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仔细地打量了冯妙莲一下,脸上掩饰不住惊诧:“我听别人说,自从大姐病后,容貌大变,变得……呃,听他们说,变得有些……有些难看。但大姐,你容貌没有变啊,还是跟以前一样。”
冯妙莲问她:“是不是很失望?”
冯清连忙说:“大姐说的是哪里话?虽然自小到大,因为性情不合,我跟大姐是不大亲近,但到底我们是姐妹是不是?如今看到大姐跟以前一样,肌肤胜雪,相貌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冯妙莲淡淡的说:“是吗?”
冯清问:“大姐刚才看的是什么书?”
冯妙莲把书递了给她。
冯清接过,看了一下:“这些是汉字吧?我不大认得。”
冯妙莲惊诧:“你不认识汉字?”
冯清摇头说:“不认得。”她的声音颇有些骄傲:“从小到大,我只学鲜卑文字,从不看汉字,我也只穿鲜卑衣服,从不穿汉服。我们国家,是鲜卑族人,而不是汉族是不是?因此我觉得,没有必要学汉族那些东西。”
呸,什么叫忘本?
这便是了。虽然北魏,是鲜卑族人的世界,但冯熙是汉族人,作为他的女儿冯清,理所当然的是如假包换的汉族人。她以为她穿了鲜卑衣服,学了鲜卑文字,就当自己是真正的鲜卑人了?
冯妙莲跟冯清,仍然是话不投想半句多。
看到冯妙莲不搭她的话,冯清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她抬头,瞧瞧头顶上的合欢树,无话找话说:“这合欢树,是我平日里都喜欢的树。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如今是冬天了,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想要看到树上的枝叶繁盛,还得要等来年。”
冯妙莲还是不吭声。
冯清笑着问:“这合欢树,也叫苦情树。它的枝条柔软,白天各自解开,互不牵挂,可到了夜晚,便合在一起。大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合欢树?”
这次冯妙莲答她的话了:“为什么?”
冯清说:“因为合欢树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冯妙莲问:“什么凄美的传说?”
冯清问:“大姐没听过?”
冯妙莲说:“没听过。”
冯清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去投靠一个当宫的远房亲戚,奔前程而去。临行时,他的夫人指着窗前的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能有个好前程。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
冯妙莲聆听。
冯清又再说:“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他的夫人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盼到青丝变成了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秀才的夫人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秀才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树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罢,夫人气绝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