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桃源商业大城之一,位处贯穿桃源的两条江流的交叉口,交通便利,是东西南北货物交易的中枢点及最大的中转站。采春城位于其西北方向,源城位于其正南方向,通往红尘的出口——不通山则在其东偏南方向。
不通山高到无极,因此,桃源整个的地势也是东高西低,江水向西流。
两条长江各以曾经的两位无敌者为名,一条名为“白衣仙”,一条名为“黑纱客”。
白衣仙自桃源极北之地流出,然后流往极东地带,再一个转折流向桃源中心的源城,淌过了中心地带后,急速南下,然后是著名的“羊肠七折”——一段有七个转折的江路,这之后便直往西南方向,到达桃源西南方的尽头,天海崖。
“以云天为海”,这便是天海崖的名字由来。据史书记载,曾经西南方这是一片汪洋大海,但在某日有红尘的人乘舟渡海而来,甚至带了消息回红尘,引发了山口战役后的第二次桃源与红尘的征战——天海战役。那次大战,便是在白衣仙成名不久后爆发的。为了阻挡红尘进入内陆扩大战线,先行发觉不对劲的白衣仙独自一人守在那一段足足有一千里长的海岸线上,一人独战红尘的人山人海,硬生生把红尘一方挡在了海上,没有一人上岸。
上岸的,都是尸体。
后来,那届的桃源主终于号召并率领整个桃源的高手赶来,那白衣仙便退至后方养伤,同时找了桃源三大家——檀、缘、沫三家,一起来商量对策。
然而,桃源地小,武者数量不敌红尘,战线太长,消耗太大,不过半年便出现了颓势,让人上了岸。
这时,白衣仙终于借三大家的财力,制出了桃源第一件战争用大型空间法器——天海风暴眼。
白衣仙回到前线,先是大开神威大杀四方,活生生把已经上岸的红尘一方又吓退到海上。然后白衣仙祭出天海风暴眼,风暴眼直冲天际,法器发威,将下方的无垠汪洋尽数吸附到空中无法坠落,被重如山的水流送上天空后掉下来的红尘大军瞬间覆灭,而那原本飘浮在天的云海因为没了地方,便被挤到原本海洋所在的位置,天海倒置。
红尘一方少有高手万幸下活了下来,但白衣仙根本不给他们回去报信的机会,一一杀了个干净。
而那海岸线原本是顺滑连接海底,白衣仙担心还是有人借这段路进红尘,索性将这一千里长的陡坡打碎,终于变成了现在天海崖的模样。
于是,这条通往天海崖的长江被改名为“白衣仙”,以此来纪念那位绝世高手的不朽功绩。
至于另一条长江,黑纱客,则相对简单了,自不通山再往南的地方一路往西北,其中没有什么弯弯道道,就这样直直地往西北而去。
至于其名字的由来,则是一名使枪的高人,他隐居修炼于西北之地,在桃源与红尘第一次战争——山口战役爆发后,知晓了有敌人入侵,却苦于身处西北极地无法及时赶到,便先推算一番天命,然后举枪往不通山的方向凝神一掷,一路以流星之势直直飞往东南角,一往无前,遇山开山,遇江断水,一杆长枪在一昼夜之间飞到了不通山附近,当场生生钉死一名已经闯进了桃源隐身于群山中养伤的十级武者,一枪成名。
而那长枪一路而来在地上破开一条大路,在经过了曾经名为“源江”的白衣仙后,贯通了江水,便在桃源之中又多了一条江川。原本桃源内是只有一条江河的。
那名高人喜黑衣,出山时便是身着黑袍戴斗笠挂黑纱,一路踏江前往不通山,寻到自己的兵器后,便直接进入不通山内的天险,接下守山口的担子,一人一枪一守就是三十载,这段时间内,桃源内不断有新起之秀风云而起,总算是有人接过守山口的担子。那名高人也不回桃源,而是提枪去到了红尘之中,一生未回。
后来,人们便把这条直达不通山的长江命名为“黑纱客”。
现在,墨玄她们的马车正沿着黑纱客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眼前,一座由黑色巨石筑成的巨城顶天而立,当她们到了城门,下车检查时,小丫头站在城墙下抬头望去,一眼望不到墙的顶端。
黑黑的庞大城墙下,一名白发的小人儿呆呆地抬头望。
后来墨紫唤她名都没有反应,墨紫只好直接把丫头抱起来进车去,墨玄才哇的一声跟墨紫倾诉自己的惊讶。
墨紫也只是笑着静静倾听,小女孩刚从山里出来,没见过世面正常,要知道就算是采春城,也不过墨城的四分之一的大小,更不用说城墙什么的建设了。
马车缓缓而入,城内的各种叫卖吆喝声立马挤进车里来,墨玄好奇地掀开帘子往外瞧去,见到了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店,数不清的楼。
这里是桃源最大的商业中转站,那形形色色的事物自然不少,墨玄刚还盯着一个骑着一头白虎的红衣小姑娘,后来又瞧见一头大鸟在头上飞过,一个紫衣少年从天而降,整了整衣衫,便往一栋装修华丽的红色阁楼走去,一名美丽女子当即迎了上去,两人有声有笑地往里走去。路边还有挂着一幅“不猜”字画的老者摆桌而坐,有人坐下,便和人聊,聊得风生水起,那客人也是笑容满面,高兴了,就留下一锭银子,不高兴,那老者也不急,慢慢说,总能把人说得笑了。
