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明珠兄弟,你看看淑芬在里面写些什么了没有?”
明珠讷讷的应了声,扫眼一看,笔迹工整清秀,应该出自一个熟练的诗书之人。
刚想开口,却不敢再念下去,唐应竹和司青都瞪大了眼睛,略有惊奇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明珠皱了皱眉,正色道:“十……什么,小不用日心什么,什么什么女……”
“哎呀,算了,我来看,念得都是些什么东西?”唐应竹不耐烦的接过去,司青和江子冉在一旁暗暗窃笑。
明珠白了他一眼,把信封递给千里,千里看向唐应竹,期待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千里,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看看,看看,人家淑芬不认字,一写字就能写的这么好看。”紧接着唐应竹就瞪大了眼睛,有些尴尬的看着下面的内容。
“怎么了?少爷,还说什么了?”千里有些焦急的看着他。
司青疑惑的拿过去,低着头肩膀一怂一怂的笑着:“我来,我来,我来念。
‘千里,不用担心俺,俺很好,咱们村里来了一个教书先生,俺请先生帮我给你写的信,你在那还好吗?
东家要是打你骂你,你出门在外要多忍着,俺娘让俺嫁给村东边的王财主家的儿子,俺不嫁,他都有好几个小老婆了,俺就等着你回来,你好好在外面干活,俺在家里等着你。
对了,俺家里的母猪养了三头肥崽,小崽子可肥了,你不用担心俺,只要俺还能干活,俺娘就不敢把俺怎么样,俺都耽误先生很久了,俺回家喂小崽子去了,你保重。’”
司青极尽模仿千里家乡的口音,说的千里心头有些羞涩,手里紧紧的拿着那个荷包,眼里盈满了泪水和激动,仿佛能看到淑芬在他面前时,光芒万丈。
唐应竹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明珠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倒是江子冉慢悠悠的说道:“看这字迹清秀稚嫩,倒不像是个年纪大的人,应该是个年轻的秀才之类……”
千里不明其是的看着他,明珠仿佛意料到了什么,还来不及阻止,江子冉就自顾自的说道:“自古女人吧,看见喜欢的男人就喜欢往上凑,那什么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明珠。
众人不解,幸亏唐应竹和司青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明珠身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江子冉的话外话。
“江少爷,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淑芬怎么了?”
江子冉喟叹一声:“千里啊,淑芬以前可有跟你提过她喜欢念书之类?”
千里点了点头,江子冉顺道说:“那不就得了,这还看不出来,她很容易借着让那个新来的教书先生给你写信的机会,和那先生日久生情啊。”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千里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眼神里也黯淡下去,纵使他每年过多少书,也能多少听懂江子冉那句“日久生情”是个什么意思。
复而又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江子冉,“不可能,淑芬绝不会这样子,她是个好女人,她说了会等俺,就一定会等俺。”
江子冉一噎,司青接过话,“就是,子冉,你别吓唬他了,我看那字迹,明明就是个年纪很大的人写的,那里什么的年轻的小秀才。”
千里目光怔怔的看着司青,“真的吗?真的是个年纪很大的?”
司青咽了口气,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嗯,一定是。”
看着千里松了一口气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明珠插话说:“千里,那个荷包可是淑芬绣给你的?”
