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千秋点了点头,“如果你想读书的话,去把学费交齐,再去千里那里领一套衣服,我这里不会免费收留乞丐,不管你是谁,这里包吃包住,有什么问题就问同学们就好。”
明珠不禁皱眉,她以为为什么横千秋在这里耐着性子看着他们这么久,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来的,可是江子冉身无分文,去哪里交学费?
“师父,江子冉是我的朋友……”
“嗯,如果你想帮他交的话,也可以。”横千秋理所当然的说道。
明珠立马打断拒绝,“不是,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能不能延缓几天,先让他住下来再说。”
横千秋皱了皱眉,丰宁瑞说到:“我那里倒是有些闲钱,不如先替子冉兄交了学费,以后慢慢还也不迟。”
这里最有钱的就是丰宁瑞了,身份在高有什么用,在这里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横千秋点了点头,江子冉和唐应竹不禁有些尴尬的道谢。
房间都住满了人,千里只能把那一间小仓库收拾出来给他住,足足收拾了一天,为了防止横千秋在背后出现说他们不团结,想方设法让他们难过,更是为了找借口不去上乌先生的德理课,他们纷纷提出要帮着江子冉收拾。
丰宁瑞找出了几套新的合身的衣服给江子冉送去,届时,江子冉依然梳洗完毕,三大桶的洗澡水才彻底洗干净了。
明珠帮着他挽起了长发,因为唐应竹怎么也学不会挽发的原因,明珠已经熟能生巧的挽的一手漂亮的长头发。
江子冉的头发比唐应竹柔软不少,更容易摆弄,他整个人有些黑了,却显得比以前更加的结实,精神,当年的阴柔少见,声音也变得粗了,可是眉目间的干净澄澈依然让人见了就会轻松不少。
“子冉,你就这样出来,你爹娘会同意吗?”唐应竹坐在一旁闲闲的品着茶,不经意的问道。
江子冉又伸出了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欣赏了好一会,对自己细腻的手指感到不能再满意了,才缓缓放下。
“同不同意我都出来了,主要是我爷爷,不过我说过找你来了,他应该也不会想太多,气一阵也就过去了,本来我也不愿意一走了之,可谁让他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新娘子抬进来了……”
唐应竹放下手里的茶盏,兴趣盎然的问道,“怎么样,你见到新娘子了吗?漂亮吗?”
“我一见到花轿就跑了,漂不漂亮我怎么知道?”
“真是可惜了……”唐应竹可惜道。
“可惜什么?白给你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说要给你当娘子,你要啊?
唐应竹一个激灵起来,“要啊,为什么不要?”
“那你怎么不娶那个明家的女儿?”江子冉反问道。
明珠顿时竖起了耳朵,听着唐应竹说道,“现在别说是明家的女儿了,只要是个女的,不管多丑,只要她们家有钱,我都娶啊……”
“啊……轻点……”明珠手上一用力,纠的江子冉的一缕头发向上缠到一起,江子冉紧张的捂住了头发,呲牙咧嘴的看着她。
明珠把手上的梳子放在桌子上,“嫌疼自己梳头,在这里可没人伺候你……”,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江子冉捂着头发指着她,“唐应竹,她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唐应竹不以为然的说道:“她脾气本来就不小,再加上有橫先生撑腰,脾气自然大了。”
江子冉抱着头坐在了唐应竹的旁边,“对了,我刚来的时候,她不是说那个橫先生是她的师父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明珠和他早就认识,明珠的功夫都是他教的,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她和他才是嫡亲的师徒关系。”
江子冉皱了皱眉,“这个明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你问我我问谁去?她是司青带来的,怕是真名字我们都不知道,藏得真够深的。”
“那你怎么不去查?”
“查?怎么查?我在这里一没钱二没势,就连学费都得自己掏钱,我去哪查去,再说橫先生有心隐瞒,若是知道了我们偷偷地调查,必然不会放过我,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何必无故惹来一身骚。”
江子冉认同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一分钱也没有。”
“回去?等我们家老爷子通知吧,但愿他每天做梦的时候,想想还有个苦命的儿子食不果腹,心里一疼,就把我接了回去,至于钱,我劝你一句,能贪的小便宜,千万别放过,哪怕就是一个鸡蛋。”
江子冉想了想这些天的流浪似乞丐,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那个谢天和叫什么丰的,看着不像是普通人,是什么来路?”
