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还没等说完,就站起来,折扇一挥,映得身姿风流,白衣胜雪,“可不是,太后娘娘本就是天人之貌,应竹所言,分毫不差,是不是阿斐?”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美貌无人可比。”左斐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你们呐,一群小毛孩子,都串通好了吧,过来打趣我,我看你们是没事都闲得慌,司青,左斐,你们可有意入朝为官?”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人,她眼里的考究和深沉让人胆战心惊。
“太后娘娘明鉴啊,应竹和我们一样,都是个闲散公子,外面都管我们叫败家子,外面也只会拿着钱到处去装腔作势,您要是让我们入朝为官,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嘛?”
司青一脸的苦恼,连连拒绝。
“是啊,姑姑,您是看我们好日子过惯了,想和我爹连起来逼我是不是,我可不依,都知道桔红最不愿跟官家的人打交道,我若是当了官,桔红肯定再也不理我了。”唐应竹佯装恼怒道。
太后像是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还是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眼睛又看向左斐,“那么,左小将军呢?”
左斐闻言,看了明珠一眼,沉言道:“甘为尘与土,共赴乡间田园,不离不弃。”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屏气凝神,明珠脸色微烫,司青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唐应竹眼色狠戾的看着他,似是抢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们小小年纪,就如此长情,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太后看了一旁的明珠一眼,眼里有微微的怀疑和诧异。
“这位是……”
“姑姑,这个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桔红姑娘啊,”江子冉刚想开口,便被唐应竹堵住了。
太后惊疑的看着她,“桔红姑娘?”
司青一脸的无奈,这次换做是左斐寒了脸色,冰冻三尺,明珠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司青退后一步,长袍宽袖掩饰着,紧紧的拉住她。
“是啊,太后,你也听说了吧,爹非让我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我喜欢的是桔红姑娘,爹爹嫌弃她出身勾栏,不同意我们的事,我才想把她带到姑姑面前,想请姑姑评个理。”
一听说是出身勾栏,太后的脸色也掩饰不住了,“放肆,你竟然敢把一个勾栏女子带到宫里来?”
唐应竹满不在乎的说道:“勾栏女子又怎样,只要您点点头,她随时能摆脱这个身份。”
明珠似乎有些明白,唐应竹是想借着自己的机会,把桔红姑娘正大光明的留在身边,用不着她冒险就能轻而易举的离开那种地方,可见他对桔红用的心。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明家的大小姐,在这里被当成一个勾栏女子被人指指点点?
他们都不在意,她就没有理由去在乎吗?
抬眼看了看司青紧紧抿着的唇,眼神微微倾斜下来,带着些许的恳求,攥的明珠的手心里都是汗,冷汗,心里也是异常的难受。
“你可真是……你怎么能如此的不明事理,就算你不喜欢明家的女儿,你也不能娶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啊。”
“反正我不在乎,娶谁是我的事。”唐应竹强硬了语气,活脱脱一个富贵公子,不懂事理的和人较真。
太后叹了一口气,像是不想和他再争论下去,“罢了,你还小,既然现在不愿意,娶亲的事情再缓一缓吧。”
只是缓一缓,等时候一到,自然还是要娶亲的,能配得上唐府的,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便只剩下商贾之家的明府。
左斐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面上拢了一层薄薄的寒气。
时辰到了,按规矩是要去参加宫里的宴会,并无朝中大臣,只是宫中的嫔妃之类,唐应竹几个人作为太后的娘家人,自然在邀请之列。
太后缓和了深色,深沉的看了后面的明珠一眼,仿佛有些明了在唐应竹和左斐之间游动着什么不适。
“这事休要再提,子冉,你带着他们去钱峰阁吧,皇上在那里设宴款待,以往都要在那里谢恩的,今年也别缺席,后宫里的人巴不得瞧瞧有这好手艺的人,他的庐山真面目呢。”
太后一句话扯到江子冉身上,气氛缓和了许多,江子冉也会看眼色,巴巴的凑上去吹捧:“太后娘娘谬赞了,都是娘娘看得起子冉,才把宫里年年服侍的生意交给了我们江家,子冉该谢太后娘才是。”
太后对江子冉的态度似是很满意,立马把剑拔弩张的唐应竹、左斐和司青三个人忘在脑后,“难怪本宫听说,你们几个人啊,就属着你嘴巧,手也巧,都跟着应竹学混了,你们都学着司青,人家的心性比你们都高。”
司青松开明珠的手,悄无声息的负在身后,面上无过多神色,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得意的说:“听到了没,太后金口玉言,多学学我。”
