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永离开前,我提议我们一起出去旅游,作为这场友情的纪念。
我们一起去了雁荡山,小永提到小学课本里有篇雁荡山游记,他的问题是谁写的,这个问题比较有文化含量,所以只能我来回答,我说恩,是古时候的人写的。
路上有六小时的车程,小广这只猴子屁股就有点痒。这种情况,我必须安抚一下他的情绪。猴子嘛,给个香蕉就可以了。
雁荡三绝是灵峰,灵岩,大龙湫瀑布。
上午先去的灵峰,山都很有型。
路标指向山顶,一看是“聚义洞”,据说都是水泊梁山的英雄。
我们正待进洞去歃血为盟,不料七拐八拐之后有人堵在路口,进洞费要三块钱,我们突然就很不屑,西游记里妖怪都是在洞里结拜的。
至于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聚义厅改成聚义洞,我们有不同的看法。
我的想法是男人都是比较喜欢洞的。
小永说应该是小鸟喜欢洞才对。
最后的共识是,男人比较喜欢把小鸟放到洞里。
所以成功男人都在玩一种叫高尔夫的游戏,最高境界是小鸟球。
晚上是雁荡三绝之一的灵岩夜景,完全让我提不起兴趣。
导游用手电筒指着一堆似是而非的石头,在启发游客的想象力。
看到单乳峰的时候,一群男人叫起来,看到双乳峰的时候,一群老板一样的男人叫起来,看来,老板都喜欢二奶。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都睡不着,聊了好久,小广问道:“离开之前,我想问问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的工资是多少?”
“4k啊。”
“原来和我们一样啊,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以为你比我们高很多的,所以心里还有点不平衡呢。”
我哑然。
现在人心浮动,做技术的和做生意的比,觉得不平衡,所以小永要去下海,做技术的互相之间比,也觉得不平衡,所以即使关系这么好,小广还是对我是否工资比他高耿耿于怀。
前不久参加初中毕业十年的同学会,我们那所初中全市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一共招收两百名学生,这批曾经的天之骄子,在大学毕业十年后的际遇因为各自的家庭背景、选择的成长路径不同迅速分化。
我们中学每个班有几个保送去新加坡读书的名额,这些人作为高级打工者,很多选择了金融业。据说去新加坡的人里面,最强的一个女的,年薪拿到四百万,算是打工者的佼佼者。他们去新加坡前签署了一纸卖身契,必须为新加坡工作多少年,有在MIT麻省理工毕业的,现在在纽约彭博任职,不知道是新闻业还是投资业。这些人,张口闭口PE风投,我是插不上嘴的。
大概很多人不喜欢同学会,原因就在于此吧,相形之下,觉得自己混的差。
我和小永他们聊着这些,又说到那个测试题:“不过我倒是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选老虎的人,有了陈曦,我觉得,什么都没有爱情重要。”
小广说:“这么看来,你应该是选羊的人吧。”
“你现在是找到真爱了吧。之前那段感情,看你当时那么低落,其实只能算是一个插曲吧。”小永补充道。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会为爱情而哭泣,为自己被抛弃而哭泣,仔细想想,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更多的是,顾影自怜罢了。”黑暗中,我回忆起和蒋小涵的点点滴滴,心下黯然,不觉沉沉睡去.....
Peter很快真的走了,他是带领我进入这个行业的人,有一丝不舍。
不过,他走了之后,我可以被升为部门经理,工资也升了3k,还是心情很高兴。
升职后,第一反应还是打电话给陈曦报喜。
几声铃声过后,电话被接起,传来陈曦急促的声音:“哎呀,没有手了没有手了。”
“什么没有手了?”我一头雾水。
几秒钟后,恢复正常。
“我刚才在玩植物大战僵尸,你一打电话过来害得我手忙脚乱。”陈曦叽里呱啦地怪我。
对于这种没大脑的言辞,我赶紧打断。
“我打过来,是告诉你我升职啦。”
“真的啊,我就说我有旺夫命。”陈曦高兴地自吹自擂。
“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好不好?说吧,想吃什么?”
“我要吃五斗橱。”
五斗橱是一家老新村的饭店,菜以辣的要死为特色,每次去都要排队。
对于吃这种事情,我是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填饱肚子就好。
以前和女孩子吃饭的时候,点菜的时候最怕就是对方说“随便”,反而弄得我无所适从。
现在倒是没这个烦恼,陈曦总是很清楚她想吃什么,我乐得不管。
她的快乐点很低,总是因为发现了一家新的小吃,或者一家不错的餐馆就高兴地雀跃,这种情绪也会感染到我,让我也不自禁地笑起来。
“领导告诉我,最近没什么新的项目,除了等待RB代理商的进展外,也要自己想办法去拓展国内市场。”提到拓展市场,我有点发愁。
“那你就去深圳跑跑啊。”
“数码相框的方案商都跑过来了。现在才觉得,Peter好厉害,换了是我,一点思路也没有。”
“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是我的摇钱树,我看好你哟。”
我把小永小广都离开,我很难过的事情讲给她听,她宽慰我说,“徐志摩认为朋友都是人生旅途中的过客,陪你走过一段段旅程就分道扬镳。你把他们当做你人生中的财富就可以了。”
“小永技术很好,抛下技术去做生意,你不觉得可惜?”
陈曦不以为然:“其实做技术蛮好的,大家都觉得做生意赚钱快,其实每个行业都有佼佼者,只要做到那个行业最好就行。我最近在看余华的小说《兄弟》,里面的李光头原先是捡破烂的,你知道他怎么成了百万富翁的吗?”
“怎么做的?”
“一般人捡到古钱币马上拿出去卖了,他呢,把捡到的古钱币先收起来,凑齐一套后,整套拿出去卖,可以一下子卖出好价钱。”
“真牛逼!这也算是破烂业的创新啊。”
我笑笑,低头夹了一块牛蛙,牛蛙辣的我嘴唇发红。
突然,我灵光一闪。
“等等。”我仿佛想到了什么,停下筷子。
陈曦狐疑地看着我。
“成套出售,成套出售!”我反复咀嚼着,“对呀,如果把相关的产品放到一起,成套出售,客户没必要去找几家供应商,这也算是提高了附加值对吧。以我的项目来说,采购我们的芯片的客户,必然对红外头也是有需求,如果我能把这些供应商都搞定,岂不是免除了客户的麻烦?之前的客户,为了他们购买的rohm品牌的红外头是否适配我们的芯片,也纠结了好久,这样,我把市场上的红外头供应商都调查一下,拿一些样品做一些测试,做他们的代理也是不错的选择。”
“恩,还可以通过他们,挖掘一下潜在的客户,那些向他们采购红外头的客户,也是你们芯片的潜在客户吧?”
“对哦,还有一个东西——红外协议,需要这个软件的,也统统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我回去后马上搜索一下,哪些公司做红外协议的,说不定也可以一起合作。”我一下子思路大开,“陈曦,你真是我的福星。”
陈曦得意道:“现在,相信我有旺夫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