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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叛逆
那一刻尧睿似乎明白,不管自己再怎样高声叫喊也无法对这个生育她的女人产生任何影响……
母亲怀疑地看着她,尧睿也就无所谓地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下交换着两只脚的站立姿势,以承受身体的重心。
“你最近花钱很厉害啊,都用到哪里去了?”
“哪里很厉害,我只不过一下子掉了500,其他的还不都是拿来吃零食借影碟而已。”
大人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儿警觉就会把以前一些不相干的事串起来回忆,得出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最后逼着孩子承认,等于屈打成招。
“怎么会掉那么多钱?”
“我揣兜里,回来发现不见了嘛。”
“这是考试的报名费,那么容易就丢了?”
尧睿不耐烦地说:“反正就是丢了呗,不然我还能拿去干吗?”
母亲低下头去看报纸,再也没有说话,好像眼前站着的女儿根本是团空气。
又是这样!尧睿咬着牙根,从小就是这样,一旦有什么冲突,母亲就会彻底忽略她的存在,自己做自己的事,在尧睿受不了那种僵冷的气氛来认错之前,她都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爱信不信,大不了我不考。”
尧睿转身要走,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地响起:“那是你的事。”
她愤然回头,只见母亲依然埋首报纸中,头都不曾抬一下。
进了房间,她把窗户大开,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十几年来,她找不到任何方式反抗母亲的这种惩罚。在她们冷战的漫长时间里,尧睿曾经哭闹,摔东西,绝食,爬上窗台对着母亲房间的窗口大骂特骂,甚至离家出走。可是无论如何,母亲都把她当做透明,不闻不问,一个人吃饭、看报纸、收拾家里、睡觉、上班,生活得井井有条。她们之间的战争永远只能以尧睿认错来告一段落,而且只要尧睿一道歉,母亲立刻就将一切恢复如常。
这就是尧睿从小面对的教育方式,认错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她肯认错,母亲就给她机会。如果她冥顽不灵,坚持自己的立场,那就一无所有。
这次一定也是这样。母亲的目的无非是要她老实说出到底把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她不说,母亲百分之一百不会给她考试的费用,哪怕这次考试关系着她将来的命运也好。反之,只要她说了,母亲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追究的人,她甚至可以帮张夕想办法。
但是,说实话吗?不能。张夕绝对不会接受除了她们四个人以外任何人的帮助,大家已经约好了,要把这件事作为秘密隐瞒下去。依桑梓、胡盈和原佳的个性,她们也一定不会漏半点口风给各自的家长。
所以,她也不能。这并不是理智不理智的问题,她们不能再让世俗人眼中的道德观去伤害自己的朋友,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她尧睿有什么资格谈保护朋友的豪言壮语?
但是,就这样放弃艺校的考试吗?如果连专业加试都通不过,高考的文化成绩再出色也是枉然。不能和桑梓进同一所学院,就等于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到底要怎样才好?要编什么理由才能自圆其说,让精明过人的母亲相信?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凌晨四点才睡着。
没过多久,她被电话吵醒,看看钟,居然中午了。
电话是桑梓打来的,她担忧地问:“怎么样,阿姨有没怀疑?”
因为担心有人在家,尧睿先叫桑梓别出声,然后到每个房间确定完毕,才拿起话筒,“没事,你放心吧。”
“真的没事?”桑梓问,“那你刚才跑去干吗?”
“我尿急不行啊。”
“好吧,明天好好考,再见。”
挂了电话,尧睿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今天是最后期限,一定要编个让母亲相信的理由。
做饭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的脑海。尧睿把火关小,擦干净手走进母亲的房间。打开衣柜,她想起来母亲为了预防小偷,有把一些不急用的现金放在棉衣夹层口袋的习惯,抱着这线希望,她摸遍了衣柜里的棉衣口袋,总算在一件呢大衣的胸口暗袋里发现了12张崭新的百元钞。
这么容易就解决,她高兴地连打好几个响指,拿来应急是没问题了。
第二天的考试,桑梓、胡盈、原佳和张夕分别从补习班和学校跷课跑来,桑梓不厌其烦地检查着尧睿的准考证、工具等,胡盈问:“报名费缴了吗?”
“缴过了。”
桑梓把书包还给她,“好好考吧,以你的实力要是还落榜,我可不原谅你。”
“你才是吧。”尧睿反唇相讥,“你可是比我多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要是考得还不如我,看你拿什么脸来见我。”
桑梓微笑着说:“那么,大学见。”
“大学见。”尧睿从来没觉得这么欣慰,她们之间的默契、宽容、温馨又重新归来,并且昭示着永远也不会再离开的牢固。胡盈、原佳和张夕也默默笑着。尧睿背起书包走进考场。
“我们等你考完,一起去吃汉堡包。”原佳双手卷在唇边喊,尧睿挥挥手,跑了进去。
她觉得自己考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三场笔试下来,“稳过”是她唯一的感觉。
考完专业加试,尧睿就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毕竟还有高考这一关卡横在面前。班主任询问起她的成绩,尧睿作出很勉强的样子,“我想,应该还可以吧,题目倒是不难……”
原佳大笑说:“你看班主任的样子,脸都要揪起来了。放你这么久假,你就考出这种档次,你不是拿刀戳她心窝吗?”
