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潮汐的伤寒好得非常快,就连大夫也为这快速的恢复啧啧称奇,原以为十一小姐挺不过去了,不曾想几服药喝下,竟是这么快好转了。
再三向大夫确认罗潮汐是真的平安无事后,康氏抱着罗潮汐一个劲的哭,妆都哭花了好几回。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我可是有后福呢,您该高兴才是,怎么一直哭?哭花了妆还不好看。”罗潮汐不怎么乐意的替康氏抹泪,她可不想忽然变得不刁蛮、不泼辣,从而被人质疑鬼神附身。
康氏一听这熟悉的语气泪水更加汹涌,眼见罗潮汐皱眉又要说什么,徐嬷嬷忙上前道:“十一小姐,夫人这是高兴呢。”
康氏忙点头,边拿着帕子使劲擦泪,边说:“对,对,娘这是喜极而泣。”
罗潮汐看着康氏心底略有感慨,康氏出生书香世家,在闺中时便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她容貌算不得美,但胜在气质过人,知书达理,嫁给定远侯之后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和睦妯娌,即便是对人诸多挑剔的老夫人也着实挑不出任何毛病。定远侯穆宜诺与她夫妻伉俪情深,育有两儿两女。
然而,贤良淑德的康氏却是穿越女穆云珍的眼中钉,那个一心为自己生母打算的穿越女主利用她的善良屡次陷她于不义,生生将她逼至投缳地步。
康氏性子软,才会被一个妾爬到头上作威作福,当然,这个“妾”是穆云珍的生母,肖姨娘有那份能耐与她换了灯芯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要罗潮汐说原剧情中最无辜的人便是康氏,她嫁给定远侯之后一心伺候公婆,相公,打理内宅事务,她不苛待妾室,不苛待庶子庶女,饶是没将庶子庶女当成亲生子女对待,却也比旁人家的主母宽厚,穆云珍对她的恨根本站不住脚。
罗潮汐有时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每次女配做了坏事是就是天理不容,而女主做坏事非但不会被人指责,反而始终站在道德制高点?难道这边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玉卿?”康氏见罗潮汐走神的厉害,担忧的喊了一声。
玉卿,是穆云琦的小字。
“娘,我饿了,我想吃鸡汤馄饨。”罗潮汐开口道。她自醒来就没吃过一顿正经的,几天下来喝的除了苦涩的药,其他都是白粥小菜,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再这么素下去,她这小身板可吃不消。
徐嬷嬷面露担忧道:“小姐,大夫走前几番叮嘱,十一小姐身子还不利索,怕是不能吃油腻荤腥。”
罗潮汐听到她的话顿时眉毛一竖,不满道:“我要吃,我要吃,我不要喝白粥!”
徐嬷嬷汗颜。
康氏面带犹豫,短短几日时间,小女儿肉嘟嘟的脸瘦了一圈,她倒是想让女儿吃好一些,将这几日伤的补回来。可又担心油腻荤腥会让她不适……
最终康氏还是拜在了罗潮汐撒娇攻势之下,吩咐厨房做一碗撇去油花的馄饨。
罗潮汐悄悄抹汗,现实中她都成年好几年了,在各个世界周游做任务时经历了几百年时光,早已过了撒娇的年纪,如今竟然撒起娇来,她自己都觉得接受无能。
吃饱喝足后罗潮汐掀开被子下床消食,骇了康氏徐嬷嬷一大跳。
原主穆云琦本是个好动的性子,罗潮汐虽不好动,但躺在床上这些天也感觉快发霉了,因而下床走路舒展筋骨是她目前最为迫切之事。
“娘,姐姐呢?”罗潮汐忽然问。
“她在书房习字。”提起穆云瑾,康氏的眼神微微冷淡了些。
罗潮汐暗暗叹了口气,穆云瑾是原主穆云琦的亲姐,出生只比穆云琦早一刻。两个女儿中,康氏如同很多人一样更为疼爱幺儿,哪怕穆云瑾与穆云琦长相别无二致,甚至样样胜过穆云琦。
在康氏心里,兄姐都当疼着幼妹,让着幼妹,护着幼妹。此次穆云琦出事,丫鬟婆子没看好人,穆云瑾同样被带累,说是在书房习字,其实是她对大女儿的惩罚。
穆云瑾也是无辜,不过罗潮汐意外的是,原剧情中这个性子柔弱,被康氏严厉教导且多次被穆云琦作弄怨怼的姐姐竟是没有长歪,穆云琦死前还听到屋外苦苦哀求的声音。
穆云琦,你何德何能?
“娘,前些日子是我贪玩,与姐姐无关,您不得惩罚姐姐。”罗潮汐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虽然她还没同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相处过,可也不会由着康氏这般偏心。换做她是穆云瑾,怕是早已对康氏恨之入骨。
听到罗潮汐的话,康氏与徐嬷嬷皆诧异,康氏很快收回诧异,道:“子卿是你胞姐,当护着你,你落水险些丧命,她难辞其咎。”
罗潮汐当即就蹙起了眉头,不悦道:“让姐姐护着我?难道娘是想让姐姐代替我落入池子里娘才开心吗?”
这话是相当不敬,康氏脸色微变,徐嬷嬷脸亦一白,忙替康氏解释:“十一小姐,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罗潮汐挥手打断徐嬷嬷的话,对康氏说:“娘,玉卿并非要顶撞您,只是娘这般偏颇我责怪姐姐有错在先。姐姐只大我一刻钟,娘宠着我,也当宠着姐姐。”
前面康氏听着心酸动容,到后面一句康氏则有些哭笑不得了,她点了点罗潮汐的鼻尖,反问:“娘何时不宠你姐姐了?”
康氏教育穆云瑾较为严苛,但这不表示她不疼爱穆云瑾,只是相较小女儿,她更疼爱的是小女儿罢了。
“可娘还不是天天罚姐姐写大字?”罗潮汐努努嘴,不乐意道:“我这些日子都没见姐姐来看我,娘定是把姐姐罚的狠了,姐姐离不了碧纱橱。”
徐嬷嬷:忽然感觉十一小姐懂事了起来。
康氏想起这几日从早习字练琴看书到很晚宿在碧纱橱的大女儿,不免愧疚和心虚。
“好了好了,是为娘的不是,娘这就让姐姐来看你。”康氏弯腰替罗潮汐整了整衣襟。
“谢谢娘。”罗潮汐立刻眉开眼笑。
“小滑头。”康氏轻点她的鼻尖,露出宠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