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一边哭,一边像发了疯那样,朝元宏扑了上去,踢她,咬他,打他,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说过,和我一生一世不分离么?你不是说,你只爱我一个人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元宏随了冯妙莲踢,随了冯妙莲咬,随了冯妙莲打。
冯夙和常姨娘唬得脸上变了色,赶紧冲了上前,把冯妙莲拉开了。常姨娘说:“左昭仪——”元宏跟前,她不能没规矩,因此称呼冯妙莲为“左昭仪”,而不敢叫“女儿”或是名字,她说:“左昭仪,别哭了。陛下刚才说了,夫妻俩吵架,哪有隔夜的仇?既然陛下到冯府来接你,你就随陛下回宫吧。”常姨娘一边说,一边给冯妙莲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冯妙莲见好就收,不要有风尽使帆。
冯妙莲当然要跟元宏回宫了,她能不回吗?
她这个左昭仪,还得要继续做下去,她别无选择。
冯妙莲跟元宏同乘坐一辆马车。上了马车后,元宏便慵懒地把身子往后靠在马车的软榻上,跷起了二郎腿,优哉闲哉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荡着。他的个子很高,人修长,看上去是那样的坚韧,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轻松而优美的力量。
冯妙莲坐在元宏的对面。
此时元宏的视线一直落到冯妙莲脸上,看着她,他的眸子幽深,忽明忽暗。冯妙莲给元宏看得毛骨悚然,忍无可忍,终于把头扭过一边去,看马车窗口外的景色。
此时黄昏过来了。
原来火盆那样的太阳,渐渐转为妩媚起来,把天的那边照了个金碧辉煌。
冯妙莲想起昨天晚上大闹瑶花宫,又再想起自己一大早偷溜出皇宫,要给元宏找绿帽子戴的事儿,她不是不心虚的,心惊胆战地想,回到宫后,元宏会不会对她秋后算帐?她是做得有点过分,可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错只是她?
元宏忽然说:“妙莲——”
冯妙莲说:“干嘛?”
元宏说:“为什么不敢看我?”冯妙莲只好转过头看他。元宏抬起下巴来,往他身边的位置一扬:“别离我那么远,坐到我身边来。”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漫不以心那样,却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冯妙莲咬了咬嘴唇,没有动。
元宏一笑:“怎么?心虚?”
冯妙莲不吭声。
元宏瞅了瞅她,却冷不防的从对面挪动了身子,坐到她这边来。冯妙莲一惊,心神紧张,全身僵硬,赶紧把身子拚命地往里缩,不想元宏的身子紧接着又随了上来。
冯妙莲一步步退,元宏一步步的逼近,最后冯妙莲退到身子已经紧贴着车厢里侧,无处再可退。
元宏的一只手撑在马车壁上,胸膛紧贴着冯妙莲,然后他歪着头,目光炙炙地看她。元宏的身子离冯妙莲太近,近到冯妙莲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不停地朝她压过来。她觉得,这压力把她压得好辛苦,仿佛就快要坐不稳似的。
时间,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