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独自喝下两坛酒,大醉而卧,梦正酣深,浑然不知外面正闹得沸沸扬扬。
这时,禁军中的高级将领尽数冲进赵普的营帐,异口同声喊道:“我等无主,愿策点检为天子!”
赵普见众将群情激愤,登现慌乱,说道:“你们这是陷点检于不忠啊!”
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只听帐外有人急道:“出什么事了?”说着挤进帐来,正是李处耘。
赵普一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怒道:“他们…他们……”
坐在一旁的赵匡义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他们要策点检为天子。”
李处耘闻言,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颤声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呀!”
只听“唰”的一声,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拔出佩剑,说道:“‘一日克一日’,乃是上苍在召示我等,点检天命所归,阻挡者当死。”
李处耘连爬带滚站起身来,拉住高怀德,道:“高将军,使不得,使不得,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张令铎跟着拔出腰间佩剑,说道:“再慢,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其余将领纷纷将手伸向佩剑,手按剑柄,便要发作。
李处耘拉住高怀德不放,转朝赵普道:“赵先生,快想个法子呀,如此下去,怎生得了?”
赵普道:“这…这……”顿了一顿,继道:“策立天子乃是大事,你们这等莽撞行事,必败无疑,其后果可想而知。”
高怀德道:“那便请先生定夺。”
赵匡义缓缓走到众将面前,肃容道:“‘点检作天子’,一为天命,二是人心,若是各位能够严整军士,勿令剽掠,都城百姓心安,京城安定则四方自定,诸位自可共保富贵,做得到吗?”
众将齐声称“是”。
赵普道:“请各位回归营帐,明日返京。”
众将应“诺”而退,分回营中,只侍天明。
众将退出赴普的营帐之后,赵普朝李处耘点了点头,李处耘点头回应,也即离去。
李处耘离开赵普的营帐,径直找到衙队军使郭延斌,说道:“你连夜回京,通告殿前都指挥使、殿前都虞候,就说一切都在赵普先生的计划之中。”
当天夜里,郭延斌骑一匹快马从“陈桥驿”出发,飞弛返回开封。
石守信、王审琦得到通报,当即命令将士执戈待旦。
赵普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赵匡义道:“先生,还有欠妥之处吗?”
赵普放下茶杯,道:“无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了第一声鸡鸣。渐渐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清晨时刻已经到来。
赵匡胤躺在床上,只觉酒力还未完全褪尽,口干舌燥,正要起身倒一杯茶喝。
便在这时,以高怀德、张令铎为首的将领们冲了进来,簇拥到床前,人人齐时跪地,伏首磕头。
赵匡胤猛地坐起身,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高杯德、张令铎齐声道:“诸将无主,愿策‘点检’为天子。”
二人话声未竭,其余将领齐声道:“诸将无主,愿策‘点检’为天子。”
赵匡胤吓一大跳,滚身下榻,双脚才落地,似感乏力,坐倒在床沿上。
高怀德、张令绎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分别拉起赵匡胤左右两臂,将他往营帅外间屋拖。其余将领跟随在后。
众将族拥着赵匡胤来到外间屋中,只见赵匡义捧着一件金光灿灿的黄袍立在案边。
赵匡胤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匡义便将黄袍穿在哥哥身上。
众人簇拥着赵匡胤走出营帐,赵匡胤于恍惚之中,就见将士们列阵在营前,耳中听到众人口中齐喊:“吾皇万岁!”,跟着齐唰唰跪地而拜。
喊声未竭,有人牵来一匹马,已作御骑装扮。赵匡义扶着赵匡胤跨上马背,跟着朗声说道:“请以剽掠为戒!”
赵匡胤坐有马背上,面朝众将士,高声问道:“你们愿听我号令吗?”
众将士齐声应道:“唯命!”
赵匡胤道:“太后、主上,吾北面事之。朝廷大臣,务须善待。宫阙府库,不可掠取。城中百姓,不可惊扰。遵令者有厚贲,违者孥戳。”
众将士齐声应道:“是!”
赵匡胤一声令下,大军折而往南,向京城开封返回。
行军不久,赵普命时任客省使的潘美先行赶回京城,直接向朝庭通报“陈桥兵变”的事。
潘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时候,皇宫中正在早朝。
那个七岁的孩照常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照常呵欠连连。
潘美直赴宫,以“兵变大事,须面奏皇上”一由通过各处禁卫,来到殿外,连滚带爬闯进殿中,颤颤巍巍奏道:“赵匡胤已于陈桥兵变称帝,正率军返回京城。”说完,便即晕厥,倒地不起。
柴宗训看着地上的潘美,险些叫出声来:“他死了吗?”他一时想不明白,怎么一个人说死就能死,他觉得有点好玩儿。
大殿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首相范质猛地伸手抓住了另一位宰相王溥的左手,愤然大叫:“仓促遣将,吾辈死罪也!”
王溥只觉左手被范质的指甲扎得巨痛难忍,一言难发。
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奋然出列,启奏道:“陛下,微臣愿领兵剿灭判军。”未及皇上发话,他便出殿而去。
要皇上发什么话呢?估计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就算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哪里知道有多严重呢?他正看着地上的“死人”暗自偷笑呢。
韩通离开皇宫,火速赶回侍卫亲军官署,立即派兵点将,可是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力实在难与赵匡胤的大军抗衡,更谈何“剿灭”?
韩通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转念又想:“先帝待我不薄,眼下大周江山岌岌可危,我唯有以死相保,方不负先帝的恩惠。”
他花了一点时间对形式进行了简要分析,最后做出“抓住赵匡胤的家人为质,迫其就犯”的决定。
主义既定,韩通当即领兵,火速前往殿前司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