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菜的是冯妙莲,她一首也想不起来——准确来说,她是想不起北魏之前关于菊花的诗。北魏之后,特别是唐朝的关于菊花的诗,冯妙莲倒想起一大堆,可别人吟诗之前,都必须要说哪个朝代的,谁人作的诗,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她能“未卜先知”,懂得一百年甚至几百年后的人作的诗吧?
冯妙莲好不容易想到一首北魏之前有“菊”字的诗,又给了别人抢先一步捷足先登,只好闭了嘴巴,来个闷声发大财。
反正又不是考状元,不必较真。
谁知冯清不放过她,仿佛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朝她看过来,笑着说:“左昭仪——”众人多的场合,她不叫她“大姐”,而是叫她“左昭仪”。冯清说:“左昭仪,你不是挺喜欢看书吗?还挺喜欢看汉人的书。如今每个人都呤诗了,就你一声不吭,你怎么不凑兴来一首?”
冯清这一说,所有的人都朝冯妙莲看过来。
翘首以待。
冯妙莲耸耸肩说:“你们都把菊花的诗念完了,我已没得念了。”
陈留公主掩嘴笑:“左昭仪是不会念吧?”
冯妙莲斜了眼睛看她,索性认了:“是,我不会念诗,更不会作诗,什么都不会,那又怎么样?”很挑衅的语气。
冯清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左昭仪不是很会唱歌吗?干嘛不唱一首关于菊花的歌?让众人欣赏欣赏,尽尽兴。”
冯妙莲眨眨眼睛。
众人又再都看着她,再次翘首以待。
冯妙莲又再眨眨眼睛。
不就是唱歌吗?唱就唱,谁怕谁?于是她放声,唱起来:“……好一朵美丽的秋菊花,好一朵美丽的秋菊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美人人夸……”她又再唱:“……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败。满山的鲜花,只有我是你的真爱。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败。满山的鲜花,只有我最可爱。我是你的秋菊,我是你的花,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牵挂……”
忽然听到有人说:“好歌!唱得真不错!”
众人一看,原来是元宏。他也来了。众人连忙站起来行礼。元宏表情很愉快,声调很温和,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冯清腾出首席位置给元宏,元宏看到她穿着一身鲜卑服饰,皱了皱眉——冯清此举,在元宏眼中,跟他大刀阔斧改革恰恰唱了反调。
不过在这种场合,元宏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因此忍着没说,只是摆摆手:“皇后,今天的赏菊宴是你作东,你还是坐首席吧,朕坐左昭仪旁边就可。”一边说,一边走到冯妙莲身边,坐了下来。
冯妙莲问他:“陛下,你怎么来了?”
元宏微笑:“听说你们在永福宫举行赏菊宴,我便赶紧完成手上的工作,然后偷得半日闲,也来凑热闹来了。怎么?不欢迎?如果不欢迎,那我走好了。”
冯妙莲嘻嘻笑:“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元宏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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