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4.结局
白律正吃着泡面,忽然门被踹开,一群手持枪械的男人一齐将枪口对准他,他只得默默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叉子。
待警察向他问清楚后,领队才对着对讲机说道:“这里发现一个普通人,让医护人员过来。”
白律走出房间,但天已经黑了,他依旧看不见阳光。他现在其实很想溜,又怕警察会因此怀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好继续扮演着受害者。不对,他就是受害者。这么一想,白律就理所当然一脸无辜地靠着救护车,不管警察问什么他都装作头疼想不起来。
等到了医院再溜吧。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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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卿听几位护士说急救室送来一位少年,他总说自己哪里哪里疼,但好像只是营养不良而已。他打听到是从城北的医院转来的,总觉得那些描述十分像他认识的人,就去瞄了一眼,果不其然,一看到白律的脸,他就明白了。
“你总算是来了。”白律遮着被子,和傅文卿说道。
“你怎么会从城北的医院转来?”傅文卿问道。
“还不是那个苏臣,把我关在废弃的别墅里。我被警察找到送去城北的医院,结果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想逃都没办法逃。就只好借口身有隐疾转这边来,我记得你爸爸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把我调查得那么清楚,还能不能给留点隐私,嗯?”
“我就认识这么几个人,还不得调查清楚啊。”白律无奈道,“那些警察还在外面,你给我想想办法。”
傅文卿假装实习生给他检查身体,边问他点事:“苏臣抓你去做什么?”
白律:“我原本打算查查看他在哪,就被抓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吧。”
傅文卿:“我说这几天怎么都没你消息。”
白律:“没我消息你就不觉得蹊跷?”
傅文卿:“不啊,你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白律:“要是我哪一天死了,估计都没人来给我收尸。”
傅文卿:“这句话没毛病。”
白律翻了个白眼。
傅文卿:“警察找到你,你怎么说?”
白律:“我可不想跟你们那个大案子扯上关系。我就说不知道被谁绑架到那里。”
傅文卿:“难怪警察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就你这话什么信息都没有,他们还不得提高警惕。”
白律:“那我也没法说实话啊。”
傅文卿收起诊听器,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这医院伙食还可以。等我想到办法了再说。”
白律:“成,去吧去吧。”
看着傅文卿离开,白律又只能装作不舒服,整个人都窝进被子里。傅文卿离开急诊室,正好遇上两个便衣警察,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忽略他们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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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孝言回答警察几个问题后,就一直坐在位置上,也没有人进来再说些什么。坐了许久之后,有个年轻的警察进来告诉她可以走了,但她并没有立马离开,反而问道:“苏臣就在那看着吧?”
年轻警察看了一眼那面单向玻璃,心想这女孩的直觉怎么那么敏锐。
“你可以走了。”警察又说了一遍。
“我可以和他聊聊吗?”闵孝言又问。
“按照规定,不可以。”
“好吧。”闵孝言表示十分遗憾,就走了。
单向玻璃另一边,戴着手铐的苏臣忍不住笑了,心想就算栽在她手里也正常。他身边的老刑警林醒针对同一个问题问了他好几遍:“你说是她杀了她的妹妹,你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凭空怀疑我们只能当你是在胡言乱语了。毕竟尸检报告出来没有他杀的嫌疑。”
苏臣:“左茉写给她的那两页纸,一定写着什么。”
林醒:“那她也不可能还留着等我们搜。就算找得到,也不是直接证据。”
苏臣自然清楚,他并没有把握可以证明是闵孝言杀的左茉,但就算最后会失败,也无所谓了。究其因果,都是左茉的恶意引起的这一切。他会想要指认闵孝言,不过是想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罢了。
走出警察局后,闵孝言就看见夏半等在门口。她忽略了夏半直接离开,夏半知道自己被无视了,但还是迈出步伐赶上去。
“孝言,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没人咱们就不用装了吧?”夏半吼了一句,闵孝言停住了脚步。
“无论是‘对不起’还是‘谢谢’,我都不会说。”
“听说苏臣指认你杀了左茉。”
“你的消息还这么灵。这次又是谁帮你?”
“我。”云浅从他们身后的车里走了出来,看着闵孝言说道。
“怎么,苏臣都奈何不了我,你们想做一回好人?”
