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香真的不见了,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刚才我们在地宫里嘻嘻哈哈地躲避着浮尘子的追打,像做游戏一般,可是等我们都累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是她还有捉弄我们,躲了起来吗?我连忙大声叫着她的名字:“莉香,快出来啊!别玩了,人找人会找死人的!”可是,地宫里只回荡着我的回音,她根本就没有回答我们。我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而浮尘子的眉头也紧蹙着,眼神如炬地望着地宫里的每个角落。
自从认识了浮尘子之后,我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有人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但那些人要么懂得奇门遁甲,要么是在奇门遁甲的法术之下消失的。莉香对奇门遁甲一窍不通,浮尘子也根本没有在这里施用法术,她又怎么会突然消失呢?我不禁有点惴惴不安心慌意乱起来。
浮尘子问安娜:“刚才打闹的时候,你和她在一起吗?”
安娜摇了摇头,说:“我没和她在一起,我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的。”
“那你知道她在哪个位置躲起来的吗?”浮尘子问。
安娜思索了一下,抬起手,指着我们观看洞壁刻字的地方,说:“我记得,她当时向那个位置跑了过去。”我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刻着字的洞壁附近。
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一块经过打磨的地板,地板上就是那副洞壁。浮尘子看着洞壁上的字,忽然说了一声:“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不禁问道。
浮尘子捋着胡子,说:“我们刚才看到了洞壁上的字时,是身处在一个经过奇门遁甲施法的空间里,我们既没有看到成千上万的尸骨,也没有看到水晶棺。后来我用鲜血消除了阵势,才看到了水晶棺。不过,现在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与刚才那个空间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应该连这洞壁的字也看不到啊!为什么现在我们能看到呢?真是奇怪!”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刻着字的洞壁旁,用手轻轻抚摸凹下去的字痕,凝神思索着。然后他转过了身,这时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奇异的光芒。
“师傅,怎么了?”安娜大声问道。
浮尘子喃喃说道:“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问。
浮尘子做了个手势,让我们都走到他身边去。我和安娜赶紧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他又让我们转过身来,与他并肩站立。当我们转过身来的时候,顿时看到另外一副场景——空旷的地宫不见了,水晶棺也不见了,我们面前出现了无数的尸骨残骸,横七竖八,遍地都是。而莉香,正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尸骸,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眼前这一幕,无意极为让人震撼。我从来没见过如此众多的骨骸,骨骸之间,还有一些早已经锈蚀了的兵器、而这些骸骨,有的没有了头颅,有的缺少了四肢,有的甚至骨骼的每个部分都七零八落,撒得遍地都是。因为时光的久远,这里充斥着霉烂的气味,遍地的尸骨上,沉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结合洞壁上的文字,我们可以猜想,这就是当时地宫的入口被封闭之后的现场,疯狂的士兵互相厮杀,最后一个也没剩下。这些骨骸就是他们留下来的,虽然骨骸不会说话,但我也几乎听到了当年这个地方传来的尖叫与哀嚎。尽管这里只有浓重的霉烂气味,但我却感受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我走到莉香身边,她立刻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扑进了我的怀里,竟嘤咛一声,哭了起来,就像个脆弱的婴儿一般。在我的印象中,莉香是个坚强的女孩,不然她也不可能成为合格的双面女间谍。但是现在她却如此的脆弱,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情。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她,如果换成我,突然在眼前出现如此众多的古人尸骸,我也会感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
不过,在我的心里,又涌出了另一团疑云。为什么我们在走到洞壁之后,一转身就可以看到这副奇异的景象?
我不禁向浮尘子提出了我的疑问。他沉吟片刻,缓缓说出了几个字:“如果我设想得正确,那处洞壁应该是——失落的茫点!”
“失落的茫点?失落的茫点是什么?”我与安娜同时问道。
浮尘子说:“简单的说,失落的茫点,就是在施行奇门遁甲法术的时候,法术涵盖不到的范围。也就是说,是一个可以连接几个不同异度空间的特殊地点。”
他的解释虽然简单,但我们都听明白了。难怪我们可以通过洞壁这个地方,穿梭于两个不同的奇门遁甲制造出来的空间中。可是,这又是这么造成的呢?
浮尘子说:“很有可能,当时奇门遁甲的高手大匠明,提前知道了京首所要施用的法术,于是在洞壁那里先设置了一个与京首所施法术正好完全相反的奇门遁甲阵势。当京首施行了法术之后,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正好互相抵消,正如物理学上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于是洞壁那里就成了一块被屏蔽的空间,所以京首施行的奇门遁甲没有对那里产生任何作用!”
