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隐约听到有人敲门说话,许伊人也没有理会,待终于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黑暗。既然天还没亮,那便继续睡吧,许伊人翻了个身,耳边便有“咚咚咚咚”敲门声。
许伊人等了一会,敲门之人极为坚持,一边敲一边唤道:“皇姐,皇姐,皇姐……”
许诺?许伊人稳了心神,点了灯便去开门,许诺差点跌了进来,许伊人看到门外站的一干人,微微皱眉:“怎么了?”
“皇姐,你睡了整整一天,敲门你也不应,大家都很担心你。”许诺仰着脸看她,甚是焦急:“皇姐,你没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许伊人弯身抱起许诺,看面前跟自己相似的小小眉眼,一片懂事稳重,全然没有寻常孩子的天真活泼。许伊人声音略哑,缓缓道:“皇姐没事,小诺先去休息,皇姐跟一文哥哥和龙将军有事商量。”
许诺乖巧的点头,跟着西门大夫离开,其他人也随即散去。苏一文差了厨房里送来吃的,一碗鸡笋粥,不腻不素,很是地道。三人围坐桌前,许伊人吃着粥,伸手将桌上的信拨到苏一文面前:“念来听听!”
“吾妻伊人,见信如面”,苏一文读到第一句,便顿住了,许伊人吃粥吃得认真,龙蟠望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苏一文稍作犹豫,继续往下念:
“夫妻一载有余,本应生同床,死同棺,盖因缘深份浅,造化弄人。吾一介凡人,只愿布衣躬耕,小富即安;吾妻伊人,自是玲珑心窍,志存高远。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见此别离。唯愿吾妻重择合意之夫,选聘重情之主,庭前屋后,呈欢喜之态;花前月下,表爱慕之情,琴瑟相约,夫妻相和。九月九日谨立除书。罗清。”
苏一文念完立刻将信放到桌上,仿佛那信是烫手山芋。许伊人面色毫无变化,安静的吃完粥,抬头看他们俩,道:“龙蟠,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承公主关心,西门大夫说恢复良好,即便长途跋涉,也无大碍。”
龙蟠虽则昏迷的时间有些长,但眼下醒了恢复得倒是不错,只是肯定也不若他说的那般轻松,许伊人正要说话,却见一缕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打在脸上,柔柔的甚是舒服。
一轮圆日缓缓升起,红而不耀。许伊人走到窗边,深吸口气,山上空气新鲜,远处略有薄雾,被阳光一照,那朦胧的一片立刻恢复成苍翠的模样。许伊人转过身来:“我们过几天便离开,一文,你将水秀和奶娘他们安排下。”
“今个白天里,水秀姑娘在玄山书院旁听了一天。一文想,水秀姑娘饱读诗书,大方得体,不如就让她在书院里当个女夫子。”苏一文似是早有想法,此刻只待许伊人首肯:“女夫子虽则少,也并不是没有先例,公主你觉得如何?”
许伊人沉吟许久,忽道:“一文,你对水秀姑娘,倒是颇费心机。”
苏一文笑了笑:“水秀姑娘本养在深宫,如今跟着我们历经艰苦,实在对她不住,总得给她寻个地方,让她身有所居,心有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