云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当得了好人。夏半都跟我说了,你母亲会死,都是因为小茉跟左悠晴说只要把你母亲解决了她们就能进闵家。只是我不明白,你早就知道这件事,还让傅文卿帮你查你母亲的死因,是为了什么。小茉的死是不是真的跟你有关?”
闵孝言:“夏半为了私心并未告诉我整件事的全貌,不是吗?难道我连知道自己母亲怎么死的权力都没有?”
云浅:“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孝言!”
闵孝言听到这一声呼唤显然一怔,她回头就看见洛翊还穿着病服,披着一件外套就站在不远处。她见洛翊就快站不住,急忙过去扶着他。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洛翊握紧她的手,说道。
“一个病号还来接我,真以为自己是万能的。”闵孝言居然觉得鼻头一酸,但语气依旧冰冷。
夏半和云浅都走过去想关心几句,只是开口前他们的好意就被洛翊给挡了回去。
“问候就不用了。我只是来接她。”
洛翊拉着闵孝言朝着自家的车走去,走出几步后,他觉得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你们如果不想以后见面尴尬,刚才那些话,我不想再听到。”
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后,云浅也沉默了一会。夏半知道自己并没有立场讲那些话,但他和云浅一样,不过是都想为孝言做点什么而已。但她和洛翊似乎都误解了。
云浅:“原来以前威胁你的一直是苏臣。但你说他也知道是左茉提出杀了孝言母亲这件事?”
夏半:“事到如今我没必要撒谎。”
云浅:“但是听孝言的意思,苏臣应该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指证她与小茉的死有关。我们要不就顺其自然吧。”
夏半:“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插手这件事,是因为你喜欢左茉。”
云浅:“曾经。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骗我,她的脚其实早就好了。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跟她说声‘谢谢’,毕竟是她告诉我人生没有那么坏。只是说这句话的人,却过着十分糟糕的人生。我总觉得在她心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个善良天真的女孩。她的表面,真的都是装出来的吗?”
夏半:“现在这些都是无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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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翊仿佛全身力气用尽一般,回到车上就躺倒在闵孝言腿上,陷入沉睡。闵孝言虽然介意两个人太过亲近,但想到他无条件的维护,心里还是暖暖的。曾经给她温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现在洛翊是不是能成为那个存在,她心里也没有底。
她害怕一旦承认洛翊是那个存在,有一天他也会像母亲一样突然就离开。只有这种事,她不想再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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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帮我个忙吧。”
左茉敲碎了房间的玻璃,恰好回到家中的闵孝言听到了立马跑上楼冲进她房间,左茉就边收拾东西边对她说。
闵孝言不解她要做什么。
“我要离家出走,你帮我保密。”左茉笑着说。
“你要去哪?”
“哪都好,只要不是这个家就行。”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姐姐,这个时候咱们就不绕弯子了。你已经知道我和我妈怎么进的这个家,我要是还待在这,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你杀了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你会的。你不是一直不知道,到底谁在帮我?如果你想知道,就让我走。”
闵孝言看着左茉拉着一个新的行李箱就走了,她什么也不能做,就像她看着母亲死去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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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律躺在病床上,翻着前段时间的新闻,果然有一则女学生自杀事件,因为这个女生的名字,他还特地留下了那段假录音。
之前他接到的一个工作,是用一段声音样本,伪造出另一段语音,对方给的酬劳很多,他没多想就接了。白律从手机里找到保留的那个文件,又听了一次:“……你好呀,洛翊,好久不见。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捡到这个录音笔。可能很快,也可能某天你搬家了都没发现这个吧。我是左茉,还记得我吗……”
左茉这个名字,和新闻上的名字是一样的,与这次的事件也有关,会让他伪造这段语音的人也一定在那群人之中,他想等出院了再查,但现在被困在医院还什么都做不了。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傅文卿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啊,白律不禁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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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徐在在吃饭的时候听韩探森说闵孝言被指和左茉的死有关,她显得十分震惊。
“不是说怎么查,左茉都是自杀吗?加上她杀了那么多人,畏罪自杀,也说得通。”徐在在说。
“虽然是这么说,而且我也相信孝言。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成了个疙瘩,听说之后心里就不好受。”韩探森鼓着嘴,一脸愁容。
“这件事没传开吧?”
