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莲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再说:“如果可以选,我宁可不要荣华富贵,只要一个一心一意对我好,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跟与相亲相爱的男人,牵着手,或逛街,或买菜,或在大树下,草地里,偎着聊天;如果可以,我愿意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在厨房里做饭,不时欢快地调笑;如果可以,我愿意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然后天亮的时候在同一个枕头上醒来;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为我心爱的男人,放下一切,怀孕,生子,变老,变丑,然后,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我这辈子,注定只做陛下众多女人之一,我……我很不甘心!”
双蒙还是没有吭声。
冯妙莲也不需要他吭声。她心里就有着无尽的苦衷和哀诉,她只是想找一个倾诉,双蒙只要听她说话便可。
冯妙莲又再继续絮絮叨叨:“以前我听一首歌,歌里唱: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双蒙,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只要得到他的心,白头偕老,永不分离,那是件很幸福的事。得一人心——如果,这个人是有妇之夫,有妻室,得到他的心,那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卓文君的那首《白头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愿得一人心,跟愿得一心人,只是后面两个字调换过来,但意景是不一样的。一心人,是说他已是我身边的那个人,我希望他能够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会一心一意待他,如果他不单单是属于我,还属于别的女人,那我又何苦,要对他付出全然的真挚感觉呢?”
冯妙莲顿了一顿,又再说:“双蒙,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处身在这个朝代,本来男女就不平等,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儿,但我却痴心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忽然有一个声音冷冷的,仿佛是来自地狱般:“你不但很傻,你还很贪心。处身在这个朝代,能够得到‘一人心’己难求,还痴心妄想‘一心人’!”
冯妙莲和双蒙吓了一跳,连忙扭头过去看。
是拓跋宏,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虽然冯妙莲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她知道,他是拓跋宏。拓跋宏显然是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他说话的时候,一股很浓郁的酒气朝冯妙莲喷过来。
拓跋宏说话的口吻,语气,充满了嘲弄,又夹着某种愤怒。
双蒙“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奴才见过陛下。”
冯妙莲没有跪,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周围太暗,治理妙莲看不到此时拓跋宏脸上的表情,但她依然感觉到拓跋宏的一双眼睛,在闪烁着令她心惊胆战的寒光,那是一种忍无可忍,急欲向外喷发的狂暴。
周围的气氛,阴森可怖。
冯妙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一个寒噤,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恐惧,冷不防的就把她笼罩。她觉得,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而她此时此刻的心脏,时紧,时慢,跳得很不正常,有着一种不好的预兆,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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