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施语来到兰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整个人总算放松了下来。
今天这顿饭吃得她浑身别扭,味道什么样完全不记得了。
整个人跟个机械似的,全程都是无脑操作。
这不怪她,跟传说中的封少同桌吃饭,完全不是在她的脑子里出现过。
他们两个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不觉得会有什么交集。
传言封少不喜欢交际、聚会,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就好像圈子里的奇葩一样,特立独行。
从前乔祁一直想要打入他的圈子,因此对他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她也就对这个男人有所了解。
他是个很孤僻的人,私人圈子里只有用巴掌数得过来的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人中龙凤。
物以类聚,这些人大多都是同样性格的,这也导致这个小圈子极难打入。
酒桌上联络感情、谈生意,在这个男人身上几乎是不存在的,他宁可把这些力气全都花在具体的工作上。
这样做本身没有问题,可在大氛围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现在她不仅有这个荣幸,和孤僻大神同桌吃饭,还是在他的家里。
这要是传了出去,真是上头条的节奏。绯闻女友没得跑,兴许媒体连孩子都给编出来了。
这就算了,再牛的人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有朋友家人。
吃个饭而已,虽然心里难免波动,但也不至于整顿饭如同嚼蜡。
她都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请女孩照顾兰花的真正原因,她也不是不知道。
平复一会,还是可以稍微放轻松。
问题是,还有个红姨一直盯着。
那目光简直跟X射线一样,恨不得把她没个细胞都照射清楚。
她只要稍有动作,对方就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眼神都能戳死她。
这顿饭吃的那叫个艰难,要是每次都这样,非要闹胃病不可。
还不如让她吃汉堡呢,反正有小绿在,她并不用担心身体里会堆积毒素。
提起小绿,她的目光投向了兰花。
兰花的状况依如之前,没有变化也没有变坏。
“我今天带给你很多的神水,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手指轻轻抚过它的叶子,攀着小绿枝叶的那根手指,好像能感受到它微弱生命力在最后的挣扎。
“你也舍不得枯萎,对吗?那就好好加油,不要轻易放弃。”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所有生物都是一样的。只要生存意志足够坚强,都会创造奇迹。”
“意志虽然不能治病,不能长生不老,却可以缓解痛苦,延长寿命。”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甘心,这么离去。所以,加油。”
对着一朵花喋喋不休,若是有人看到,估计还以为她是神经病。
不过在这个家里,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养花指南里就有这个要求。
一切源于宁馨,她临死之前曾说过:她会化成这朵花,永远陪在他们身边。
这是将死之人对还活着的人的安慰,宁老夫人心知其中荒诞,依然把兰花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照顾,当做一种寄思。
兴许是在这种心理暗示之下,当裴施语的手指轻轻触碰它的时候,总觉得感受到了它的呼唤。
打开背包,将里面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与前天不同,这瓶红珠水的浓度很高。
她这次只拿出很少一部分煲汤和做面膜,平时单独饮用的那部分都放兑了进去。
红珠水现在对她的用处已经不大,只是日常排毒。
每天饮下一半的红珠水,其实有些浪费。
所以用在兰花身上,她并不觉得心疼,正好还可以测试红水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打开盖子,将水缓慢浇给兰花。
全部都倒完,兰花终于有了变化!
就好像漫无边际的沙漠,出现了一小摊水源。
水源只有两巴掌那么大,于整片沙漠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它像生命的源泉,给干渴的人带来了希望。
裴施语欣喜不已,总算有效了!
“不用着急,你会好起来的。”
“也不能太贪心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对你没有好处。”
攀着小绿藤蔓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兰花的叶子,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这是从不曾有过的。
这就是价值上千万的植物魅力吗,果然与众不同。
“它怎么样?”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毫无防备的裴施语吓了一跳。
“封,封少。”
幽黑的眼眸扫了过来:“胆子太小。”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突然吭声,她怎么会被吓到。
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
男人的目光投向兰花,然后定格住了。
长腿跨越而来,不等她反应,就到了她的跟前。
高大的身影,强悍的气息,产生了巨大压迫感。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怎,怎么了?”
“它,今天状态很好。”男人的目光紧缩在兰花上,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心底乱七八糟的全都收了回来,摆出欣喜模样。
“你也这么觉得,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好像比前天我来的时候精神了一点。”
男人清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心虚让她眼神瞟到一边,不敢对视。
这个男人洞察力惊人,稍有松懈就会露馅。
明天不能再这么给兰花喂红珠水,过犹不及还容易暴露。
这是她绝对不可外传的秘密,谁也不能透露。
“怎么了?”
再抬头,她的眼底变得十分清澈,没有了方才的慌乱。
“很好。”男人收回目光,投向兰花:“继续照顾它。”
“你放心……”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尤为的清晰。
她连忙掏出电话,一看屏幕上的号码,脸色微微一沉。
按下静音,扯出一抹笑容:“很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男人如墨一般的眼眸看着她,久久才出声:“嗯。”
裴施语抓着电话走向阳台,长时间未接,电话停了一下,很快又响了起来。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没有起伏,极为冷淡。
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了过来,是乔祁。
“你在哪,我去接你。”
“这周周末,我会自己过去。”
大晚上的去拿东西,她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呢。
她是很想知道爸爸的遗物到底是什么,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就今天,过期不候。”
语气霸道坚定,不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