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时期,石窟的开凿更为普遍。与新疆、甘肃地方不同,各地的石窟均开凿在花岗岩一类坚硬的山崖上,洞窟内造像及装饰,全部雕刻而成。云岗石窟是我国三大石窟之一。它位于山西大同市西16公里处。现存洞窟53个,延绵一公里,有各类佛像10万余尊。大同旧称平城,时为北魏都城;这里的石窟又是在北魏皇帝批准下兴建,规模特别巨大。北魏兴安二年(453),在沙门统昙曜主持下初凿五窟。每窟依山雕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子一时”。参与石窟开凿的有四方名门与工匠,尤以河西凉州工匠为多。云岗石窟是吸收了凉州石窟的一些特征,并兼收其他各地石窟艺术的优点而进行的新的创作。所以,云岗石窟不仅以其大佛“雕饰奇伟,冠子一时”,而且它的艺术风格还引起了各地的仿效。着名的龙门石窟,甚至石窟出现较早的河西地区,都可以看到像云岗那样笔直而高,唇薄肩阔,衣服短瘦,凸起式衣纹的佛像。
北魏迁都洛阳后,又开凿了龙门石窟。龙门石窟在今洛阳城南20公里处的伊阙山上,故又称伊阙石窟,也是我国三大石窟之一。龙门石窟开凿于孝文帝造都洛阳前五年,即太和十二年(488)。北魏迁洛后,在此大规模营建,后又经唐代大力开凿,现在伊水两岸的东西崖壁,有石窟和壁龛几千个。远看如同蜂巢一般。在这些洞窟中,北朝开凿的约占三成。古阳洞是龙门石窟开凿最早的一个洞窟。洞内主佛像释迦牟尼端坐,面颊较丰满,略带微笑;二菩萨两侧侍立,仪态庄严、文静。洞壁列龛密布,雕刻华丽精巧。造像题记端正大方,刚健质朴,许多是魏碑体的精华。宾阳洞是北魏宣武帝时开始开凿的。窟内壁面全部被雕刻品占满,雕作完整;窟内地面饰以莲花图案,更显富丽堂皇。窟口内壁崖面上雕有各高2米、宽4米的帝后礼佛图。分别反映孝文帝、文昭皇太后参加拜佛仪式的隆重与肃穆。这两部浮雕,是精美绝伦的艺术瑰宝,但在解放前却被奸商勾结帝国主义分子所盗凿。宾阳洞的主佛像面部秀润,嘴角上翘,呈微笑状。躯体魁梧,着褒衣博带式服装。这种形象已不再如云岗昙曜五窟佛像那样威严肃穆。如果说云岗石窟佛像还带有很浓的印度佛教艺术的影响,那龙门石窟造像风格和服饰上的变化则更显得中国化了。这种变化正是孝文帝改制、拓跋汉族化的结果。
除以上这些石窟外,这一时期还开凿了许多着名的石窟。如甘肃靖县炳灵寺石窟(凿于西秦)、天水的麦积崖石窟(始凿于西秦)及河南巩县石窟(始凿于北魏)、河北磁县响堂山石窟(始凿于北齐),等等。这些石窟中的许多洞窟,都十分明显地受到云岗、龙门石窟艺术风格的影响。魏晋南北朝时开凿的众多石窟,与历代各朝开凿的石窟一起构成了我国最重要的文化遗产之一。
北周的建立
北魏永熙三年(534),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西魏丞相宇文泰一直牢牢控制着西魏政权。西奔关中的孝武帝元修因想得到最高权利,很快与丞相宇文泰产生了矛盾。这年冬季闰十二月,宇文泰鸩杀元修,改立南阳王元宝炬为帝,是为文帝。最高决策极指挥权仍在相府里。
宇文泰在积极与东魏进行战争的同时,逐渐把汉族世家大族也拉入他的统治集团,扩大了他的统治基础。他又依靠汉族大地主和士人在各个领域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把一个比较落后的军事集团逐渐改造为一个富有朝气的封建政权。西魏大统元年(535),宇文泰便命一批汉族士人斟酌今古,参考变通,以“益国、利民、便时、适治”为准则,制定出“二十四条新制”,然后奏请文帝推行。这就是西魏最基本的制度。初期在制度建设上最有贡献的人是汉族士人周惠达。