千里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一直夸赞淑芬是村子里手最灵巧的女人了,几个人怔怔的“被迫”观赏那个荷包,一直到司青和唐应竹绞尽脑汁,想出了一首诗来夸赞而了结。
事毕,明珠执意要求把树上的东西都扯下来,可是另外三个人不同意,明珠便趁着唐应竹不注意的时候,把波斯地毯下面的几块石头搬了出来。
唐应竹上去玩得正尽兴,中途便听见凄惨的一声叫喊,痛苦的 趴在了地上,胸前有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众人皆疑惑的看向明珠。
明珠不发一言的慢慢起身,拿起刚刚没有用上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唐夫人一直让明珠“如实”汇报唐应竹的作为,就连明珠瘫痪在床上的时候都未能幸免,被人抬着担架去给夫人“请安”,明珠添油加醋的生动的描绘了那天唐应竹和一群女的如何如何的“****不堪”,可是说罢,那唐夫人不仅没有丝毫怒气,反倒是有些许欣慰和惊喜。
明珠一脸的郁闷,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难怪他的私生活被人传得天上地下,明珠这才想起,唐夫人一直在为他和司青的“苟且之事”耿耿于怀,不由得讪讪的离去,回去后唐夫人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明珠才稍稍安慰了些。
这天明珠又被请到夫人那里“请安”,唐应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离去,眼里分明有些许的警告之意,司青则拍拍手和她“友好”的道别,江子冉向着她眨了眨眼,其中的意思已经偷偷的跟她说了好几遍,“讨好未来婆婆的机会,可要从一开始就抓紧。”
明珠飞过去一记白眼,拄着拐杖一步一颤抖的走了过去。
唐夫人果然是雍容华贵的坐在那里,只不过比平常多了分笑意,因为旁边坐着的是明珠没见过几次面的唐国公,也就是执意想把她娶进门来保护唐应竹,差点成了她公公的人。
“明珠来了?”唐夫人优雅的笑着,亲昵的看着她颤巍巍的进来,也不曾派人搀扶。
但是光笑,明珠就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更何况再加上唐国公他老人家也在对着她笑。
明珠连忙扔掉拐杖,一下子跪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我错了,我不该把石头搬出来,害得少爷跌倒,不该在少爷的茶水里吐唾沫,不该在少爷的被窝里放冰块装作尿裤子,不该……”
“等等……等等……”唐国公他老人家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她,“你做了这些事,还能留在他身边?”
唐夫人听罢,僵硬着脸色,眼里也有微微的不可置信,明珠所做的都是把她平时捧上天的儿子,当做普通人来戏弄,那唐应竹却从没说过她半句不是,兴许是明珠仗着她的缘故,才敢这么对着干,也正说明了唐应竹很在意她这个娘。
看着明珠胆小的瑟缩的样子,眼里却是精光戏谑,又缓和了脸色,“老爷,是应竹重情义啊,这小子当初救过应竹,应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有些小打小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唐国公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上下又打量了明珠许久,才缓缓开口:“你会武功?”
明珠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会一点防身的功夫,没多少名堂。”
她又怕唐国公问她是从何处,那横刀客的徒弟可不只有一个明珠小姐,又连忙说道:“俺们村年轻人都会些功夫,干活嘛,需要力气。”
唐夫人看向明珠的目光越发的满意,对着唐国公说道:“老爷,明府的亲事先不着急,反正和明府已经定下了,不如等朝华节过后,先让应竹拿着紫玉去下聘,然后再等太后的懿旨。”
唐国公微微点了点头,微微一叹,“也只有如此了,明府的亲事是非结不可,太后那边又催促的紧,将军府那边一直蠢蠢欲动,皇上也不理政事,天下紧在一时,毁在一时啊。”
“老爷……”唐夫人示意了唐国公还有外人在此,唐国公正了正神色看着她,“明珠?这名字是应竹起的?”
不由得低笑一声,接着说道,“这个小子,正事不干,明珠啊,你和那个叫千里的人,好好的呆在公子身边,唐府必然亏待不了,你机灵些,处处留个心眼,看着来往少爷身边的除了几个总角之交,还会有谁,公子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明珠还没来得及说话,解释一下明珠这个名字是司青的起的,便听见唐夫人接着说道:“是啊,明珠,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机灵的,所以把你安排到公子身边,平时的小打小闹就算了,关系好也没错,只是关键时候,可一定要保护好公子,朝华节就要到了,到时候公子一定会进宫去请安,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务必做到‘寸步不离’。”
以左家为首的武将,左斐去了边关巡视,说是巡视,实则点将,十万兵马蠢蠢欲动,要太后归政。
太后拿捏朝政已久,且不说皇上无治国之才,她一个妇道人家守住了江山不止,按捺住了当年夺权的血雨腥风,和唐国公守着江山,一边又赐予唐府无上荣宠,实则是防着唐府生出不轨之心,日后好有个拿捏的名声。
难怪唐国公从小就常常念叨,他那个妹妹若为男儿,今天的成就,绝不仅仅是个深宫妇人。
太后的成就,再高会是什么?
明珠丢掉了拐杖,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唐应竹那里,唐应竹和司青正在说着什么,两个人交头接耳,默契十足,倒是江子冉不甚在意的在一旁伸着兰花指,拿着径直的小镜子左看右看。
看着明珠回来了,唐应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明珠连忙跑过去,“我问你,你上次那块紫玉……”
唐应竹下了了脸色,看着她:“我娘知道了紫玉丢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