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师:你认为检查安定药瓶能有什么作用?来访者:我想,如果在,能让我放心。咨询师:这样你就能
来访者:是的,这样,如果事态不好,我总能够很快地偷吃一片。我已经学会用一只手打开瓶子,藏一片药在指关节里。然后咳嗽什么的,将药送进嘴里。味道很不好,但如果让其在嘴里溶解,实际上起效更快,所以我也不需要水什么的。
咨询师:所以你注意到的一件事是,在开会之前,你确定自己有处理焦虑的方法。你检查药瓶让自己安心,即使你不能离开房间,你也有办法处理。
来访者:是的。咨询师:作用是,远离焦虑。来访者:没错。
咨询师:我能这样说吗?镇静剂的使用也许就是你寻找的方法。
【案例3】来访者,单身白人,第一次来求诊的时候三十多岁。他说自己是一个有十三年社交恐惧症的外科大夫。他几乎没有任何社会交往,因为他坚持认为,在社交场合,人们会注意到他的紧张,因此他很多年没有约会了。他确信,人们会认为他很蠢或者是疯子,他尤其担心人们会注意到,当有人在边上的时候,他的下巴会非常紧张。他通常在公共场合会嚼口香糖,因为他相信这样可以防止他的面部扭曲变形。可是,在专业场合和人们交流的时候,并没有这些问题。比如,在术前术后和病人交谈时,他非常平静。还有,在手术中,当他的脸用口罩遮住的时候,他一点问题都没有,能很好地完成工作,并能很好地和其他医生和护士交流。但是,问题在于,当他从离开手术室的那一瞬间开始,哪怕是只言片语,甚至只是眼神的交流,都会让他难受,无论是和医生、护士,还是病人的家属。在这样的社交场合,他经常发生惊恐障碍。发作时,他体验到心悸,害怕自己会“疯了”,感到自己的意识要“关闭”了。因为这样的发作只发生在社交场合,所以诊断为社交恐惧,而不是惊恐障碍。
他的社交恐惧和惊恐发作开始于十三年前,那时他正经受严重的压力。他的家族产业失败了,父母离婚,母亲心脏病发作。来自多方面的压力源,成为他人格的一种创伤事件,这启动了他的社交恐惧。有一天,他从医学院放学回家,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未婚妻在床上。一个月之后,他有了第一次的惊恐发作,并开始回避社交场合。
自从十三年前第一次社交恐惧开始,来访者开始服用三环类抗抑郁药物。药物帮助他消除了惊恐发作,但是他还是害怕,并且回避社交场合。也就是说,药物对于他的社交恐惧根本没有起到作用。他还进行过支持性的心理治疗,这对于他的抑郁状态有帮助,但是无益于他的社交恐惧和惊恐发作。当他来焦虑门诊求治的时候,已经没有服用什么药物,也没有参加任何其他形式的心理治疗了。治疗运用的认识行为疗法,维持了十四周。治疗的后期,来访者已经没有惊恐发作,在之前他害怕的社交场合中,也能很舒服了。他开始去找那些因为焦虑还没有去找的老朋友,并开始约会了。实际上,在治疗的最后一次中,他居然向他的女咨询师提出约会的请求。虽然这样是不允许的,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进展是多么快。
【案例4】来访者,男,二十二岁,因为严重的社交恐怖,害怕自己会在别人面前做出一些难堪的事情,前来求助。他在大学学的是新闻专业,学习之余还兼职做出纳和摄影师,大学宿舍有两个室友。他是独生子,每年会回家一两次看望父母。来访者认为自己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非常沉默,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被别人很好地了解过。来访者认为自己其实有机会与同事和室友交往,但是因为焦虑,他没有办法和女性正常交往,更不要说谈恋爱了,这让他觉得很挫败。如果他必须参加一些聚会之类的活动,他通常通过喝酒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社交问题影响他和别人建立更近的关系,还影响了他的学业和职业。几年前,来访者在餐厅里做过服务员,但是因为不善于和客人交往,而被解雇了。另外,每个学期,来访者都需要介绍他该学期的摄影作品,虽然每次都无法回避,但是他总会提前几个星期就开始焦虑,而在正式介绍的时候,更是紧张。
1.6厌食/暴食症
1.6.1基本问题