宇文泰忙于前方军务,后方的营造戎仗,储积食粮,检阅士马等事,都委托周惠达办理。仪礼制度也是在周惠达领导下创制的,当时关右政权草创,礼乐制度残缺,周惠达与礼官对北魏旧制进行一番改革,才使得“仪轨稍备”。大统七年(541),宇文泰在大统元年“二十四条新制”的基础上,又令人制定出“十二条制”,奏请实行,从而进一步完善了西魏制度。这时周惠达将着名士人苏绰推荐给宇文泰,宇文泰问苏绰治天下之道,苏绰为他陈述帝王之道和申不害、韩非的法治之术,使宇文泰不禁“整衣危坐”,从天黑听到次日清晨而不觉厌倦,从此对汉族士人更为重视。宇文泰极想改革时政,寻求强国富民之道,苏绰也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先后制定了文案程式,朱出墨入,记账、户籍等法,及其裁减冗官、设立闾正、保长二长,实行屯田以资军国等措施。大统十年(544),西魏文帝把宇文泰前后所呈的“二十四条”和“十二条新制”,规定为“中兴永式”,命苏绰重加修订,合为五卷,颁行天下。苏绰又根据汉族统治者的经验,结合实际情况,概括为六条:一是治心身;二是敦教化;三是尽地利;四是擢贤良;五是恤狱讼;六是均赋役。这六条,史称“六条诏书”,是西魏和北周总的施政纲领。宇文泰对此六条极为重视,把它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并命令百官都必须认真学习。同时规定,牧守令长等地方官,不精通“六条诏书”内容和记账的人,不得为官。此外,宇文泰又继续推行均田制度,创建了府兵制度,通过各项制度的创建、改革和实行,西魏政权逐步得到了巩固和发展。随着西魏政权的发展和军事斗争的不断胜利,宇文泰在西魏的势力也越来越大。
大统十七年(551),西魏文帝元宝炬病死,宇文泰立太子元钦为帝,是为废帝。废帝二年(553)十一月,西魏尚书元烈谋杀宇文泰,但事情败露,元烈被诛。元钦对宇文泰杀元烈极为不满,于是召集宗室诸王商议夺权,淮安王元育、广平王元赞等人都认为不可,垂泣劝谏,但元钦不听。当时宇文泰诸婿李基、李晖、于翼等人均是武卫将军,分掌禁旅,元钦与宗室诸王的密谋被李基等人侦知,宇文泰任命心腹尉迟纲为大将军,兼领军将军,总典禁旅,密做防备。次年正月,宇文泰召集群臣计议,废掉了元钦,改立文帝元宝炬第四子齐王王元廓为帝,是为恭帝。以尉迟纲为中领军,总领宿卫军,以监视元廓。这时,宇文泰诸子或幼或弱,不能堪当大任,故宇文泰对几个女婿寄予厚望,引为心腹。宇文泰还有两个侄儿,章武公宇文导和中山公宇文护,宇文导任陇右大都督、秦南等十五州刺史,宇文护任大将军,行六官之制后,又拜为小司空。另外军队大将和朝廷重臣,也皆是早日随他起兵的六镇军官和心腹,因此西魏政权的核心人物,就是宇文泰集团的核心人物。
西魏恭帝三年(556)四月,宇文泰巡狩北方,在途中染病。九月,宇文泰回到云阳,病势转重,他遣人召来侄子宇文护,令他接替自己掌握西魏军政大权。宇文泰死后,世子宇文觉继位太师、大冢宰,年仅十五岁。宇文护虽受宇文泰重托,但因他的名声和地位都不是很高,那些元老不肯服他,于是他向大司寇于谨求教。第二日,召开元老会议时,于谨正色严厉地对大家说:“中山公乃安定公(宇文爵号)亲兄弟的儿子,兼受顾托,军国之事,理所应当归他总管,我们都应服从他。”说罢,带头下拜,那些高级将领和大臣也被迫随着于谨下拜,于是他的地位才得以保住。宇文护也尽力抚循文武,重新稳定了人心。
