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边小路走到这,左边是桃花家方向,右边是自己家方向,宁夫人向右边迈了几步,又退回来:“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宁夫人声音温柔和缓,桃花甚是爱听:“婶子,你声音真是好听,宁叔当初是不是被你声音迷住了,才跟你在一起的。”
这个丫头,从来不理会她身上的距离感。宁夫人摇头:“不是!”
“啥?”桃花也不曾想宁夫人会搭话,愣了下,宁夫人难得重复:“不是我的声音,是我酿的酒,他喝了我一坛酒,喝醉了。”
宁夫人竟然应了她随口一句话,还爆了这么个大八卦,史无前例。桃花惊喜之余,乘胜追击:“你的酒比娘的桃花酿还喝吗?”桃花家酿的桃花酿,是这个村子最好喝的酒,每年都会给宁隐送去几坛。
宁夫人又不答话了,桃花也习以为常,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着她救的这个神仙如何如何,语气里满是钦慕,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人到现在都不曾清醒,也许永远都不会醒了。两人将桶放在门前院子里,走进房间就看到床前站着李乔和李婶子,桃花奇怪的叫道:“爹,娘,你们不是上山去了吗?”
李婶先跟宁夫人打招呼:“宁夫人,宁夫子这两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这人……”
“娘……”桃花拖长声音打断李婶:“宁夫子这两天忙,才没来的,今天让宁夫人代他过来看看,宁婶,是吧?”
宁夫人此前从未来过,桃花如此解释,合情合理。宁夫人看到床上的人,平静安稳的模样,仿佛睡着的神仙,圣洁雅致,难怪桃花这么护着。这么个人,怎会莫名奇妙的掉进这小山村里呢?
宁夫人伸手探鼻息,极为微弱,甚至不易察觉。这人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的躺着,算算时间,快一个多月了吧,可村民好像都极有信心这人一定醒,这是多大的魅力。李乔看宁夫人没说话,上前道:“夫人,这么久了都不醒,八成是个活死人,我刚跟内子上山,看了块风水宝地……”
“爹!你这不是要活埋吗?要是我晚点回来,你是不是已经将他……”桃花简直愤怒起来,又叫道:“娘,你们怎能这么残忍,这是个人,是个活人!”
“这么个大男人放在我们家,又不醒,人家都开始说你闲话了,哎,桃花……”桃花没听完就跑了,李婶追到门口就看到她往学堂的方向去了,八成是找宁夫子去了。
李乔和宁夫人也跟着出来,李婶略有不安:“这孩子,给夫子和夫人惹了不少麻烦,夫人要多担待。”
宁夫人笑着安抚说不妨事,就辞别了李家。半路上李乔追了过来,欲言又止,宁夫人叹气,好一会才道:“先就这样吧!”
宁夫人将衣服晾了,便去了书房,书架上有不少书和画,大部分都是宁隐自己所编,满足教学需要。她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要写字,握着笔才发现竟然无比生疏,落笔随心乱走,写完返观,才见毫无力道毫无笔体。可是啊,当年,有人称赞她是当代卫夫人。算起来,她有十几年没有拿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