1.6.1.1摄食行为人类要生存、繁衍下去,需要不断摄入能量。我们从各种食物中获取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微量元素等营养物质来维持生存,补充各种活动所消耗的能量。在能量的动态流动中,健康的身体会保持一个大体平衡,即消耗的能量与摄入的能量相当。相应的,体重也会维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调节这种平衡的中枢结构是大脑中的下丘脑,例如,人在节食时,摄入能量减少,下丘脑会做出降低能量消耗的反应,这时人体基础代谢率会降低。所以,想运用节食来减肥的人会发现目的很难实现。但另一方面,运动可以增加基础代谢,也就可以增强节食人群的减肥效果。下丘脑的这种调节机制并不完善,所以有肥胖症的发生。许多因素都会对我们的摄食行为产生影响,包括生理因素、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还有遗传因素造成的个体差异。
从生理层面来说,人体内有一种平衡机制,使神经系统努力保持各种生理因素的最佳条件,例如血糖水平、脂肪含量。当一些因素的尺度偏离设定点时,如血糖浓度降到了最佳水平以下,体内平衡机制就促使人们进食。
人体从食物中获取碳水化合物以供给能量消耗,多余的能量可以转化为肝糖原,贮存在肝脏中,或者转化为脂肪,储存在脂肪组织或脂肪细胞中,当机体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提供能量。蛋白质则被分解为氨基酸。氨基酸是体内其他物质所必需的基础,也可以被氧化来产生能量,过量的氨基酸可以被转化为脂肪。吸收的脂肪可以被分解为脂肪酸。脂肪酸可以被燃烧来提供能量,过量的脂肪酸也可以以脂肪的形式贮存。但是,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摄入的增多会导致糖类和氨基酸氧化的增多,也就是说,这两者摄入的增多并不一定导致脂肪贮存的增多。相反,如果脂肪摄入过多,脂肪的氧化反应并不增多,而是持续的贮存,即高脂肪含量的饮食会引起肥胖。所谓最佳的脂肪水平取决于很多因素,包括遗传。所以,一些人天生会比别人储存更多的脂肪。
当摄入的食物通过消化道的上端时,即通过口腔、咽喉和食道,然后再穿过胃和小肠,它们会将关于食物出现的信息传递到中枢神经系统,从而促使进食停止。当食物刺激胃部和十二指肠时,有很多激素被释放而促使摄食行为终止,包括十二指肠分泌的胆囊收缩素,还有胰腺制造的胰高血糖素和胰岛素。胰高血糖素将贮存于肝脏的肝糖原分解为葡萄糖从而升高血糖水平,而胰岛素通过把葡萄糖从血液运输到细胞内而降低血糖水平。随着进食的持续,血糖(及血胰岛素)水平升高,肝脏开始停止分解肝糖原,转而开始合成肝糖原。有关肝糖原合成的信息被传递到大脑,摄食被抑制,进食终止。但是,具有慢性的或长期的胰岛功能亢进,也就是长期分泌过多胰岛素的人,不再做出正常反应,就好像自身没有分泌胰岛素那样。1型糖尿病患者无法产生足够的胰岛素,而慢性胰岛功能亢进的2型糖尿病患者分泌胰岛素但是对胰岛素没有反应,因此,葡萄糖无法从血液进入细胞,患者难以停止进食,出现贪食的症状。
一些药物和神经递质也会影响摄食,比如,巴比妥类和苯二氮卓类药物,还有脑内分泌的内啡肽,都可以刺激摄食。它们似乎是通过提高食物的可口性来起作用的。而安非他明则能降低食欲,在副作用被发现之前的很多年,它都被用来当做减肥药物。
部分体内激素对摄食行为也会产生影响。由肾上腺分泌的类固醇激素能引起暴食和肥胖。甲状腺激素促进代谢,增加能量消耗。二十五岁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甲状腺激素分泌速率不断下降,水平降低,代谢变慢,释放出的能量减少。所以,年长的人需要摄取的食物量比起年轻人相对减少,因为他们的代谢速率变慢了。但是绝大多数人在上了年纪后并没有减少摄食量,因而造成体重增加。在女性体内,卵巢分泌的雌激素和黄体素贯穿于月经周期,对女性的摄食和食物选择具有影响。在经期前两种激素的水平达到最低,而对能量的摄入却最多。在排卵期即整个月经周期的中间阶段,雌激素的水平最高,能量摄入水平最低。因此,卵巢激素的水平似乎与摄食的多少呈负相关,即雌激素和黄体素抑制进食。
除了生理机制和遗传因素,个体摄食行为还受到心理因素和社会文化的影响。一般说来,我们并不等体内的能量耗尽,身体发出信号才开始进食,而是遵循相对固定的间隔规律进餐。那些每天吃早饭的人如果哪一天没有吃,上午便会十分饥饿,而那些不习惯于吃早饭的人直到中午才会感觉到饿。一些人有睡前吃宵夜的习惯,如果哪天没有吃,睡觉前就会觉得特别饿。个体面对不断改变的环境进行着学习和适应,形成个人的饮食习惯、对于食物的态度、选择食物的偏好等等。例如,在以瘦为美的社会审美标准影响下,许多人进行节食计划,而不顾身体的饥饿感。
这表明对摄食行为的调控是十分复杂的。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如果个体摄食行为出现问题,将有可能发生进食障碍,从而对个体的身体、心理健康造成明显影响。
1.6.1.2进食障碍的概念
