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赛季末转会的事情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联赛之前银河队的男一号葛斌将入选国家青年队的传言最终变成了事实。过了没几天,银河队的主教练就打电话找到运动空间的张教练,说想把高蕊和刘祥一起挖走。
为此,运动空间的高层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商讨此事。经过一致讨论,决定先让高蕊的舅舅刘教练找高蕊探探口风。
“高蕊啊,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你觉得舅舅这个人怎么样?”
高蕊扬起了眉毛,用一双疑惑的眼睛打量着舅舅,有些警惕地说道:“一般般吧。”
“你可是舅舅一手培养出来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听到这个地方,高蕊从脖颈酥到了脚跟,一向严肃的舅舅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煽情的话,她连忙问道:“舅舅,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说来听听。”每次舅舅找到高蕊,准没有什么好事情,不过高蕊已经习惯了,她早就变得宠辱不惊、百毒不侵了。
“是这样的,”刘教练清了清喉咙,“银河队的教练打来电话,想叫你和刘祥一起转会过去,你以后就可以到上海去打球了,怎么样,不错吧!”
刘教练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的。
“我不想去。”谁知道,高蕊听后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嗯?”这次该刘教练感到疑惑了,“为什么,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啊?”
“就是不想去。除非和伊天奇一起,我才会考虑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论是谁都明白了高蕊的心意。
“你喜欢他吗?”刘教练若有所思。
“不用你管。”高蕊没好气地回答道。
“好,我回去商量一下。”刘教练转过身,匆忙转回了会议室。
又是一次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扩大会议,考虑到高蕊和伊天奇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考虑到运动空间还需要刘祥来挑大梁和其他诸方面的因素,运动空间同意了高蕊的要求。
银河队也早看中了伊天奇的巨大潜力,满口应承下来,同时要求高蕊和伊天奇最迟一周内动身前往上海。这一切其实都在悄无声息中决定的,伊天奇自己都不知情。
第二天,窗外的阳光依旧绚烂,张教练、刘祥还有高蕊来医务室接伊天奇出院。
伊天奇的精神很好,脸色也比以前红润了很多。
“现在感觉怎么样?”张教练帮伊天奇收拾着东西,很自然地问。
“好多了,就是许久没有打球了,手有点痒。”
听到这里,病房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伊天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清楚了。”
“好久都没有听见好消息了,”伊天奇自嘲似地笑了笑,“教练请讲。”
“银河队想挖走你和高蕊,俱乐部已经同意放行了,你们俩一个星期后立即动身前往上海。”
“什么?”伊天奇大吃一惊,“教练,这也太突然了吧?不过,教练,为什么是我啊?刘祥比我更厉害,怎么不叫他去啊!”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高蕊在一旁嘀咕道。
“对啊,伊天奇,去上海好好打,哥儿几个以后说不定还要在赛场上见了!”刘祥兴奋地说道,语气中饱含真诚。
“可是,教练,我能不去吗?”
“为什么?”
“我有点舍不得你们,还有,我在这里待习惯了,不想转会。”
“好多人做梦都想去银河队但去不了,你有机会还不过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
“不用可是,这个星期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到上海后好好关照高蕊,不许欺负她。保持联系,有什么困难就说,我们会尽量帮忙的!”
