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鹰军团
30179300000137

第137章 二十五 喋血西伯利亚(2)

马刀在挥出的一刹那,仿佛已溶化在空气里,轻得几乎感觉不到。日本刀比恰希克要薄一些,那哥萨克还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有种手中的恰希克刀已经劈到尹春山身上的错觉,人却已从马背上直摔了下来。尹春山的马刀以毫厘之差,已经先行斩开了这哥萨克的咽喉。而这时,恰希克刀也已堪堪斫到尹春山身上,却因为主人失去了生命,这把锋利的快刀如一条死鱼样掉落下来。

只相差半秒都不到的时间,生与死,就决定了。

尹春山不由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了,敌人的锐气已被打掉了一分,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艰难的困境。这哥萨克冲在最前,他的同伴只看到尹春山冲上来挡住他的去路,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见他突然落马,附近的哥萨克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尹春山身上。他们也已知道这个敢上前拦路的中国人定是骑兵团的重要人物,想要畅通无阻地冲杀下去,就必须将这个中国人斩于马下,让中国军队重新陷入混乱之中。

哥萨克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同伴中刀,旁人丝毫不受影响,后面有四个哥萨克马上呈半圆形向尹春山围了过来。尹春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马刀。

尹春山心中已空无一片。绝望,痛苦,骄傲,什么都有,又什么都已经远了。被谢苗诺夫偷袭成功,自是轻敌的后果。但现在并没有失败,至少,只要自己还活着,这些哥萨克就不能再上前一步。

刀头上,一滴鲜血正沿着刀刃淌下。这是那个虬髯哥萨克的血。片刻之前,两个人都是生死未卜,片刻之后的现在,胜利属于自己。但再过片刻之后,自己的血也会淌在那些哥萨克的刀上吧。尹春山默然地想着,他也知道凭自己一人绝对无法挡住那四个哥萨克的围攻,更不要说挡住那滚滚奔流的铁骑。只是,尹春山什么也没想。这一刻站在这里,那就把这一刻当成永恒。

四把恰希克刀从四个方向同时斫来,交织成一片刀网。尹春山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同时抵挡从两边同时而来攻势,唯一的办法就是闪避。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只消一闪避,那么以先声夺人的一刀斩杀那虬髯哥萨克夺得的锐气转瞬间又将失去,这支哥萨克仍会长驱直入,将骑兵团的营地冲个落花流水,想再组织起反攻,基本上已不可能了。

就算会身首异处,战死当场,也必须拼了!

他举起了马刀,这把战刀仿佛因为饮到了鲜血而在灼灼放光。只是尹春山刚举起刀,一阵疾雨般的马蹄声从他身侧响起,一骑快马闪出了他的身后。

那正是杨定远。杨定远也已跳上了马,他刚坐稳马鞍,便听得尹春山厉声呼喝。只是敌人来得太快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杀到了营地中心,周围还很少有人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只是,能有一个帮手,就多一分力量,杨定远想都没想,一催马便冲了出去。

两强相遇,勇者胜。杨定远想到的是这句话。他并没读过什么《孙子兵法》或者马基雅维里的《战争之艺术》,但以一个年轻的直觉,已敏锐地觉察到了扭转目前这不利局面的关键是什么。事实上,那一次偷袭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的营地,也正是在捷克斯洛伐克军团稳住了战局,骑兵团前锋出现疲态时戛然而止。

必须挡住敌人的前锋!

杨定远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虽然在整个战场上,这仅仅是小而又小的一次单挑,但影响的却是整个战局。尹春山收回马刀的当口,杨定远已冲到了他边上。

杨定远不似尹春山那样苦练过刀术,他会的无非是小个子训练时教的那几个简易招术,再就是霍敬奇编出来的那玩命三招。而现在,不折不扣已是在玩命。尽管死亡的阴影就在头顶盘旋,杨定远却异样地想要笑出声来。

会看到死神么?那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杨定远最早听到这个传说,是从一个老哥萨克的嘴里。现在自己面前就是好几个想要取自己性命的哥萨克,每一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会有什么白衣的女子?

即使失去了生命,我也能得到世上最美最温柔的一个吻。在杨定远的心中,这个念头突然又不合时宜地冒了上来,只是,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却是莲娜那温柔的笑靥。

如果这是死亡,那也很美。

尽管在极短的一瞬间,锋利的恰希克刀就要劈到自己面前,杨定远却似乎什么都不觉得。刀刃的寒光对他来说有如软软的春风,只能轻轻拂动满是新芽的柳枝。他轻巧地闪过刀光,然后,出刀。

斩开一切,忘记生与死。银狼,这就是你说的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而不是结局吧?

杨定远间不容发地在两把劈斩过来的刀锋间闪过,手中的恰希克刀却在一个哥萨克的腰上拉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那哥萨克惨叫一声,一头栽下了马鞍。杨定远这一刀几乎把他拦腰斩成两段,与他同时攻来的另三个哥萨克也吓得脸色巨变。他们并不知道杨定远这神乎其神的一刀已经超越了他的极限,还只道这个从尹春山身后冲出来的是个本领极为高强之人,也顾不上再去攻尹春山了,全都攻向杨定远。只是这般一来,劫营时冲入中心的那股锐气终已涣散,冲阵成了混战。

骑兵团终于组织起了反击。整个阵地已化成一盘巨磨,血肉不停地被填进去,正被无情地研磨着。到处都是战马的哀嘶与人的惨叫,鲜血四处飞溅。

这是强者与强者的较量,只有勇气才能杀开一条血路,任何一丝怯懦带来的都是无情的死亡。在骑兵营阵地外面的谢苗诺夫此时也终于开始颤抖了。

反击红鹰团的这个计划,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甚至不惜出卖盟友,他终于将红鹰团引入了这个圈套。只是当猎物真正进入了圈套,他开始着手收网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猎物还不一定。这次劫营对鹰之旅来说也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为了打骑兵团一个措手不及,他命令部队日夜兼程地赶路。这种来去如风的疾行军虽然使得行踪飘忽不定,红鹰团怎么都无法捕捉到他的主力,被他拖得筋疲力尽,可也使得鹰之旅疲惫不堪。如果不是哥萨克那永不磨灭的斗志,只怕连马鞍都坐不稳了,更别说发起突袭。现在与其说是战斗力的比拼,不如说是意志的对决。哪一方的意志先垮下来,哪怕仅仅是先垮一秒钟,也将会迎来一场全面的溃败。一秒钟前的猎手,一秒钟后就会成为敌人利齿下的猎物,谢苗诺夫甚至有点后悔这一次对红鹰团伏击行动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至少,红鹰团目前还是猎物,鹰之旅要对付的也仅仅是这支骑兵团而已。从实力而言,装备与人数都是鹰之旅占优,如果这一次失败,鹰之旅的名号也不必存在于世了。虽然劫营已经演化成了混战,但优势还在自己边。谢苗诺夫举起刀,喝道:“纵横西伯利亚的哥萨克勇士们,你们难道要把鹰之旅的威名葬送给一群中国苦力手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