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去世,李德明继位,对宋朝表示臣服,反而骚扰辽国去了。又因为订立了“澶渊之盟”,辽国也对宋朝息兵,宋朝整体上处于和平状态,经济、文化发展都取得了重大进步。
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然而,朝中的某些官员却坐不住了。国家无事,咱们不成了“混吃等死”么?总得找点事情出来,也好宣示咱们的存在。
怎么办?出幺蛾子!
宋真宗赵恒自认同辽国结盟,是一桩功劳,却被参知政事王若钦说成耻辱,心中老大不快,虽然让功重如山的寇准背了黑锅,他也终日怏怏不乐。
宋真宗对待辽国的表现,让“性倾巧”的王若钦早就看出,他是一个好大喜功,又害怕战争的人。
王若钦便对宋真宗说:“陛下若能让那个出兵收复幽、蓟两州,就能一举洗刷澶渊之盟的耻辱,”
宋真宗说:“河北的百姓刚刚得免战争之苦,朕如何忍心再次挑起战争呢?”
王若钦暗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心中窃喜不已,口中说道:“那就只有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了!”
宋真宗大吃一惊,愕问:“封禅?”
王若钦道:“如今国泰民安,既是陛下您的治政有方,也是上天的庇佑,理当上泰山封禅。”
宋真宗越听越来劲,忙问:“此事重大,如何实行?”
王若钦见宋真宗上了钩,心中再次窃喜不已,说道:“自古封禅,都要有‘天瑞’出现才行。这天瑞……”
还没当他继续说下去,宋真宗急不可耐地截断他的话,讶道:“‘天瑞’岂能轻易降临?”
王若钦道:“事在人为!”
宋真宗道:“爱卿真乃朕之心腹。此事全由爱卿把持。”
王若钦脸色蓦地转作愁苦,叹气道:“只是眼前有一大阻碍。”
宋真宗急道:“什么阻碍?”
王若钦道:“宰相王旦!”
宋真宗闻言,沉吟良久,道:“王旦一向秉公正大,恐难说服。”顿了一顿,继道:“朕愿与卿共谋王旦。”
王若钦称是而退。
过了两日,王若钦特到王旦府中拜见,王旦将他迎入大厅,分宾主坐下,王若钦对王旦说道:“恩相可知圣上有意封禅泰山之事?”
这事本来就是王若钦自己向宋真宗提出的,此时故意说出来,并且说是宋真宗的意思,王旦乍闻,神色立变,惊道:“封禅泰山?”
王若钦道:“正是!两日前,圣上找下官说出此事。圣上意志坚决,下官苦劝无果,只好来找恩相商议。”
王旦不置可否。
王若钦见王旦沉默不语,问道:“恩相在想什么?”
王旦轻笑两声,说道:“我在奇怪!”
王若钦道:“奇怪?”
王旦道:“这么大的事,圣上只告诉给你,却不让我这个宰相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
王若钦自然听得出王旦话中暗藏机锋,却不理睬,面无异色,只道:“想必圣上会另找机会与恩相慎重商议。”
王旦道:“当真是圣上的意思?”
王若钦道:“恩相的话,下官听不明白!”
王旦冷笑道:“罢了!待圣上找我商议再说。”
王若钦心想:“我既已说到这份上,你王旦也自该衡量衡量。”起身道:“那下官先告辞了!”
王旦仍自坐着不动,只命仆人送客。
第二天,宋真宗召王旦进宫宴饮。宋真宗只是高兴地喝酒,并不提封禅之事,王旦也就隐忍不发。
酒兴正浓,宋真宗命人取来一樽酒,起手递给王旦,说道:“爱卿劳苦功高,朕赐酒以示嘉慰,你带回去同家人一起享用吧。”
王旦接过酒,叩谢而回。到家后打开酒樽,登时呆了,里面装的哪里是酒,却是满满以樽美珠。
到了这个份上,王旦明白宋真宗真是要封禅泰山了。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阻止的办法,心道:“只能走一把看一步了!”
景德五年(公元1008年)正月初三,宰相王旦率领群臣参加早朝。忽然有人来报,说有黄帛挂在左承天门南鸱尾上。
坐在龙椅上的宋真宗立即站起身来,就听参知政事王若钦道:“恭贺圣上,此乃天降祥瑞。”
宋真宗忙道:“众爱卿快随朕去看看。”当即率领群臣出殿,来到承天门,果见挂着黄帛。
宋真宗急忙跪地,身后文武群臣也即跪地,众人朝皇帛拜了三拜,命人取下皇帛,司仪用金盘托着,当前而行,宋真宗率群臣跟随,来到朝元殿。
司仪手捧皇帛,居中站立。宋真宗为首,身后是文武百官,按序排列。宋真宗、百官都朝司仪跪倒。只听司仪朗声道:“开启天书!”跟着宣读道:“封受命。兴于宋,付于慎,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
另外还有三幅黄色字条,内容的意思是说真宗以孝道承统,务以清净简俭,必致世祚长久云云。
“天书”启封完毕,宋真宗起身,命人将“天书”封好,收在殿中事先准备好的金柜之中。他对群臣说:“上月的一天夜里,朕看书到半夜,感到困倦,正要入睡,忽然卧室中满堂大亮,一个星冠绛袍的人出现,对朕说:‘一月三日,须在正殿建黄箓道场,到时候会将天书《大祥中符》三篇,切勿泄露天机!’朕深感悚然,起身正要答话,那人便消失不见。朕立即用笔将此事记录了下来。从十二月一日起,朕便便蔬食斋戒,在朝元殿建道场,整整一个月恭敬等待,终于盼来了天书。”
王若钦叩首道:“圣上执政以来,天下升平,繁荣昌盛,堪比汉武唐宗,如今天降祥瑞,圣上何不顺应天意,上泰山封禅呢?”
宰相侧首瞪着王若钦,正想开口喝斥,却听宋真宗道:“爱卿所言极是。天意不可违!”
王旦听了宋真宗的话,心知事已至此,单凭一己之力,断然无法阻止,只得忍气吞声了。
事情终于到了“理所应当”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