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年,赵匡胤本想停下来歇歇,也好让各地官员松口气,但他却想停也停不下来,因为湖南的割据政权派使者来了。
是这么一回事。割据湖南的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病死了,他的幼子周保权继位。这位新的统治者刚满十一周岁,盘踞在衡州(今湖南衡阳市)的刺史张文表见新主年幼,心想有机可乘,立即发动兵变,攻占了潭州(今湖南长沙),企图取代周家政权。周保权在大臣们的建议下,只得一面派兵抵挡张文表,一面派人向宋朝求援。
“机会来了吗?”赵匡胤不禁有些心痒痒。
这日,纷纷扬扬的大雪将整个京城装扮得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夜里,一骑马驰出皇宫,坐上人正是赵匡胤。
赵匡胤无心欣赏京城雪景,一路快马加鞭,直赴赵普府邸。
赵匡胤才到赵家门前,翻身下马,将马缰抛给一名家仆,蹿进大门,便叫道:“嫂子,快给我做肉吃!”
据说,赵普的妻子烧得一手好菜,赵匡胤常常上门蹭饭。看来,赵匡胤在皇宫中没吃多少山珍海味。
赵家人听闻皇上的声音,也不怎么紧张,将赵匡胤请进屋去,赵普的妻子自去经营饭菜。
赵普邀赵匡胤落座,先叙些闲话。
赵匡胤见桌上放着一本书,他本是好书之人,不由自主翻开一瞧,却正是本《论语》,当即笑道:“此书如何?”
赵普道:“臣无奇谋,唯恐辜负了圣恩,是以常常督促自己多读书,以此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在微臣看来,半部《论语》,可治天下。”
赵匡胤正色道:“说到天下,吾此来正是要同爱卿谈谈天下。”
赵普见赵匡胤神情郑重,心知皇上所指之事定然不小,略微想了一想,说道:“陛下指的是南边吗?”
赵匡胤道:“知吾者,爱卿也!”
赵普道:“恕臣斗胆直言,当年,微臣以一张地图激陛下,正是期望陛下复我汉唐疆土,建万世不朽之功勋。依微臣拙见,先削平南方诸国,再图北汉。南方既平,彼弹丸黑子之地,将何所逃?”
赵普的话,似乎有些熟悉,当年王朴呈递给后周世宗柴荣的《平边策》的核心便是如此。
赵匡胤不等赵普说完,打断道:“吾这是这么想,不过是来探探爱卿的看法罢了。”
正在赵匡胤筹谋着如何发兵湖南的时候,南平的统治者高保勖也病死了,他的侄子高继冲继位。
“机会真的来了!”
建隆四年(暨乾德元年,公元963年)正月,赵匡胤命慕容延钊、李处芸(在此之前,没有战功)出兵湖南,当面授以慕容延钊“一箭双雕”之计。
宋朝大军进过南平地界,要求接道过境。对于慕容延钊的要求,南平上下各执己见,统治者高继冲没有做任何防范准备。
二月初,宋军抵达襄州(今湖北襄阳),驻军当地,慕容延钊命人通告南平,要求为军队准备给养。高继冲便派使者犒劳宋军,借机探听宋军意图。初九,南平使者与宋军在荆门(今湖北荆门)相遇,慕容延钊拉着使者进军营喝酒,说尽了感激的话。
各将士纷纷向使者敬酒,喝了整整一下午,南平使者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夜晚降临以后,李处芸率领数千名轻骑,背道向江陵急进,高继冲亲自来到城外迎接。李处耘说是受慕容延钊指派,特地先来通报,大军即刻达到。高继冲便在城外等到宋军到来。
李处芸帅兵进入城中,迅速占领了江陵城内各处要地,高继冲后悔不已,见大势已去,便即举城投降。就这样,宋朝兵不血刃地收复了南平。继而在南平征募万余人,合兵向武平急进。
此时,武平已击杀了张文表,平息了内乱。武平也不乏明智之士,知道他们向宋朝求援变成了“引狼入室”,建议周保权整顿兵马,全力抵抗。
慕容延钊兵分两路,,水陆并进。水师部队东趋岳州(今湖南岳阳),陆路部队则出澧州(今湖南澧县)直指朗州。
宋朝水路军从江陵沿长江顺流而下,月底到达三江口(今岳阳北),与武平水师遭遇,宋军大败武平军,进占岳州。
宋朝陆路军三月初抵进至澧州南,与武平军大战,将其全面击溃,俘虏了周保权,湖南就此平定。
占领荆、湖之后,后蜀东北两面处于宋朝的瞰制之下,赵匡义开始谋划攻蜀事宜。
自古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赵匡胤心知攻蜀实非易事,没有充分准备,不宜莽撞动手。
他派人暗地勘察川陕地形,以备由陆路攻蜀,同时修造战船,加强训练水师,预谋由水路溯长江入蜀。
情知局势不妙,蜀主孟昶采纳大臣王昭远的建议,决定严兵拒守,以抗宋军。他一面派兵东屯三峡,一面派人暗地前往北汉,联络刘钧。他给刘钧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如今,宋朝正欲挥兵南下,企图灭我后蜀。然则唇亡齿寒,倘若圣上隔岸观火,后果可想而知。不如你我联手,主动发兵攻宋,胜过坐等灭亡也!”
其实,对于后蜀,赵匡胤还没有找到出兵的理由,他还要等待时机,而这个时机,孟昶却主动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