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蹲下身轻拍了拍邹阳的脸:“醒一醒,邹阳,醒一醒……。”
“嗯……唔……疼。”躺在地上的邹阳在刘怡的拍动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醒来就觉得脖子处疼的厉害。
刘怡看着眉头紧邹,呲牙咧嘴的邹阳哈哈大笑了一下:“都被打晕过去了,当然疼了,忍一忍,我扶你去医务室。”
邹阳撑着地面坐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都结束了吗?”
刘怡点点头:“都结束了,等会回宿舍不要乱说话。今晚的事情部队会封锁消息的。”
“嗯。”邹阳应了声,不小心看到刘怡裙子上点点的暗红血渍,脸色忽的大变:“你受伤了,伤在哪了?”
邹阳一脸焦急的拉起刘怡的双手查看,又伸手去摸刘怡的身子,吓的刘怡倒退几步急急道:“我没事,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黑狗血驱鬼的时溅到了身上。快起来吧,我跟你去医务室。”
邹阳听了刘怡的话,又仔细看了看行动自如的刘怡,焦急的神情总算消去。
“哎呀,疼,疼死了……。”就在邹阳撑起身子的时候,忽然又瘫倒了下去,嘴里哼哼唧唧的喊着疼。
刘怡赶紧蹲下去,用身子撑着邹阳关心道:“哪疼了,哪疼了?”
邹阳歪着身子靠在刘怡身上,整个人挨着她站起来,嘴里时不时的哼唧着:“都疼,脑袋疼,脖子疼,手疼,胸疼……到处都疼。
“有没有这么疼啊?”刘怡吃力的扶着邹阳,面色怀疑道。
“当然有,我可是被鬼揍了。”邹阳义正言辞的回道,只是嘴角那隐秘的笑,却十足十的泄露了点点龌蹉的心思。
刘怡无奈的憋了憋嘴,认命的扶着邹阳一拐一拐的往医务室走去。
走了没几步,邹阳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消灭那鬼的,拿符纸去贴?”
刘怡肩膀抵着邹阳的胳肢窝,抵着头:“嗯,差不多,我现在道行低,除了用师傅话的符纸,别的也使不出来。”
“那是不是只要有符纸都能驱鬼?”
“有些是有些需要配上一定的咒语,其实最好的驱鬼方式不是让对方魂飞魄散,而是超度鬼转世投胎,对于鬼魂对于道士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这也是刘怡目前遗憾的事情,道士捉鬼主要的目的不是消灭鬼,而是让心中怨气的恶鬼放下执念,超度它去阎罗殿等待投胎转世。
按道家来说,人去投胎转世需要经过十三个地方。就像我们出国要办各种手续一样,投胎也是如此。
第一站土地庙,每一个地方都有土地庙,是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古色古香的跟古代衙门一样。土地公手中有一本《户籍册》一个灵魂的出生和死亡都要经过当地的土地庙的。当有人阳寿已尽,阴兵会拿着勾魂牌和批票押着亡魂到土地庙通关,土地公公要打开本地《户籍册》进行核实,此亡人所有信息,便在批票上盖上本地土地大印,然后鬼魂才会被阴兵压着通往黄泉路。
在土地公公神案的两边有两个通道关口,一个是直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大路,一个是前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一个关口光明万丈,一个关口漆黑无比。
而自杀和横死的人,不经过超度或者找道替身是没有办法去土地庙报道的,也就是所谓的孤魂野鬼。
第二站就是大家熟知的黄泉路,这个时候的魂魄还不是鬼,只有进入了酆都城才叫鬼,因此在没有变成真正的鬼时,一切都还有转机,也就是咱们说的还阳。只是阴差手中的死亡铁链又能挣开几个人,大都是跟着阴差归去。
第三站便是望乡台,为了让阴魂最后看看阳世的家和亲人,过了望乡台基本没有还阳的希望,因为这时候阳间的肉身大多入柜装殓,现在的话也早就被火化了。
第四站和第五站就是,恶狗岭和金鸡山,这两处魂魄会被狗和鸡咬得肢体不全,若入殓时手心装上干粮和胸口磁碟装着五谷粮,那么魂魄可以安全的过这两关。
第六站野鬼村,也就是经过第四五站肢体不全的鬼魂不能再继续前行,只能停留在这里,看准机会抢夺健全魂魄的灵体,然后上路。阳世眷属在亡人灵前焚化了买路3斤6两纸钱,健全灵体拿着这买路钱,便可顺利过关。
第七站是迷魂殿,喝了迷魂水,就能口吐真言,如实禀报阳间种种罪行,等候十殿阎王的审问。
