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冯妙莲睡不着。
她眼前,总是不停地摇晃着拓跋宏的影子,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笑,还有他高挑修长,略略单薄,却又飘逸俊秀的身形。
还有,拓跋宏那柔软的嘴唇,粗鲁的,很霸道地吻着她……他那骨骼修长微微泛着淡白的手指,触碰着她脸上的肌肤,那种被烫伤的感觉……
这些令冯妙莲毕生难以磨光的记忆,活~色~生~香的画面,此时此刻塞满了冯妙莲的脑子。此时此刻冯妙莲无法控制,它们化作张张精彩的剪影,在她眼前不停在黑白飞舞。
冯妙莲狠狠地一甩头。
她努力的,把拓跋宏从她脑海里驱赶出去。
心里不是不鄙视自己的,她干嘛要想拓跋宏?好像全世界,就得他一个男人似的。但随即,她又对自己说:冯妙莲,你不爱拓跋宏,一点也不爱!可落到了北魏,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去,那你这辈了就得跟拓跋宏在一起,做他的嫔妃,他的女人,你的命运就与他息息相关,你想他,也没什么不对。
这样一想,冯妙莲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不禁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真是的。
此时夜已深。冯妙莲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后来索性不睡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到外面院子里去。
院子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抬头往天空看去,整个夜空黑得像了浓墨那样,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着细碎的虫鸣,此起彼伏,旁边的树林里同,有落叶轻轻飘落下来,发出了轻微清脆的声音。
有风,吹了过来,一阵又一阵。
冯妙莲的头发被风吹起,头发吹乱了。那散开了的头发,张牙舞爪的随风起舞,一下一下的鞭笞着她的脸,发不出任何声响。
此刻冯妙莲的心里,忽然就有种莫明其妙的忧伤如野草般的疯长着,这让她感到压抑,无限的压抑。这压抑,让她变得恍惚起来,她感觉到她自己,就像一得无依无靠的落叶,飘散了,寻找不到方向。
她的耳边,响起他拓跋宏说的话:“其实朕并不希望你怕朕。只是朕不对你严厉点,不管教管教你,以你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的性格,谁知道你会闯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朕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现实?为什么总是那么犟强?难道你没听过一句成语,叫入乡随俗吗?所谓的入乡随俗,就是无论是谁,到一个地方,就必须要顺从当地的习俗,这样才能随遇而安。”
冯妙莲想,她要不要随遇而安?
随:是顺从的意思;遇:则是遭遇;安:是安然自得。随遇而安:则是顺从环境的变化而安然自得,适应各种环境并感到满足。
冯妙莲想,如果她随遇而安了,那就是心甘情愿的做拓跋宏众多女人之一,像他的那些女人们一样,伸长脖子,眼巴巴的就等着他的呼唤,望穿秋水地想着爬上他的龙床,在漫长的岁月里,变成了怨女,然后等老,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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