“大匠明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失落茫点来制造屏蔽空间呢?”安娜好奇地问。
浮尘子说:“很简单,他要修建秘道离开地宫。如果不设置这么一个失落茫点,那么京首一旦施法,地宫的空间属性被改变了,那连大匠明自己都找不到暗道的入口在哪里。”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激动的光芒。
我明白浮尘子为什么会激动——既然大匠明要将暗道入口修在自己能够找到的地方,而且刻着字的洞壁就是一处失落茫点,那么暗道的入口一定就在刻着字的洞壁那里!
我和浮尘子同时向洞壁跑了过去。他抚着墙上的字,说道:“这一次,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他的眼眶里,竟然盈出了一汪浅浅的泪水。
“怎么才可以找到暗道的入口?”安娜扶着莉香,站在我们身后问道。
浮尘子说:“像大匠明这样的高手,是不可能将入口设置得这么简单的,必然他也用了其他的奇门遁甲秘术,将暗道入口隐藏了。不过,我猜我一定有办法找到的。”
“什么办法?”我问道。
“和大匠明的办法一样,我再来一次能量抵消。”浮尘子眨了眨眼睛,狡猾地答道。
他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按照浮尘子的说法,既然大匠明可以设置奇门遁甲来抵消京首的能量,造成失落茫点,那我们同样也可以制造一个奇门遁甲的阵势,来抵消他所设置的阵势能量。两种能量互相抵消后,暗道的入口自然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大匠明是用什么法术来设置的阵法,所以根本无从下手来设置与之相抵消的阵势。不过浮尘子很乐观,他说:“我会用所有我会使用的法术来进行抵消,这种不行,就用下一种。,大不了把几百种方法逐一用完。这个办法虽然有点笨,但是却很有效。”
“为什么你不用自己的童子鲜血来化解法术呢?”安娜问道。我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不用,反而要用笨办法?
浮尘子面露难色地说:“我刚才已经用过一次鲜血化邪大法,这种大法一个月只能用一次的。要是使用的次数超过了,我就会全身迸血,精气全部流失,最后只有一死!”
看来只有使用笨办法了。
浮尘子说,他花的时间会比较多一点,我们就没必要看着他施法了。我们就在坠入地宫前,吃了一点那个雇佣兵身上找到了食物,现在早就饿了。不过在这地宫里,又哪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如果有吃的,当年那些京首的手下也就不会互相残杀了。现在想起来,当年他们自相残杀的最大可能性,就是想吃掉对方身上的肉。我们是文明人,看不能这么做。要抗击饥饿,我有个经验之谈,那就是睡眠。人只要睡着了,就会忘记饥饿的煎熬,我曾经百试不爽。
于是我回到了那个只有水晶棺的空间里,毕竟这边没有那么多的尸骨,也没有那么多的霉烂气味,可以让我有更好的情绪入眠。莉香此刻也恢复了常态,她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苏,谢谢你,谢谢你刚才抱住了我。”
“呵呵,”我笑道,“那是我应该做的。面对美女,不拥抱一下,那就是罪过。”说完,我朝她走了过去,又一次紧紧抱住了她。
“咳咳!”我们身后传来了安娜的咳嗽声,我们连忙尴尬地分开。我看到安娜狠狠望着我,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我赶紧说:“安娜,也让我抱一下你吧。要是我们都走不出这个地宫,说不定我们就要在这里拥抱着躺下,最后变作三具缠在一起的骨骸。那该是多么的浪漫啊!”
“讨厌!乌鸦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和你拥抱了?谁要和你一起变作拥抱的骨骸了?”安娜没好气地狠狠啐了一口。她一扭头,又走回了洞壁。看来她宁愿与成千上万的尸骨为伴,也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唉,女人的心啊,就和夏日里的云彩一样,随时都会发生变幻。可是,我还能看到天上的云彩吗?
我不禁赶到了一丝悲凉。
躺下睡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我就做起了噩梦。一会儿梦到被无数活着的骨架包围,它们撕咬着我,把我撕扯成碎片;一会儿梦到四周的四个枪墙壁向我压迫过来,让我连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直至被压迫窒息。
我也再没有了情绪继续睡觉,我站了起来,走到了洞壁旁,看着浮尘子在那里忙活。
浮尘子的身边堆了很多小石头,他一会儿将石头摆成这种造型,一会儿又摆成那种造型。可不管他怎么做,面前依然没有暗道的洞口出现。浮尘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两侧脸颊不断有汗水涌出。看来,我们的情况有些不妙了。尽管浮尘子说过,要是实在不行,他会驶出鲜血化邪大法,但那会夺走他的性命,我又怎么忍心看他施用呢?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来解救另外三个人的生命,这是一种博弈,从逻辑的角度来分析,或许是可以施行的。可是,作为被拯救的人,我会心安吗?
我不禁有些恍惚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浮尘子说:“唉,苏,现在我只剩一种法术还没有施用了。如果这种法术还不能成功让暗道入口出现,那我就只有搏命使用鲜血化邪大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