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当年,亲眼看着姨母虐杀母妃之时,小小的他想要冲出去,好在王公公当即抓住了自己。
他摇着头告诉自己:“王爷莫要冲动,你这一去,就会暴露你并非傻子的事实。浪费的贵妃娘娘的苦心不说,也让她就这么白白的送了命……”
因为安琳曾在肖皇后手中救下了王公公一命,自那起,王公公便格外关照他们母子。
随着安琳的去世,他蛰伏靖王府等待时机的同时,将王公公一步一步的送上了太监总管这个位置,而王公公也就成了他在宫中的眼睛。
收了神,望着月夕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头回答:“当年若不是他,本王根本不会幸免于难。不过,宫中人心多变,我又怎么只放他一个人?”
他说过,他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任何人。所以,无论做什么,他总是喜欢留一手。
月夕颜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痴痴的说道:“拿我后半生的繁华,换你一世无忧。你可愿意?”
握着月夕颜的手,顿时一抖。四目相对,楚啸天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在开什么玩笑?
赏了楚啸天一个白眼:“随口说说的,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办法停下来了。不过是看看你的反应,你闹得和真的一样,真是让人心烦。看到你这幅样子,我都不烦宫里那帮事儿精了。”
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刚刚似在撒娇一般。
不可否认,无论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不是月沐霖,她都无力抵抗。
那种属于她这个年纪女儿家的娇态,在他的面前,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对于这种不设防的状态,她还丝毫未察觉。
她多多少少的转变,楚啸天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在意她那别扭的话,只是握着人儿的手,轻轻的笑着。
许是最近太累了,靠着楚啸天,伴随着马车的轻摇,月夕颜渐渐的睡了过去。
即使她寒毒已经解了,他还是担心她会冷。握着她的手,内力由掌心之中,缓缓地传递了过去。一种淡淡的满足,在心中四处蔓延着。
小的时候,只要母妃对自己笑,他就会很满足。母妃死后,只要自己的武功又有精进他就会很满足。
长大后,自己的势力渐渐崛起,他也会很满足。可是,这些满足的背后,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忧伤。
但,只要有她在身边,看着她的睡颜,听着她那均匀的呼吸,这种淡淡的满足感,仿佛可以瞬间充盈了心中所有空缺。
自嘲的笑了笑,心说:楚啸天,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那天起,朝中的气氛隐约中发生了一丝丝的改变。似乎突然变得沉静了起来,却又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就在局势紧张的当口,靖王府居然收到皇后娘娘和嫣妃娘娘送上的大礼。
刚到门口,便看到月夕颜望着桌上的两个锦盒发呆,楚啸天眉头微皱:“什么东西?”对着两个死物发呆,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皇后娘娘和焉妃娘娘很是齐心,一人送来了一支簪子,成心的来为难为本王妃。”
走近后,看了看锦盒中那两个闪闪发光的簪子,楚啸天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个簪子,至于你当宝贝一样的盯着看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妃稀罕这两件东西了?”
自从那日在凤栖殿、嫣然殿飞扬跋扈的自称“本王妃”以后,她似乎习惯了这种猖狂中带着点小骄傲的称呼。
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这插曲没过两天,楚啸天便拿着一只簪子,献宝一样的送到了月夕颜的手上。
约莫两指长的金簪,细长的簪身上,由细致的银丝密密地绕出了千枝莲的图样。这些缠缠绕绕的千枝莲,在簪头汇集了一处,分明就是新月如钩。
新月由白玛瑙所制,尾端垂下流苏,流苏上挂着几颗繁星。端的是飘雅出尘,却精致到令人屏息。
看着这个簪子,月夕颜失神的念着:“逐月……”真的是逐月。
“逐月?好名字。”一双眸子,温柔似水的看着人儿,不容拒绝的将簪子CHA在了月夕颜的发髻中。
“好看么?”流苏随着她说话,摇摇曳曳,美极。
手,自然的搭在月夕颜的肩上,微微用力,将人转向一侧。铜镜内,有那簪子的点缀,人儿更加精致典雅。
望着镜中的逐月,月夕颜缓缓移动目光,与镜中的楚啸天对视着。
这个簪子她再熟悉不过了,那年,她生辰之前,月沐霖为她画了一张簪图,想要做出一支这样的簪子送给自己。
待将图样交给她过目之时,这流苏上的点点繁星,还是她为其点缀上的。只是,后来一直为找到满意的师父打造,便将这个簪子给耽搁了下来。
再后来,她远嫁赤焰,一去不回。到死,也没有带上他送她的逐月。
如今,逐月再现……
见她状态有些不对,似乎在发抖,心有些不安。蹲下了身来,将她的手捧在了掌心中,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毫不吝啬的赞美:“你带,自然好看!”
没有人比你带这簪子更美了。
血眸含泪,望着楚啸天,淡淡的问着:“王爷,这簪子,是哪儿买的?好别致啊……”
此刻,语气虽淡,然,心却是无比激动的。
抬起手,轻抚人儿秀发,缓声说道:“本王不想你带别人送的物件,自己亲手画了图样,让他们去找人做的。”
说来奇怪,画这幅簪子图样的时候,这个图样就突然跑了出来。丝毫没有费心思,不过一会儿,就将其画好了。
仿佛……仿佛曾经见过一般……
好奇怪!
“王爷……”是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看着人儿那决堤般的泪水涌出,楚楚可怜的墨阳,楚啸天顿时慌了:“怎么了?怎么哭了?不喜欢这簪子?”
一边说,一边擦着她那断了线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