伊天奇低下了头,此刻,他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乱的可以。
没想到刚刚安稳,又马上要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伊天奇和高蕊还是像以前那样早起晚归地练球,通过上次大赛,他们真切地体会到自己与一流球手间的差距,唯有一步步踏实训练,才有可能赶上或超过他们。
可想而知,转会后压力会更大,竞争会更激烈,两个人在期待的同时多少有点紧张。不过他们深知,紧张是徒劳的,憧憬明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今天所有的精力和热忱,用心做好手头上的点点滴滴。
这期间,张教练把伊天奇和刘祥带到武汉大学提前报了名,挂上了学籍,并且向校方说明了两个人的情况。一切手续办妥之后,伊天奇就可以心无旁贷地去上海了。
两年了,从来到这里,到即将离去,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的爱是那样深切。
喜欢外面喧嚣的闹市区,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总会约上三五球友,点几串烧烤,喝几瓶啤酒,吹着凉爽的风,感受着夜的深沉;
喜欢那狭窄的街巷,弯弯曲曲却四通八达;
喜欢这儿的场馆,冬暖夏凉,整个武汉市都找不到第二家;
喜欢这里的人,亲如父母,友同兄弟,不离不弃,相偎相依;
喜欢这里的花草树木,喜欢这里的鸟兽虫鱼······
这些平时看来如此普通的事物,此刻却让伊天奇那样难以割舍。
今天是银河俱乐部期限要求的最后一天,天刚蒙蒙亮,张教练就准备开车把伊天奇和高蕊送到天河机场,去那里搭九点半前往上海的飞机。
俱乐部里所有的人都赶出来为两人送行。
“保重了,兄弟。”刘祥重重地拍了伊天奇的肩。
“嗯,一定,好兄弟,我会经常想你的。”伊天奇也回拍了一下。
“不用想我,好好照顾高蕊就可以了。”刘祥语调夸张地调侃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开玩笑。
不出所料,话音刚落就博得哄堂大笑。
伊天奇听后哭笑不得,高蕊心中窃喜,笑中略带女孩子特有的羞涩。
“好了,时间不早了,让他们走吧。”刘教练说道。
“舅舅,我走了。你要注意休息啊,别太累了。”高蕊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掩盖分别的不舍。别看她平时对舅舅的教诲不屑一顾,其实舅舅对她的好她从没忘记过。离别在即,即使要强的她也不禁感怀伤时,道出了对舅舅的关心。
“不用担心我,要学会自强自立。想家了常给爸妈打电话,直接打给我也行。打球、学习上的问题多向伊天奇请教,他人挺好的。”
“嗯。”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两个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伊天奇和高蕊这才在小车后面落座。
张教练发动小车,高蕊摇下车窗,伊天奇干脆把头探出窗外,大声地说道:“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再见了,大家!”高蕊握着姐妹们的手,依依惜别。
“后会有期!”一群人都在向两个人挥手。
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会是怎样一个全新的世界。
小车渐行渐远,熟悉的脸孔也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拐过巷口,两个人才扭头坐好。
现在虽然是上午,但武汉的温度已经升起来了,伊天奇和高蕊摇起了车窗,车厢内很安静,静得只可以听见空调“簌簌”地向外冒着冷气的声音。
太阳升得老高,今天武汉的交通很给力,道路出奇的顺畅,小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极速奔驰着。穿过珞瑜路,上长江大桥,过江汉桥,他们离天河机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张教练专心致志地开着车,高蕊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伊天奇则低着头,兀自沉思着。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精神势头好了很多,不再像刚从厦门回来时那样,心脏跳动一下就让自己疼痛半天。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即使伤口再深、再痛,即使伤到最隐蔽的地方,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结痂,直至愈合。离去,让事情变得简单,不沉迷于过去,就是对彼此、对未来最好的珍惜。
这些日子,伊天奇对许茹乔的思念着实减少了许多,但他明白,这并不代表自己将她忘记,而是这种相思已经入骨。
小车很快就到了天河机场,张教练停好车,取出行李,将两人送到进站口大门处。
“到了之后给我发短信,手机换号了也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我。你们俩要互相照应,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运动空间永远是你们的大本营。”
高蕊和伊天奇同时笑了,笑中有感动,也有不舍,更多的是憧憬。
机场很开阔,巨大的玻璃窗仿佛可以倒映出整个世界的背影。伊天奇、高蕊和张教练依依惜别,最终,在张教练的不断催促下,他们俩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机场。
40分钟后,飞机披着绚丽的朝霞,裹挟着巨大的轰鸣声,义无反顾地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