:我知道。
咨询师:你感到罪恶。来访者:这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谴责自己,而且不认为这是强奸。后来,我开始相信这是强奸,看到他开始(声音小下去了)咨询师:但这就是强奸。
来访者:我知道。咨询师:其中的一部分强奸让你有罪恶感,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你就有了不同的反应。
来访者:我没有反应,因为我不想伤害别人,甚至包括他!咨询师:你知道,其他的女性怎样反应的吗?(来访者抬头看着咨询师)她们好像僵住了,她们特别惊骇。来访者:对,你真的不敢相信。你努力想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然后其他人都说“你应该”
来访者(哭):这么多年来,我一想起这些事情,我就责备自己。我几乎都不记得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了。
咨询师:你现在记起来了,你做到了。还有哪些漏掉的东西吗?来访者(停了一下,接着哭):没有咨询师:这是全过程吗?
来访者(轻轻抽泣):我知道。噢,我一开始回忆,我就知道这是强奸,毫无疑问然后我就非常生气。
咨询师:实际上你忘记了,你写的这些东西,这可能也是一个原因,如果你记住了,你就知道那样是强奸。
来访者:对。咨询师:如果这不是强奸的话,你也应该会记得起来。来访者:我以前从来没有记起来过第一次是怎样的。咨询师:唔。
来访者:然后,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我自己或许我早就以某种方式开始了。咨询师:在这件事情上,你故意不记起来过去的事情。其实它们很清楚。来访者(把文章拿起来,放在一边,又拿起来):也许我应该好好看看那件事情。(很平静地看着文章,过了一段时间)从那以后,我就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了。咨询师:你所说的话在哪个地方,还有你们之间的那场争吵。你现在怎么看?来访者:我知道真相是什么。
咨询师:你现在还责备自己吗?来访者:不,嗯,除了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弄不清楚,事实上我没有做任何事情,我总是希望
咨询师:希望与责备之间是有区别的。来访者:对,你说得对。
咨询师: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实际地面对,因为我不希望你说你总是希望什么事情发生或者是不发生。
来访者(打断):我总是谴责我自己。咨询师:实际上你不应该那样。来访者:回头读读这个,我的天哪。
咨询师:实际上,在我看来,你选择不告诉别人,不是因为你喜欢干那样的事情,或者是你很懦弱,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你不想伤害别人,比如你的父母,你的哥哥。
来访者(哭泣)咨询师:你在做一件你认为是对的事情,是值得做的事情,只是后来他扭曲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来访者:他用这个办法来对付我。咨询师:然后他用这件事情来对付你。
来访者:然后,四个星期之后,然后我准备你知道就像(声音就像爆发出来一样)后来比开始更坏了,你知道。因为最确凿的是(呜咽)噢,天哪。(抬头带着一丝微笑)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第六次治疗:咨询师:你现在没有任何当时的想法和感受了吗?你是不是觉得很难想起来或者是来访者:没有,我,嗯,我,我觉得麻木。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对那一刻感到麻木。咨询师:麻木还是平淡?
来访者:平淡。咨询师:好,如果是麻木,我想你可能是把某些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背后。来访者:没有,因为我觉得我在第一次都说出来了。咨询师:所以你只是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感觉了,对吗?来访者:嗯,对。我知道我经历了很多痛苦,很多不同的情感混杂在一起,然后我把它们带了出来,我猜我这样做了,因为就像就是这么一回事,(笑了)你知道吗?我感觉,我觉得平淡更加确切一些。
咨询师:嗯,嗯。来访者:不像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痛苦过,但现在不是了。
当我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很痛苦,但是我再回头去读,只有一点痛苦了。咨询师:每做一次,痛苦会少一些。来访者:然后不久前,一次我坐在卡车上,我又读了读我写的文章,我觉得好像(笑了,而且表现出一个坚定的姿势)咨询师: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是吗?它发生了,就在眼前。来访者:对。你知道,好像很长时间以来,我感到愤怒,感到迷茫,然后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梦到那个人。现在我知道我好一些了,我心里知道,我觉得现在是,不像现在好一些了,你知道。
咨询师:嗯,很好。来访者:我现在感觉到了。
咨询师:很好,嗯,我们来看看,如果你不回避,你就能够好好思考,它也不会带给你那么多痛苦,这也许就是你所寻找的。如果你回避,抑制自己的情感,你就不能这样,我想你知道这其中的不同。
来访者:我明白,不过这会让我有些难受。(笑)咨询师:嗯,好,不过会越来越容易的。
咨询师:你现在已经进步多了,但是我认为你仍然需要注意你的停滞点,而且要挑战它们。所以,以后的几次,我们将学习一些技术,直接进攻那些停滞点。
来访者:好的。咨询师:好,我会谈到一些你对自己的一些感觉。其中的一些感觉是非常正常的。现在,有些停滞点的例子,比如你谴责自己,如果你说:“我让这件事情发生的。”或者如果你说
来访者:(笑)这样的停滞点我已经用大锤把它们敲碎了。咨询师:在这之前,我们讨论过你的概括化思维:所有有权的人,所有有钱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所有的,这就是我们要挑出来的一个。来访者:我难以信任任何人。
咨询师:对。我难以信任任何人,我难以信任我自己,就是这样的话题。安全、信任、力量、自尊、亲情。我们会讨论每一个话题。我们会按照一定的步骤讨论每一个话题。我会给你更复杂一些的工作卡片,用来帮助你通过那些停滞点。这样你可以挑战你的想法或者至少挑战
来访者:是那种类似ABC的东西吗?咨询师:对,不过稍微复杂一点。因为这个工作卡会带着你去分析停滞点,改变停滞点,要达到改变停滞点的目的。来访者:好的。
【案例分析】第一次家庭作业已经把需要挑战的停滞点摆出来了。来访者认识系统顺应了这个事件,难以将这个事情贴上强奸的标签,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来访者过多积累了对社会的不信任,带有扩大化的愤怒。对于强奸,她有矛盾的感受,她感觉得不到家庭的支持,虽然她也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家里。另外,她还提到自己的自尊心问题。
【案例2】来访者,男,酒精依赖,家庭治疗。
有两个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两岁。母亲不断虐待自己的儿子,把他们推下楼梯,用烟头烫他们,把他们按在澡盆中。治疗的过程中,母亲处于精神护理阶段,没有看孩子。
再婚的妻子曾经被前夫虐待,也是一个酗酒者。她怀孕了,害怕两个男孩会虐待自己的孩子。两个儿子曾经煽动过别的孩子,也用手卡过别的孩子。他们已经把受到过的愤怒和暴力表现出来了。来访者和再婚妻子的表现是沮丧和害怕,他们对两个儿子很刻板,这只会增加他们的暴力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