第八站酆都城,也就是俗称的阎王殿,只是这阎王殿不是一座,而是10个殿门。每个殿门口有阴兵检查过路的鬼魂,按照生前情况不同进入不同点殿门。
第九站就是十八层地狱,每个鬼魂经过阎王殿的审问后,就会根据生前所犯的罪行打入不同的地狱。当然大善之人是无需入这地狱。
一般来说鬼魂通过第一殿的审问后,就是亡人的头七了。这时候阎王会让阴兵压着鬼魂去阳间看望亲朋好友。等头七过后,返回阴间继续等待审问。若有不愿意回的魂魄,直接灭掉,让它连鬼都不能做。
第十站供养阁。这个中间的供养阁就类似咱们阴间的邮局一样,专门负责传递阳间的供养品给死人,也就是我们节日烧的纸钱,衣物,供品这些。如果正规的寺庙、道场、堂口通过高人的指点进行焚化供养的,到达阴间的时候,供品上都会有一层金光,会率先送到该鬼魂手里。
第十一站鬼界堡,这里呆就是没有罪过不需要如十八层地狱的鬼魂。每个鬼魂都有自己的鬼寿,等守完了自己的鬼寿后,就开始了正常的六道轮回。在这里的鬼魂已经有了一定的神通,就像我们凡人要呼吸一样,神通也就是他们必备的技能。
鬼界堡里有自己的规则,也有节假日一说。在特定日子,这里的鬼魂是可以返回阳间的,凡人大多冲撞的就是从这里返回阳间的鬼,少数才会冲撞的孤魂野鬼。
第十二站莲花台,这是地藏王在地狱讲经说法的宝座莲台,就算成了鬼魂,只要真心向善,放下欲望,感受佛法的普照,也是能往生了西方极乐世界,化作朵朵莲花飞出地狱,直升天界。
第十三站就是还魂崖,也就是我们知道的孟婆汤的地方奈何桥。奈何桥的旁边就是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
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来生她是谁,饮汤便忘三生事。
“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当然有。”刘怡没有犹豫的点头“既有鬼魂投胎怎么没有前世今生。”
邹阳再次好奇:“那有没有鬼魂投胎不喝孟婆汤的。”
“也有啊,为了下辈子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但是必须跳入忘川河,在阴冷的喝水里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会看到今生最爱的那个人一次次的从桥上经过,看着她一遍遍的喝下孟婆汤,一遍遍的忘记,千年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只是那个时候,怕前年千的那个爱人早已不记得当初相爱的他了。”
说道这个的时候,刘怡忽然的心口一酸,好似重重的有什么东西打在心上,疼,很疼。
邹阳正听的入迷,忽然感受到身旁刘怡的不对劲,赶紧停下脚步,焦急道:“你怎么了?”
“我……。”刘怡刚张开口,就看到眼前一黑,伸出的手还来不及抓住邹阳的衣服,就那么直直的摔了下去。
“刘怡——”
茫茫的无边黑暗中,大片大片的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如血般的颜色,几乎要淹没掉彷惶的刘怡。
紧接着画面一转,是一片波浪汹涌的河面,黑漆漆的河面上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观看着。
“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忘了我——”
一声声的喊声带着怨气带着怨恨,如唱诵般一波波的冲击着刘怡的耳朵,“是谁,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邹阳忙按住手脚乱动的刘怡,大力的呼喊着:“刘怡,刘怡,刘怡你醒醒,你醒醒……。”
“邹阳?”刘怡茫然的张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还有笑眯眯的医生。
“做噩梦了?”年轻的医生笑嘻嘻的看着休息床上的刘怡,走过来伸手拿着听筒按了按她的胸腔:“没事了,刚才怕是这段时间的军训太累才会昏厥,回去后让家人好好给你补补。”
邹阳点点头:“谢谢医生。刘怡,你刚才吓死我了,怎么好好的说晕就晕。”
刘怡挨着邹阳的手坐了起来,脸上还有一些慌神,原来是个梦啊。
邹阳看着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的刘怡:“现在能走吗,要不要再躺一会?”