西魏早在元宝炬即帝位时,就已经是“权归周室”,从文帝、废帝,直至恭帝,实际上都是受宇文泰摆弄的傀儡而已,一切政令全是出于宇文泰一人之口,皇位的取代早已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宇文泰安葬后,宇文护便开始着手安排禅代之事。这年十二月,他奏请西魏恭帝以岐阳之地封宇文觉为周公。到同月庚子这一天,恭帝元廓正式下诏让位于周公宇文觉,西魏由此而亡,共历三世,二十四年。次年正月辛丑,宇文觉即皇帝位,就是北周孝闵帝。北周建立。孝闵帝以大司徒、赵郡公李弼为太师,大宗伯、南阳公赵贵为太傅、大冢宰,大司马、河内公独孤信为太保、大宗伯,柱国、中山公宇文护为大司马。大司马掌军事,宇文护居之,把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北周建立以后,因孝闵帝宇文觉年幼,实际上仍然只是个傀儡,军政大事均由宇文护决定。宇文护专政,又引起了一系列争权的斗争。先是赵贵自以为是北周元勋,常怏怏不乐,联合独孤信密谋杀宇文护,有人密报了宇文护,宇文护捕杀了赵贵,并逼独孤信自尽。孝闵帝对宇文护擅权也十分不满,密令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等人杀宇文护。宇文护得悉后,把李植、孙恒遣离京城,然后把其在京党羽捕杀,逼宇文觉逊位,然后改立宇文泰庶长子宇文毓为帝,是为北周明帝。明帝在位四年,又被宇文护派人毒杀,又改立宇文泰第四子鲁公宇文邕为帝,是为北周武帝。周武帝即位后,不动声色地诛杀了宇文护,北周皇帝才真正掌握了最高统治权。
府兵制
府兵制是创立于西魏大统年间(535~551)的一种兵制,起源于鲜卑旧有的部落兵制,因为设立了军事组织单位兵府而得名。
北魏早期就已有军府之制,到武帝拓跋珪平定中山以后,即以八部兵,改置八军,设立军府。这种军府,直到北魏末期还一直存在。军府成员,多是鲜卑族人。宇文泰接替贺拔岳统领其部众时,其成员是以六镇中武川镇兵户为主的,这些兵户也是鲜卑族人或鲜卑化的汉人。当时宇文泰直辖军队的人数并不很多,只有数千人,加上收降的侯莫陈悦的部下,以及随孝武帝元修西入关中的劲旅,合起来共约三万人左右。孝武帝入关前,宇文泰便把他的军队分为十二军,每军各置一将统帅。孝武入关后,十二军的编制未变,但各军人数都有所增加。十二军将领分别是李弼、独孤信、梁御、赵贵、于谨、若干惠、怡峰、刘亮、王德、侯莫陈崇、李远和达奚武。西魏大统三年(537),东、西魏沙苑之战之时,宇文泰曾率此十二将出征。沙苑大捷后,宇文泰被晋为柱国大将军,十二将也纷纷晋爵增邑。大统八年(542)三月,宇文泰在十二军的基础上,又“初置六军”。从编制上讲,“六军”是比原先十二军更高一层的军事单位;从性质讲,十二军的部落兵制的气息比较浓厚,而六军的汉化特征则更为明显。次年,东、西魏又发生了邙山大战,西魏军队损失过半,关陇地区的鲜卑族人口本来就不多,战争长期不断,使宇文泰政府军的兵源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宇文泰开始大量吸收汉族豪强及其部曲乡兵来加入政府军,于是采取了“广募关陇豪右,以增军旅”的重大措施。即给一些拥有部曲、乡兵的汉族豪强地主加封帅都督的官号,并把他们和他们手下的武装纳入政府军系统。如太原阳曲人郭彦,移居冯翊,大统十二年,被选为当州首望,“领乡兵,除帅都督”。又如京兆杜陵人韦瑱,世代为三辅首姓,也是“以望族,兼领乡兵,加帅都督”。又如任城人魏玄,在邙山之战后,率义徒还关南镇抚。大统十四年,被授予帅都督、东平郡守。从此,掌握在豪强手中的私兵转变为国家的军队,汉族豪强地主也摇身变成为西魏军事将领,西魏军队的人数也随之增加了。
