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尚仪到缈云宫来了——“尚仪”不是名字,而是官名,是宫中负责教习新入宫妃嫔的各种礼仪的女官。
她拿来了一本鲜卑文字的《女诫》,与其是教冯妙莲学鲜卑文字,不如说是继续灌输冯妙莲那男尊女卑不良封建思想,长男人之志气,灭女人之威风。再接再厉地荼毒冯妙莲纯洁而幼小的心灵。
她问冯妙莲:“女人的道德标准,就是三从四德。作为一个女人,无论是谁,无论贫穷或是富贵,,一定要遵守三从四德。大冯贵人,你知不知道,三从四德是什么?”
冯妙莲当然知道。
所谓的三从四德,三从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四德,是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不过冯妙莲存心要跟李尚仪作对,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是二十一世纪新女性的思想,当下挺一挺胸,一本正经地说:“知道。我不但知道女人版的三从四德,还知道男人版的三从四德。先说女人版的三从四德,三从:从不温柔,从不体贴,从不讲理。四得:说不得,打不得,骂不得,惹不得。男人版的三从四德,三从:女人出门,男人要跟从;女人命令,男人要服从;女人错了,男人要盲从。四德:女人化妆,男人要等得;女人生日,男人要记得;女人花钱,男人要舍得;女人打骂,男人要忍得。”
双蒙站在不远处,一听到冯妙莲这惊世骇俗男女版的三从四德,顿时惊悚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宽宽的,然后一动也不动,仿佛脸部神经坏死那样的瞪了冯妙莲看。
好一会儿后,双蒙支撑不住,双脚一软,就“扑通”一声趴到地上去。
傻掉的不单单是双蒙,还有李尚仪。
她眼睛睁得比双蒙还要大,嘴巴张得比双蒙还要宽,一张的匪夷所思,在目瞪口呆之中,她手中的《女诫》不禁就掉到地上,“叭”的响起了一阵沉闷的砸地声。
倒是小喜儿低下头来,拚命地憋住笑,直憋得脸红脖子粗,好不辛苦。
冯妙莲故作天真地眨眨眼睛:“李姑姑,我是不是说对了?”
李尚仪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女诫》,咳嗽了一声,苦笑地说:“大冯贵人的话太深奥,老奴才疏学浅,无法理解。”
冯妙莲嘻嘻笑:“李姑姑,既然你才疏学浅,那就不用教我学这劳什子的三从四德玩儿了,直接教我鲜卑字不就行了?我倒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识过人,才华横溢,见识多广,多才多艺,就是不识鲜卑字而已。”
结果,那边的双蒙刚刚爬起来,一听到冯妙莲这话,又再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又再趴到地上去。
小喜儿终于憋不住了,“扑哧”的笑出声来。
李尚仪一张脸涨了通红。她是宫中被喻为最有学识的人,因为入宫多年,也算是德高望重。
换了别人,她早已给一顿教训了。
但对冯妙莲,李尚仪却是敢怒不敢言。不单单是因为冯妙莲是太后娘家侄女,拓跋宏宠爱的贵人,重要的,是冯妙莲不是好惹的主。
冯妙莲进宫以来的种种野蛮事迹,李尚仪早已道听途说,如果惹毛了她,她的野蛮劲起了,那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尚仪拿了《女诫》,读了起来:“……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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