刘怡摇摇头,掀开被子从床下下来:“不用了,已经好了。对了你的伤让医生看了吗?”
邹阳指了指被放在一边的小袋子:“看了开了写活血化瘀的药和擦的药酒。”
“那走吧,这会回去怕同学怕都是睡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男女宿舍的交叉路,邹阳踌躇了一会拉住刘怡的手臂。
“还有什么事?”刘怡抬头。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你今天很漂亮。”
刘怡愣了愣,手轻轻抚上我握过的地方,看着脸色微红急急离去的邹阳,嘴角轻轻的笑了笑。
第二天,清江中学门口。
“夏海,你怎么来了。”刘怡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校园门口,玉树临风的夏海。
夏海闻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迎上跑过来的刘怡,态度自然的把她散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别回耳后:“今天我没课,知道你今天回来,反正无事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晒成小黑人。”
刘怡冲他调皮了的笑了笑:“那你瞧着小黑人了没?”
夏海歪着头,一手盘胸一手摸着下巴,故作认真的打量着:“嗯……黑了点……不过显得更健康,也更好看了。”
“哈哈……。”刘怡心情很好的笑着,眼光下,男的俊女的俏,闪花了好些人的眼。
“那不是八班的刘怡,那个男生是谁啊,好帅啊。”
“是不是她男朋友啊,两人看起来好亲昵啊。”
“就是啊,刚才还给她弄头发,好羡慕啊。”
邹阳脸色阴沉的听着旁边的议论声,刚才一下车,他就找她的身影,想问问要不要坐他家的车回家。没想到这么一找竟然看到她对着一个男人花痴一样的笑着,没错在他看来就是花痴一样,至少她就没对他这样灿烂笑过。
夏海极其自然的拉起刘怡的手:“走吧,我们先去买菜,路上跟我说说军训有没有碰到好玩的事情。”
她和夏海之间住在一起,情分上似恋人也似兄妹,因为对于一些简单的肢体接触,两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在旁人眼中这样的公开举动却有了另一种不同的看法。
邹阳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怡。”邹阳大步走了过去,站在刘怡他们面前。
刘怡转过头看到脸上还淤青未消的邹阳,笑了笑:“咦,你家的车还没来吗?”今天不上课,加上明天星期六天,因此有三天的假期,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住。
“他是谁?”邹阳没有回答刘怡的问题,而是直直的看着夏海,眼里有着浓浓的火药味。
“他叫夏海,就是跟你说过的和我一起学道的那个师兄。”刘怡心无城府的介绍着,然后又转头看向夏海道:“夏海,他叫邹阳是我的新同学,也是在军训期间帮了我大忙的同学。”
夏海对于邹阳敌视的眼神很有经验,前几个月自己和邵天宇也是这样互看的,心中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邹阳这一个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小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哦…,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夏海微笑伸手,一派优雅自得。
邹阳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高高的昂着头睨着夏海:“我不单单是刘怡的同学,我还是她的男朋友,所以请你不要牵我女朋友的手。”
一时愣神,夏海握着刘怡的手被邹阳从中扯了过去。
夏海面色隐晦不明,没看邹阳直接看向刘怡,眼里有着不解。
而此时的刘怡早被邹阳的话给吓傻了,急急的拍开邹阳的手怒道:“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我哪有发神经,我们不是说好那件事情我会负责的。”邹阳看到刘怡在夏海面前驳了自己,面色隐隐不满。
刘怡轻咬着唇,眉宇间有淡淡的怒气:“你现在就在发神经,跟你说了我不要什么负责。”
“我是男人,我做的事我就会负责。”
“负责你个头,什么事情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的身子……。”
“砰”的一声,邹阳的话硬生生的止在了夏海的拳头里。
只见夏海一向温淡如水的脸上,因着浓浓的厉色,而变得冷冰冰起来:“你对刘怡做了什么?”