进食障碍是一组以进食行为异常为主的精神障碍,主要包括神经性厌食和神经性贪食。人群中的患病率约为0.5%—3%,其中只有5%左右是男性。大约有3%—10%的女性(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九岁之间)患有进食障碍。其中,贪食症患者多于厌食症,两者的比例约为2∶1。
对进食行为异常的零散记载可追溯到西方古文明时代,而首次对厌食症症状进行全面描述是英国的一位内科医生理查德·默顿。1694年,他在一篇题为《消耗症的治疗》的文章中详细描述了一位十八岁的女孩没有食欲、慢性消耗性病容及相应体征、情绪不佳、过度活动、闭经等表现,而且治疗很困难。在此后的两百年中,仅有个别类似病例报导。在19世纪后期,人们发现这类患者及其家庭、生活环境有某些心理学特点,首次有人使用“厌食”这一术语,使之作为一种心理障碍与其他疾病区分开,并归于癔病的一个亚型。此后,该类疾病的报道陆续增多,到20世纪30年代,有些学者发现病人怕体重增加,对体形极为关注,极度消瘦等是该病的主要特征,并对患者的心理特征进行了分析。在20世纪40年代后期,厌食症逐渐从癔病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疾病单元。
在20世纪初有医生报道厌食症患者有暴食、呕吐、导泻等症状,到1959年,一篇题为《进食模式与肥胖》的文章里才出现“贪食”这一术语。后来大量的研究发现贪食行为在人群中是常见的。但其概念及诊断标准都很不一致,直到1980年,贪食症才首次被认可为进食障碍的一组综合征。
1979年,拉塞尔·G.M在一篇题为《贪食症:厌食症的变异吗?》的文章中提出贪食症是厌食症的慢性阶段,是不进行自我控制的厌食症。贪食症的特征为:反复发作的过量进食,为抵消食物的发胖作用而呕吐,极度害怕发胖或体重增加。由于社会文化的影响使该病在不同人群不同时期的症状表现不同。而另一种观点认为贪食症是完全有别于厌食症的一种独立疾病,将贪食症定义为:发作性不可控制的暴食,发作后伴有自责和内疚感的一组综合征,与厌食症毫无相关。
目前国际上,大多数学者较倾向将神经性贪食症视为持续的神经性厌食症的延续。1980年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简称为DSM)第三版首先提出明确的、规范化的进食障碍诊断标准。目前,我国主要使用《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CCMD-3)的诊断标准,后面将有详细介绍。
进食障碍的患病率在20世纪明显增高,并保持上升趋势。比如在美国,20世纪70年代末厌食症的患病率是20世纪60年代初的两倍;而几乎在同一时期,英国的患病率增加了一倍半。进食障碍曾被认为是西方国家特有的疾病,但近年来日本、以色列、新加坡和中国的相关研究越来越多。我国对上海、重庆的相关研究资料显示,女大学生中,厌食症的患病率达到1.1%,与西方国家的情况相近。
进食障碍的患病率还有明显的地域性差异,比如,发达国家患病率高,富裕阶层多见。日本在20世纪80年代以来患病率猛增,几乎和欧美接近。城市的患病率高于农村。另外,还有人群差异,患者以女性为主,高发人群包括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患者、运动员、芭蕾舞演员和时装模特等。高危因素依次为:年龄较小、经常单独进食、经常阅读女性杂志或者听女性广播节目、父母婚姻状况不良等,其他危险因素包括童年期的性虐待、幼儿期肥胖、父母肥胖、父母酗酒、追求完美和自我评价低等。这些均表明社会文化因素与发病有密切关联。神经性厌食症与贪食症相比,患者较为稀少。以摄食急剧减少为特征,由于脂肪流失(尤其是皮下脂肪)造成非常消瘦的体态。因为摄取的能量减少,厌食的人将丧失15%—60%的体重,而且他们的饮食是具有选择性的,避免一些“禁忌”食物,从而导致营养元素的缺乏和失调。部分患者有时也会如同贪食症那样急剧地进食,然后呕吐或者用其他的方式清除吃下去的食物。
厌食症伴随着很多的生理和神经化学异常。这些异常很像饥饿所产生的效应,包括代谢缓慢,体温偏低,异常脑电,消化系统、心血管系统和肾脏发生障碍。体温和代谢的变化可以反映出下丘脑功能的异常。其他下丘脑参与神经性厌食的病症有睡眠障碍,包括失眠和早醒;垂体功能的变化;性功能衰退,包括女性的闭经;以及抑郁。脂肪减少,与其他激素改变一起影响下丘脑的功能,进而影响垂体的活性。例如,脂肪的丧失会通过下丘脑—垂体—性腺通路干扰生殖功能。这本来是对饥饿状况的适应,它防止饥饿的女性怀孕以减少能量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