唐应竹漫不经心的把茶盏磕在杯沿上,“一个家里做生意的,一个当官的,都是有钱人。”
江子冉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以后还得跟他们处好关系才是。”
“对了,你和桔红是怎么回事?你来了她不担心吗?”
江子冉拿起茶盏,“不说这个了。”
“出什么事了?”
唐应竹看到每次提到桔红,江子冉的表现就不对劲,自然心里生疑。
江子冉不愿提起,“说了没什么事。”
唐应竹皱了皱眉,“算了,怎么样也是你自己的事,选择都是自己的,起先我和司青还担心以一条路走到黑,现在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
“担心什么?什么走到黑?”江子冉的神经紧紧的绷起,手上握着杯盏的手也不由得用力。
“难道不是你知道了?桔红不是普通人,我们一直在调查她的身份,什么都没查到,显然不会简单,我们原本担心你会被她利用,可是前段时间,你又和她走得近,她也没动手,就一直没敢告诉你。”
“哦,嗯……”江子冉眼神涣散的在想着什么,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桔红有问题,只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一直以来还对她念念不忘,若不是那天晚上送明珠回去,显然现在还被埋在鼓里。
“你在想什么?反正你和桔红已经掰了,你说你好好的大少爷不做,跑到这地方来,傻不傻,什么逃婚,都娶进来了,要是不满意,找个理由休了便是,还顾忌着什么?”
唐应竹一直以为是他也意识到了桔红的身份可疑,两个人彻底拜拜了,可是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好了。”江子冉拍了一下唐应竹的肩膀,“你们三个都比我大,我哪能先你们成亲?”
唐应竹心里暗自鄙视了一番就站了起来,“你准备准备吧,这些天橫先生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什么?”
“怎么说呢,记得我们以前的私塾先生吗?”
江子冉点了点头。
“这里有个乌先生还算是正常,文先生上课基本没有睁着眼的,橫先生训练以后,也就睁不开眼了。”
江子冉拿着茶盏的手顿住了,“什么意思?”
“我听明珠说,她小时候跟着他,好几次想偷偷杀了他,不过都没成功。”
送走了唐应竹,江子冉默默地坐在那里,桔红,事情真的结束了吗?
他还记得,自从唐应竹走了之后,桔红每日必到他路过的街道等他,他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最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骗了他,可以说是骗了所有人,他怎么能接受?
他只能躲着,一次两次躲在司青的背后,有时候桔红鼓起勇气走上去说话,眼睛虽然看着江子冉,可是江子冉一句话也不多说,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直都是司青在说,桔红尴尬的应对。
后来司青做了官,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相聚,他一个人的时候为了避免和她遇上,尽量的少出门,有时候小厮过来悄悄告诉他,到晚上桔红姑娘还一个人站在那里,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新娘子娶进来的那天,他气得发狂出门去,明明看见贺喜的人群中,一袭白衣似雪的身影,头上那朵白玉兰的簪花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可是她眼里含着的眼泪痴痴地看着,刺得他痛心。
她什么话也没说,眼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一时没有看明白,总是不是为了桔红,就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那个姑娘,他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的娶她。
他想跑,一跑就到了唐应竹这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嘻嘻闹闹的玩乐,他靠着他才觉得安心。
其实,他更想躲得是桔红。
江子冉来的第二天就摸清了各人的脾气,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俘获了各位先生和同学的欢心。
谁也没能想到,一来就在饭堂里像乞丐一样吃的狼吞虎咽的人,收拾起来是干净利索,温润如玉,长相姣好的翩翩公子。
他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谦恭有礼的送上了自己的谢意,由于他的幽默风趣和潇洒的面容,以及他平易近热的性格,没有唐应竹那样仗势欺人的傲气,再加上把这一路惨痛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几遍,众人纷纷拿出值钱有用的东西来安慰这个落难的大少爷。
明珠和唐应竹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如数家珍一般,数落着面前的各色手里的宝贝,三鲜脑枕丸是谢天的必备品,梨花清露香是丰宁瑞的珍藏,那条惟一的丝绢帕子,是秀儿爱不释手的宝贝,那个韧性十足的皮鞭,是黑娃从不离身的东西。
眼下这些全部在这里,旁边好像还有一块墨砚,一本琴谱,看起来好像是乌先生和文先生的。
唐应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东西,“这些都是你……”
江子冉得意的点了点头,“不是你说的吗?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贪小便宜的机会,给我接风这么好的时机,我怎么会白白的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