邹阳伸手摸了摸打疼的脸颊,一脸轻佻状:“这是我和刘怡之间的事情,干嘛要跟你个外人说。”
“你找死。”夏海用力的迸出含着浓浓的怒气的三个词,接下来的出击快的让人都看不清套路。
夏海常年跟着徐吝德练功,不管在内功上还是外功上,都比业余参加跆拳道馆联系的邹阳来的厉害。
两人过招没几下,渐渐的邹阳就开始无力还击,只得堪堪的躲避着。
这一幕很快的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同学围观,其中隐隐的看到校方保卫科的老师跑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夏海……夏海……。”刘怡看着邹阳旧伤未去又添新伤,真担心好好的人就这样被打废了。
只是打斗中的人又哪会听劝,加上邹阳虽处于下风,却一点没认输的迹象,就算被打到在地,爬起来还是一副傲到不行的表情。
“有种你打死我,打不死我,刘怡还是我的女人。”
夏海眼神微眯,握拳的手咯吱吱的响:“好,骨头硬,今天我就看你的骨头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
“好啊,来啊。”邹阳摆开架势,细长的双眼里满是毅色。
就在两人又要干一架的时候,刘怡冲动到两个人中间,大声的训斥:“你们够了没有,不觉的这样很丢人吗?”
夏海心里憋气指着邹阳:“这个畜生都把你……。”
“没有,没有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刘怡冲着夏海大怒。
“可是他……。”
刘怡怒瞪着夏海:“你信我还是信他。”
“信你。”夏海虽不甘,但还是站在刘怡这一边。
“信我就听的我,现在我们回家,进去推车。”刘怡哼了一声,把车钥匙往夏海怀里一扔。
“哦。”夏海很没骨气的应声,走时还不时有些委屈的转头看看刘怡。
刘怡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身的时候又看到一脸不满瞪着自己的邹阳,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赶紧回家去医院看看,怕折腾不死你自己啊。”
“比起不能守护自己的女人,受点伤算什么。”
“呕……。”面对邹阳一副情深意浓似的话,刘怡当面就不给面子的一番作呕,在邹阳面色大沉的时候,刘怡双手叉腰没有一点仪态的对着邹阳大声教训:“别拿哄小女孩的套路来对我,这些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对于女人来说,比起虚幻的爱情泡泡,相濡以沫的脚踏实地更令人安心。不过这些对于你这毛孩子来说是深奥的,所以不要在我身上花多余的功夫,我和你的频率那是永远不会在同一个频道的。”
刘怡说完这话的时候,正好夏海按着车铃骑了过来,刘怡二话不说跳上后座,抱着夏海的腰,看也看没邹阳一眼。
“哇……好浪漫啊……。”
“那男生好帅,斯斯文文的打架却这么厉害。”
“邹阳这是被甩了吧。”
“我要是刘怡,我也不选邹阳,那男生好优雅啊。我也想骑车来上学了怎么办。”
邹阳郁闷的无以复加,尤其刘怡那一句毛孩子,直接伤害了他的自尊。
“少爷,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这个样子了。”一个年岁二十多的保姆匆匆跑了过来,看到邹阳的脸,哇哇大叫着:“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了,不要怕,不要怕,等回家告诉夫人,让夫人通知学校的校长,给你报仇。”
邹阳正心烦,听的保姆叽里呱啦的话,更是烦躁,尤其像妈妈告状,那不是真应了刘怡说的毛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保姆被吼的愣了愣,她没有说错啊,被欺负了难道不告诉夫人吗?
保姆看着坐进汽车后座的少爷,自觉委屈的憋了憋唇,坐进了驾驶座,心里感叹这有钱人家的保姆还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