墨玄当即跟墨紫说要下车看看,墨紫则把她安抚下来,说是待会进了墨家再找人带她出来玩。
墨玄只好耐着好奇等着,后来还在怪这马车怎么这么慢,抱怨刚落,这马车就停了,她兴冲冲地下了车,却发现那匹马竟然颇为得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惹得墨玄各种疑惑。
墨府位于墨城的东南角,这里人少清净,商人是不给在这里摆摊的,至于要办其他事务,则需移步到城中心的官府,这里是墨家所在地,是私人地带。
墨府的大门并不夸张,可以说是极其平常的普通人家的大门,大门边上有侍卫守着,墨紫上前亮了一下墨字牌,便牵着墨玄走了进去,路上吩咐下人传信,进了正厅坐下,等人来。
过了一会,管家来了,说家主正养伤,不便见人,说有什么书信消息可以由他转交,墨紫便让墨玄把墨仙的书信交给管家,然后让管家先给墨玄找个地方休息,自己则先走进内院。
管家是个年约半百却十分显老的清秀男子,着一身白衣,伸出手去轻轻地牵起墨玄的小手,一边带她到处走走一边温柔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墨玄还是有些怕生,有些紧张地回道:“我叫墨玄!”
管家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我叫墨柯,是这里的管家,你管我叫柯伯伯就好,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墨玄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眨眨眼问道:“柯伯伯,那封信什么时候才到啊?”
管家微微一笑,默默墨玄的脑袋,安抚道:“那得看家主什么时候出关咧,他不出关我们也没办法。”
听到这,墨玄当即苦了脸,瘪起嘴说道:“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管家呵呵一笑,带她去到一间房间去,替她把东西整理好,便对她说道:“你且先在这儿住下吧,有消息我会来跟你说,也不需有什么顾虑,把这当家就好。”
墨玄点点头,坐在床上摇着小脚丫,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
“这间房比我家还大呢……”
当夜幕降临,墨紫推开房门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招呼墨玄来吃饭。
墨玄乖乖走了过去吃饭,但吃进嘴里的米却是苦的。
墨紫见墨玄苦着张脸,也是无奈一叹,问她:“想家了?”
墨玄点点头,默默嚼着米饭。
墨紫把碗放下,去到墨玄身边把她抱进怀里,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她娘把她送到这里来的真相。
墨紫有些心疼地轻声问:“你娘让你出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一提到自己的母亲,墨玄莫名地哽咽起来,眼泪说掉就掉,先是伸手拭去泪水,吸了几口鼻涕,才难过道:“她让我出来把信送到墨家,就没有说什么了。”
墨紫一听,心中的无奈更甚,还是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只是这样抱着她,安慰说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屋外,不远处,月下,一名男子坐在房顶上,看着屋内的两人,独自饮酒,手上是一封信。
这封信经过了特殊处理,表面上虽是家常的问候,但若是沾上酒,原本的字迹会全部消失,现出其隐藏的字符。
那被隐藏的话只有一句。
“若是有了那一天,让玄儿自己选。”
每每看到这句话,男子的表情便变得苦涩不堪,一边叹孩子她娘狠心,一边叹自己不能接触女儿,只能这样远远遥望。
他和孩子的娘约好了,有些事,让女儿自己面对。
让自己,才六岁的孩子自己面对啊!
但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男子自嘲一笑,又猛灌一口酒,喝干了,便将酒壶扔向天上,一阵风吹过,就把酒壶如风沙般吹散了。
女儿离他那么近,但距离相认却那么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