气氛一时的缓和不少,明珠手里的冷汗也微微消逝,抬眼一看,便见着左斐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又立马低下了头,心里像是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却又说不上来。
“好了,几个毛孩子,皇上怕是在那里等着呢,你们晚了可不好。”
“是,姑姑,那我们就先去给皇上请安了。”唐应竹和恢复了戏谑的神色,他心里清楚,现在可不是翻脸的时候。
太后点了点头,唐应竹转身拉住了明珠的手就往前走,明珠吓得立马抽回了手,唐应竹一把握住,不容抗拒的向前拉着。
说是让江子冉带路,实则早就有太监准备好了引路,只是唐应竹拉着明珠走在前面,其余的人一是跟不上脚步,纷纷落在了后面,也就清楚的看清了前面两个人的小动作。
除了江子冉兴高采烈的对挣扎中无意回头的明珠眨了眨眼以外,其余的人敛声屏气,就连司青也紧紧的抿着唇角,忧郁的脸上不复方才的玩笑。
所以在高处看着他们离去的太后,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刚刚还一副慈母的形象,转眼寒冰笼罩,眼里冒着机不可失的杀气。
宫里布置的自然比外面豪华的很多,每隔两米就有一盏五彩宫灯,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沿着宫灯左转右转,在一处高处的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上面顺风流水的写着“钱枫阁”三个字,笔迹锋利有力,一直想不出是出自哪个官人之手,就连太后多次提起询问夸耀,皇上也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钱枫阁,实则是皇上当太子的时候住的小别院,上面种满了钱枫树,听说是太子的母后,孝敬皇后,最喜欢的植被,鲜少有人不喜欢花草喜欢树木的,先皇也曾因为她不解风情而冷落她在这别院,后来去世之后,太子便第一次开口要了这个别院,被经常用来举行宫宴。
太后也多次委婉的提及,这里的路不好走,装饰也不够敞亮,实则是想让他以后换个地方吃饭,可是一向唯太后之命是从的皇上,却没有听懂她的话一般,把宫里的宝贝都搬来了“钱枫阁”,所以表面上“钱枫阁”区区而已,实则里面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太后把持朝政,本就不好和皇上闹翻脸,也就听之任之,以为皇上只是住惯了,并没有想到跟这个院子的前主人有关。
几个人得了通报进去,便见着灯火通明的大殿中金碧辉煌,每一个柱子的烛台上,不是燃着蜡烛,而是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辉,柔和而皎洁的目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上面身穿舞爪金龙的人,正斜斜的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头发懒散的垂在耳侧,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不修边幅。
左右身前各有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子,笑语嫣然的跪在身侧,妩媚而妖娆的拿着酒杯,拿着葡萄,拿着银筷子在不停地个喂在他嘴里。
他来者不拒,头有意无意的仰在龙椅上,眼睛空空的看着大殿的上方,嘴里流出来不及下咽的葡萄酒,鲜红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整个人仿佛是遗落在地狱中的仙子。
是仙子,因为他太美了,美得让所有女人都望而却步,却不知死活的想再靠近一点,纯真稚嫩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却从那挑起的嘴角见到了邪恶。
唐应竹和司青相对看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唐应竹松开了明珠的手,有意无意的把她隔在身后,走在前面。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个人同时下跪,明珠始料不及,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龙椅上的人听到声音,随手拉过最近的一个女子一噌,嘴上的东西便都蹭到了那个女子的脸上,那个女子也不恼怒,反倒是伸出舌头把最近的汁液舔干净,够不到的只能拿出帕子去擦,那个帕子明珠也认得,是江子冉曾经常用的款式。
那个人缓缓的做起来,嘴里嚼着东西,眼睛凌厉的看向下面的人,衣服半掩的露出前胸,毫无血色的胸膛,苍白的让人发慌,病态的着魔。
明珠从那条帕子,看到那个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鸷,痛恨,那个人也看着明珠,转而似笑非笑的说话。
“应竹,你们几个许久不进宫来,这一进来就想用美人计?这美人的衣裳倒是不错,只是这美人长得……颇能看出是个女人?”
唐应竹闻言转头,才看到明珠根本没有跪下,连连叩头谢罪,“皇上误会了,她不是女的,是子冉找来给各位娘娘观摩衣服的人。”
唐应竹对太后说明珠是自己的心上人桔红,明珠倒是还能了解,只是为什么在皇上这里却实话实话,就不怕在太后那里穿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