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不知道元宏能不能够凯旋归来,那“北魏国家国家兴盛,千秋万代”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元宏之后,北魏就开始走下坡路,由盛到衰,再几十年之后,便灭亡了。
世上的事,没什么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
包括爱情。
其实爱情很脆弱,饿了不能当饭吃,冷了不能当被盖。有时候爱情就如一只爆竹,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淋湿了,再也点燃不起来,美好而美丽的烟花梦,便成了泡影,一场空欢喜。
又是跪,又是拜,又是祈祷。
好一番折腾。
之后,冯妙莲端坐在大殿内,听着薛姑子,还有副主持王姑子讲佛经。
先是王姑子,轻飘飘的公鸭嗓给大家唱了一个佛曲儿:“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不如不来也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接着是薛姑子读一段开场白:“画堂绣阁,命尽有若长空;极品高官,禄绝犹如作梦。黄金白玉,空为祸患之资;红粉轻衣,总是尘劳之费。妻孥无百载之欢,黑暗有千重之苦。一朝枕上,命掩黄泉。青史扬虚假之名,黄土埋不坚之骨……”
再接着,是王姑子讲法:“当时释迦牟尼乃诸佛之祖,他是怎么出家的?当日观音菩萨如何修行,有了庄严法力的?下面请听演说。”
王姑子在讲法的过程中,偶然停下来一会儿,然后是薛姑子教众人齐声不停默念:“唵,嘛,呢,叭,咪,吽。”薛姑子说:“这六字真言,只要坚持着念下去,一定会觉得心平气和的境界”
据说,“唵,嘛,呢,叭,咪,吽”这六个字,由佛经翻译过来,便是:啊!愿我功德圆满,与佛融合,阿门!
冯妙莲对佛经没有兴趣。
她只对冯清有兴趣。
此时冯清坐在众尼姑当中,剃了光头,穿着一身粗布衣裤,脚踏布鞋,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这个皮肤发黄,脸色黯淡无光,双眼无神的尼姑,曾经是整个北魏国的最尊贵的女人。
冯妙莲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冯清的情景。
那是冯妙莲刚穿越到北魏,只得十四岁,而冯清,还不到十岁。她在冯府花园里的小亭子里弹筝。当时她穿了一身雍容华贵,衣服是上好的缎子,绣了繁密的花纹,袖口领口用一颗颗细小的珍珠点缀,一双粉色绣花鞋,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在阳光下,莹然生光。
那个时候的冯清,是个小肥妹,长得珠圆玉润的,带着婴儿肥。一张富贵的大饼脸,肌肤雪白,眼睛很大,鼻子高挺,嘴唇丰厚,五官有说不出的好看。
当时她很嚣张,对冯妙莲说:“我冯清再不济,也是堂堂的冯府嫡小姐,没必把筝弹得韵味十足,要不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戏子!”
堂堂的冯府嫡小姐又怎么啦?
如今,她沦落到做尼姑的地步,过着连戏子都不如的日子,得天天吃斋念佛,不停地念“哦妈咪妈咪轰”。不懂得“哦妈咪妈咪轰”念多了,冯清有没有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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