宇文泰又对直属中央的军队加以改组,这就要利用旧日鲜卑八部之制的形式,设立八位柱国大将军,他自己虽是其中之一,却以都督中外诸军事之职凌驾于其他柱国大将军之上,掌握着最高军事指挥权。西魏宗室广陵王元欣尽管也是八柱国大将军之一,但只是虚职,不实际掌握兵权。另外,他任命李弼、李虎、赵贵、侯莫陈崇、于谨、独孤信六人为柱国大将军,由此六人分别统率六军。在六军的每位柱国大将之下,各设二位大将军,共十二大将军;又在每个大将军之下,各设两个开府,共二十四个开府;每个开府之下,又设两个仪同,共四十八个仪同,每个仪同领军一千人,每个开府领军二千人,每个大将军领军四千人,每个柱国大将军领军八千余人,六军总数约不到五万人。这就是西魏当时的府兵数量,也就是直属朝廷主力军的人数。另外在各地州镇和边地,还有大量镇守地方的军队,这些归州镇督帅指挥。
鲜卑旧有的部落兵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氏族关系,宇文泰建立府兵制后,保留了这种特点,并且下令让军功高的将领继承旧日鲜卑的三十六国,以军功稍次的将领继承旧日鲜卑的九十九姓,“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即然诸将被定为三十六国、九十九姓的继承人,其姓氏也应依从三十六国、九十九姓的姓氏,于是又引出复姓和改姓的活动。除侯莫陈氏、独孤氏、豆卢氏、贺兰氏等本来就是鲜卑旧姓外,凡孝文帝时改变汉姓的鲜卑将领又恢复了原来的姓氏,如于氏,仍旧恢复为原来的勿忸于氏。汉族将领则要改变汉姓而为鲜卑姓氏,例如赵贵被赐姓为乙弗氏,李弼被赐姓为徒河氏。李虎被赐姓为大野氏,杨忠被赐姓为普六茹氏,王雄被赐姓为可频氏等。他们统率的士兵,也随了他们改后的姓氏。
府兵建立后,便成为西魏的“禁旅”,兵士的地位也由六镇的戍边战士上升为类似“羽林军”、“虎贲军”的中央禁卫军。府兵统属于六柱国大将军,有一定的独立性,但宇文泰又以都督中外诸军事的职务,将各军指挥权统归在他一人手中。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调遣六军。宇文泰死后,六军指挥权又移至他的继承人宇文护手中,诸军“凡所微发,非护书不行”,可见府兵制的建立,是有利于集中军权统一指挥的。
为使府兵的兵员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西魏政府又从均田的农民中选拔府兵,具体规定为,在六户中等以上农民家庭中,从一个有三丁之家中抽一男子充当府兵。凡充当府兵的人,免除租调和徭役,加入军籍。府兵有战争时就要出征作战,无战争则“十五日上,则门栏陛戟,警昼巡夜;十五日下,则教旗习战”。北周建德元年(572),北周武帝宇文邕杀宇文护后,派人前往相府收取兵符,最终把最高军权收回手中,下令“改诸军士并为侍官”,使府兵成为名副其实的禁卫军,但这时府兵仍然另有军籍,仍然是兵民分治。不过府兵成员结构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动,主要由于周武帝广募均田农民加入府兵,“是后,夏人半为兵矣”,使府兵中的均田农民数量大增。这样既扩大了兵源,又为府兵制与均田制的结合奠定基础。
府兵制在发展和变动中,与鲜卑族原先的部落兵制越离越远,而与土地关系则日益紧密,到隋开皇十年(590),隋文帝杨坚进一步规定:“凡是军人,可悉属州县,垦田籍帐,一与民同。”至此,府兵制与均田制完全结合在一起了,府兵也由兵农分离完全走向兵农合一。
府兵制的创置和逐步完善,对西魏和北周来讲,都起了重大作用,具体表现为士兵人数大量增加。兵源有了保证,经历了长期战争而兵员却是越来越多,至北周最后一次进攻北齐时,军队已发展到二十万人左右。北周也正是藉此才能攻灭北齐,统一北方。
北周灭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