尧睿得意洋洋道:“我又没说自己考不上。再说了,我要是夸口自己稳过,没准她还不信,说我骄傲自满。老师都这德行,你说自己不行,她才会反过来安慰你,你懂吗?”
原佳乐呵呵地幻想着:“要是桑梓下个礼拜考得也像你这么顺利就好了。”
尧睿说:“她只能比我好,不能比我差,她可是学了十几年的美术,又有那么多市里省里的奖状证书,我看了招生简章,像她这样可以优先录取的。”
“那就是没问题了?”原佳思索一下说,“我和胡盈也打听过了,妇幼保健院就在学校附近,等桑梓考完试,咱们这个礼拜天就去。”
尧睿忽然发现了什么,“原佳,”她调侃地说,“才发现,你瘦了不少嘛,身材越来越好了,这么紧张的时候减肥,小心身体啊。”
原佳红着脸说:“你少管我的事,滚吧。”
本以为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还有些暗自得意的尧睿,完全没想到回校第二天就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午休时间,班长拿着一叠信走进教室四处分发,经过尧睿桌边时说了一句:“尧睿,你有一封信。”
“哦。”尧睿伸出手,可是班长走了过去,抛下一句话说,“在老班那里,她说单独给你。”
尧睿莫名其妙地收回手,为什么要单独给我?“你等等。”她把班长拽回来,“信上写的是哪里的地址?”
“我哪看那么清楚啊,老班就问有没有你的信,我说有一封,她就拿去了,说单独给你。”
班长挣脱她的爪子,继续发信。
想了一下午,她也想不出班主任有什么要单独把信交给她的理由。放学前,班主任也间或来过班里几次,却丝毫没有提信的事。尧睿不由得心生疑惑,再次把班长揪过来说:“你确定有我的信?”
“真有你的信,我骗你干吗?”班长再次挣脱她的爪子。
尧睿于是去了办公室。她推开门,班主任正在看卷子。
“袁老师,班长说有我的信,在您这儿?”
班主任拿下眼镜,示意她坐下,“尧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人啊?”
尧睿刚一愣,班主任继续说:“这么紧张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应该为高考放一放,你明白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和你家里人都很支持你考艺校,否则我也不会放你这么长假。有好几个学生也想请假回家,我都没同意,他们不是搞艺术的料,这我能看出来。”
越扯越摸不着头脑了,尧睿干脆说:“袁老师,那我的信呢?”
班主任说:“是这样的,你妈妈来学校找过我,谈了一下你最近的表现,你没有事情瞒着家里人当然好,要是有什么……”
尧睿眯起眼睛,一下子明白了七八分。
“要是有什么事瞒着她,您就扣我私人信件?”
班主任淡淡地说:“这是你妈妈的要求,你不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所有信我都交给她了。”
尧睿缓缓站起来,伸出手说:“今天这封信,请您还给我。”
班主任说:“不行。”
“这是我的信,你们没有权利拿走。”
“我们有责任弄清楚你和这些写信人的交往是不是正当的。”
班主任看着她的眼神也毫不退让,那是一个中年人,并且是一个老师所有的压迫感,尧睿感到此刻眼前的老师和她母亲有一种完全一致的波长,要不然她不会产生那种熟悉的抵触感,“什么交往叫正当交往?我又没有通过写信杀人放火、贩毒走私!我还能干什么不正当的事?”
“我们的意思是……”
“你们觉得妨碍学习的就都是不正当的交往?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达到你们好学生、好孩子的标准?”