“嗯,就我们几个知道。听说警局调查了很久,也没发现孝言和左茉的死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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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翊按了删除键之后,就把那只录音笔扔到了垃圾桶里。闵孝言正好端着早饭进来,放在洛翊病床上的小桌子。
“那支录音笔还是新的,怎么就不要了。”闵孝言问。
“先前掉到水里,已经不能用了。”洛翊不露痕迹地说谎,就拿起了筷子,“今天的饭菜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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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满地的银杏树叶已经被覆上了点点白雪。
“今年的初雪来得有些早。”荆瑜伸出她的手接住了飘落的白雪,傅文卿把她的手拉回来戴上了手套。
“苏臣的案子是今天开庭吧?”荆瑜问。傅文卿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应该叫他季臣。”
“虽然想说他有良心,不过以他的知名度,改名好像也没什么卵用。最近苏氏的股价下跌得严重,连陈西缘都帮不上忙。”荆瑜说道。
“总会度过这个难关的。”傅文卿这么坚信着,毕竟那一家人即使遭受了这样的巨变,也依然把苏臣当做亲人。
“啊,洛翊!”荆瑜向远处招了招手。
“你们看到孝言了吗?”洛翊边走来边说。
“她不是去外省参加竞赛了吗?”傅文卿提醒道。
“啊,对了,我又忘了。”洛翊松了口气。
“你自从出院后对她的事总是那么紧张。”荆瑜笑道。
“已经确定她和左茉的事没关系了,你还担心什么?”傅文卿也十分不解洛翊为什么总是这样。
“大概这几天没睡好。那赶紧都回教室吧。”
说完洛翊就急忙离开。傅文卿和荆瑜面面相觑,都摊开手表示无奈,随即两个人又说说笑笑地往教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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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茉虽然被定罪,只是她人已经死了,就没办法判刑。妈,你会怪我吗?”闵孝言摘下手套,用手扫去墓上的雪,“是我‘杀了’小茉,我最后也成了杀人犯啊。如果不是她死,或许我现在就在上面陪着你了。最近我常在想,那两瓶药,如果她先选了没有毒的,我会不会就把有毒的那瓶喝下去呢。如果知道自己一定会死,那一刻会是什么想法。”
在陈歆蕙墓前又坐了一会,闵孝言就起身离开了。她路过其他的墓碑时,恰好听到一个男生在说话。
“这个手环我到现在都没看出什么端倪。之前还在想他拿给我的,会不会是炸弹,但看来好像是我想太多了,哈哈。”
“有个地方可以拆下来,里面应该有个内存卡。”闵孝言说完就走了。
白律还愣了一下,他拗了拗手环,内侧果然掉下了一小块牛皮和一张内存卡。他举起了手环喊了一声“谢谢”,但是提示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把内存卡安在手机上,点开看里面躺着一个视频文件。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叶尘新真正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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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律,好久不见。抱歉啊,以后都没办法去陪你吃饭了。这次我要出一趟远门,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你一个人一定要按时吃饭,对陌生人要警惕些。给你安排的那个外卖小哥是可以信任的,他是我的一个线人,有什么要紧事都可以跟他说。嗯,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总之,照顾好自己。”最后是叶尘新拙劣的微笑。
他原本笑起来应该是很温和的,但视频里那张消瘦的脸,怎么笑都没了原先的感觉。白律胡乱抹了抹眼泪,也笑着对着墓碑说道:“最后就留这么几句话,就不能多说一点。我过得很好,现在也还是一个人,但是偶尔也有人可以来跟我一起吃饭了。谢谢你,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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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孝言离开的时候险些和一位妇女撞上,她急冲冲地往上跑去,还不忘回头跟闵孝言道歉。
白律坐到屁股麻了,才听到有人喊他。
“小律!抱歉来晚了,等久了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炖牛肉。”妇女边跑来边说道,仿佛是件什么喜事迫切地想让他知道。
“妈,你跑慢点。我不会再跑了。”白律无奈道。
会和自己的母亲和好,是因为傅文卿为了能让他离开医院自作主张把他生母找来,三个人在警察面前演了场戏。看到母亲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白律觉得过去的事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但是那个不由分说就对他暴打的父亲,他还是没办法原谅。对他的这个想法,傅文卿表示理解,母亲也没有强迫,反而支持白律一个人生活,自己也会偶尔去陪他吃饭。
“爸没有怀疑吧?”白律问。
“没有,我就说去朋友家吃饭了。咱们走吧,等下菜都凉了。你那个地方也得买点厨具,回头我直接在那做饭。”
“都听你的。”白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