班主任不再说话,大概是觉得这个女学生无理取闹,她戴上眼镜说:“你先回班里去。”
“我不,你要是不把信还给我,我就不走。”
尧睿杵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帮腔。
“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有什么事情放学再慢慢解决。”
“袁老师这是为你好。”
“……”
她不懂,她真不懂,为什么大人的世界总和自己的有这么多抵触?为什么自己的原则,在她们那里就是完全的忤逆?为什么自己的真理,在她们面前总是不堪一击,渺小可笑?好像在她成人以前,什么都不能做,或者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能一味道歉。
尧睿的目光在桌子上搜索了一圈,发现一堆本子下面露出了信的一角。她扑到桌子上,推倒那叠本子,把信拽过来。
信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落款地址她也认得,是市里一家报社。尧睿把信折叠起来放进口袋,弯腰将散落到地上的本子捡起,垛垛整齐,“啪”一声砸在班主任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满屋子老师,没有一个阻止她,也没人发表意见。她的眼角余光瞥到班主任的表情好比即将喷发的火山,忽红忽紫;又好像快要下雷暴雨的天空,忽晴忽暗。
走出办公室的尧睿才发现办公室门口也聚集了不少学生,他们自动开出一条道来,眼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色,有的不可思议,有的兔死狐悲……尧睿没回班里,直接下楼扬长而去。照理说,不到放学时间是不开校门的,可是对于尧睿来说,翻墙就解决了。
坐公车回到家里,母亲刚一打开门,尧睿就长驱直入,开始在母亲房间里造反,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寻找自己的信。她很快就在母亲枕头底下发现了自己的日记本,以及以前上晚自修时写的小说。在寻找的过程中,每发现一样属于自己隐私的东西,尧睿就觉得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扒掉了一件。她颓然坐在一间凌乱度可比拟垃圾箱的房间里,以前总以为母亲对她的事不闻不问,使得她通过写日记、写小说的渠道来发泄,并以为这样做,自己的秘密是最安全的,哪知道其实是一直透明地生活到现在。
但最生气的并不是母亲对她隐私的侵犯,而是即使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母亲居然还保持着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从来没让她满意过?!
母亲起先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尧睿乱翻,后来干脆就走到客厅看报纸,尧睿杀气腾腾地走出来,大喊一声:“我的信呢?”
母亲头也不抬。
尧睿上前一步,扯过报纸顺手撕成两半,“扣别人信是违法的,你知道不知道!”
母亲还是没说话,走进卧室开始整理房间。
那一刻尧睿似乎明白,不管自己再怎样高声叫喊也无法对这个生育她的女人产生任何影响,只要对方决定沉默,她就别想用道歉以外的方式来引起对方注意。长这么大以来,尧睿所体会过的最恐怖最无助的感觉,不是打骂责罚,而是被忽视,被当成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谈不上的一件摆设,只是摆设而已,和这屋子里的冰箱电视并无任何分别!要想不做摆设,唯有两种途径。要么低头认错,要么持续冷战。
尧睿掉头走出客厅,正在收拾的母亲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门口。
她终于露出吃惊的神色,因为她看到尧睿从厨房里抽了把水果刀,此刻站在和她隔了一张床的位置,冷冷地说,“把信给我。”
母亲手里拿着一件夏天的衣服,看着对面的女儿。尧睿没哭没闹,脸上风平浪静,重复地说:“把信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尧睿的眼睛里没有人应该有的理智,有的只是野兽的凶狠,一种被侵犯时本能的残忍。
母亲丢下手中的衣服,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柜子里的抽屉,取出一叠信,扔在她们之间的床上。
尧睿走出家门的时候,她听见母亲低声地说:“这就是我养了十七年的女儿。”
走到大街上,被风一吹,她才勉强把思绪理清。尧睿低头看看,自己左手拿着信,右手还攥着刀柄。自己竟然想也没想就抽了把刀,搞不好母亲要是拒绝交出信,她真的会扑过去也不一定。她为自己这种荒唐的勇气苦笑了一下,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不过也奇怪得很,母亲竟然第一次对没有认错的女儿妥协了,难道她认为自己真会杀了她?
回到学校,晚自修刚刚开始,尧睿脱下外套把信和刀包起来,正要走到座位上去,却听见讲台上的班主任说:“尧睿,到外面来一下。”
看来这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呢,她苦笑一下,跟在班主任身后走出去。
结果就和设想的一样,也许比设想的还要严重点。班主任让她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建议在她得出一个大家都觉得合理的结论前,暂时离开学校。
今天是第四天,离开课堂和寝室的第四天。明天桑梓就要参加美院的专业加试了,后天则是和大家约好了陪张夕去妇幼保健院。自己闹出这样的事情,原佳她们一定都干着急却没办法。
尧睿从床上爬起来,把百叶窗撩起来看看外面,太阳很好,看来今天只穿一件衬衫也没问题。
她知道班主任和母亲一样,都在等着她认错道歉,她们大概不相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而且尧睿在她们心目中又一直是那么一个优秀乖巧的典型好学生。这样一个女孩,怎么可能在高考来临之际和学校闹僵?
可惜对我来说高考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尧睿想,甚至,连重要的事都算不上。
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索,尧睿把话筒拎起来,“喂。”
“是我,”桑梓的声音传来,有点大街上嘈杂的杂音,“我问原佳,她说你还没回学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桑梓的口气有一点急、一点生气,尧睿把话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说:“我什么都没想,只想拿回我的信。”
“你这只猪,大人总会做点这种事情,你当没发生不就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值得为一些破信闹成这样?现在好了,全校都知道了,袁老师很下不了台,她私下找原佳她们谈话,问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那我该怎么办,桑梓?”尧睿开玩笑地说,“你告诉我。”
“你该死的当然是想办法回学校,两个月以后就要高考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在大学见吗?”
桑梓压低声音说:“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难道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做朋友吗,为什么非要闹出这么多事来?”
尧睿的目光落到自己粉红色的书包上,那带子拴了一个黄色的猪,桑梓送的,原因是觉得很像她,于是就买下来了。尧睿一直觉得那个猪丑得很,当初她拒绝挂在书包上时,桑梓狠狠地用素描本砸着她的头说:“少废话,死丫头,不想挂就扔到阴沟里,不想扔就给我乖乖地挂上。”丑死了的布偶,竟然一挂就是三年,连洗书包的时候都没取下来过,习惯真是股可怕的势力。
尧睿的注意力回到电话那头,说:“行了,你放心,我们会继续做同学的,这点小事我今天晚上就给它搞定,你安心考试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母亲回家的时候少许吃了一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子上还放着刚做好的饭菜。她把提包扔在沙发上,不露声色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尧睿正在那里擦着阳台上的玻璃。
看到母亲,尧睿跃下窗台,把她拉到饭桌边,取了两只玻璃杯,一只倒红酒,一只倒上果汁,恭恭敬敬地举起来说:“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母亲静静地顿了几秒,尧睿在心里数到四的时候,她接过杯子放在桌上。尧睿马上跑进房间,抱着一堆东西出来放在她面前说:“我写的东西全都在这,日记、小说,还有偷偷拿去投稿的东西。”
母亲低垂着眼帘淡淡地问:“那钱呢?”
“我考试前两天和桑梓她们约了到KTV去放松一下,因为以前一般是她们花钱的时候多,所以这次我说我请客。”
反正也是撒谎,尧睿索性把自己从衣柜里拿钱的事也一并交代了,态度好得她自己都不相信。母亲沉思良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本子、报纸、杂志推还给她,“收起来吧,这些只是了解你的途径,你要是愿意主动谈,这些东西我就没必要看。”
过了母亲这关,接下来就是班主任。学校上晚自修的时候,尧睿站在教室外面,敲了敲开着的门,班主任抬头发现了她,犹豫一下便轻轻走下讲台,来到走廊上。
“想得怎么样?”
尧睿低着头说:“我知道错了,当时我太冲动。”
“你知道这样影响多不好吗?”
她点点头,然后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班主任一怔,急忙拉她,尧睿僵持着不肯站起来,说自己非常后悔,不应该那样顶撞老师,只是气昏了头,请老师无论如何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参加高考。
班主任叹了口气:“机会当然是要给你的,就算你不肯认错我也打算叫你回来上课。我早就说了,你是棵好苗子,为这点事情在学籍上留个污点,值得吗?”
尧睿点点头,掏出准备好的一次性纸巾边擦眼睛边站起来。
班主任侃侃而谈:“你们现在年轻,叛逆心很重,我们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我清楚。再说比你顽劣的学生多的是,我见得不少,不过都是男生,像你这种个性的女孩子,要是不改,以后会吃亏的,知道不?”
尧睿直点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长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班主任说:“回去自习吧。”
尧睿快步走进教室,原佳、胡盈和张夕都朝她比着中指,尧睿不动声色地竖起大拇指,然后朝下,四个人都无声地笑了。
回到寝室,尧睿从书包里拿出携带私藏的啤酒说:“庆祝本姑娘恶魔重返人间,来干一杯。”
“你这死鬼,一点也没学好。”原佳笑嘻嘻地接过尧睿递来的一罐说,“还以为你从良了,刚才在窗户看见你又是哭又是跪的,把老袁吓得不行,原来只是演戏,真是狗改不了吃——”最后那个字她自动咽了回去,因为啤酒泡沫喷了她一脸,“可恶,竟然给我摇过的……”
尧睿恶质地将另一罐抛给胡盈,张夕伸出手,接到的却是盒巧克力味道的牛奶,“你丫——搞歧视!”
“歧视的就是你。”尧睿拉开拉环问胡盈,“这混蛋最近有没抽烟?”
胡盈笑着摇摇头。
“想个法子通知桑梓吧,那家伙一定要确定你没事了才能安心考试。”原佳擦擦嘴角说。
“那是自然,”尧睿挥挥手,“都睡觉,明天去考场堵截她,要是没考到前十名就扁死她。”
原佳定住了,半晌讷讷地问:“我说,你知道全省有多少人报考美院吗?”
“不知道,怎么了?”
“几万人哪,强人数不胜数!”
尧睿喝下最后一口酒,捏扁罐子,大惊小怪地看了原佳一眼,“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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