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小平自身,似乎并不像天鹅那样,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待一个人——小平同时拥有三个男友,并且小平能够均匀地把时间分配给这三人,不让他们任何一个知道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小平的其中一个男友姓唐,是个历史博士,在大学里教书。唐老师有一个很着名的理论说,如果我们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么一旦篮子掉到地上,鸡蛋全部摔碎,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如果我们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我们就能让自己的风险最小化。这是马克维茨提出的投资策略。那投资爱情呢?如果我们把自己的爱情,同时分给几个人,结果又会怎么样?
这几十年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从读书到工作,全部都在校园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唐老师显得有些木讷,又有些单纯,小平交代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唐老师从不怀疑忙碌的小平是不是对他隐瞒着什么,小平也觉得唐老师真是让人省心。
小平的第二个男友姓关,是个编剧,平时忙着赶剧本,有时也去片场看看。总体上说,这是个忙得不可开交的人。关编剧习惯白天睡觉,夜里工作,小平偶尔会给他带些外卖,或者提些面包和啤酒过去,关编剧有时候觉得挺愧疚的,认为小平这姑娘真体贴,自己却抽不出什么空来陪她,她还依然对自己悉心照顾。
小平还有一个男友,姓周,跟朋友合伙搞了家婚庆公司,因为公司刚刚起步,缺乏人手,周先生自己还承担了司仪的工作,一旦到了良辰吉日,周先生必然是没空的。为此周先生还很纳闷儿,为什么自己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日子呢?
小平在和我逛公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唐老师打来的,唐老师约小平吃饭。唐老师说自己现在约了别人在资料室里找东西,怕小平等得无聊,让她把我也一起捎上。自从唐老师接手了一个项目以来,两人便很少在一起吃饭了,小平想了想,似乎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并且晚上也暂未有什么安排,于是欣然应允。
我和小平驱车来到唐老师的学校,逛了一圈,唐老师让我们在图书馆的二楼等他。唐老师是和几个人一块儿出来的,小平把我拉到角落,然后问我,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我问她。
唐老师怎么会和关编剧还有周先生在一起呢,难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多么戏剧化的事啊,小平的三个爱人碰到了一起,他们看到小平的时候都很惊喜,还指着小平对别人介绍说,瞧啊,那是我女友。说完这句话之后,三个男人的脸都绿了。他们不再交谈也不再嬉笑,静静地盯着小平,连我都替小平觉得尴尬。只有唐老师,愣愣地说出一句,小平,你这么快就来了。
小平拉着我落荒而逃,小平在车上气喘吁吁地起誓,再也不跟那三人来往。小平给唐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唐老师,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和他们两个在一起。
唐老师对我们解释说,关编剧正在写一部历史剧,有些细节模棱两可,想来学校查找资料,误打误撞,两个人就遇上了。至于周先生,他想把公司朝影视的方向发展,所以跟关编剧有些联系。今天周先生来给关编剧送一沓文件,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遇见了小平。
小平咬牙切齿地说,这算不算得上是自己的报应,我点点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其实小平也曾有过正常的恋爱,也曾许下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那时的小平还是个白衣飘飘的少女。在那场最后无疾而终的恋爱里,小平的世界只有对方一个人,整天为他哭、为他笑,可惜最后,小平几乎失去了所有。这场恋爱,开始于男人的一条短信,也终止于男人的一条短信。男人当初在短信里与小平告白,说自己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不过后来,小平在男人的发件箱里,看到他也对别的姑娘,说出了同样的话。小平从短信里得知他劈腿的事实后,哭着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因为爱她失去了自我,如今一分手,她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废墟。她怪自己那时太傻太天真,对这段爱情太投入,所以到了最后,什么都收不回来。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小平将“鸡蛋与篮子”的理论,运用到了恋爱当中。我为什么要只爱一个人呢,小平说,如果那人忽然不爱我了,那我就成了孤家寡人,连一点点怜悯都收不回来,可是如果我把我的爱分给很多很多人,我的恋爱,就不必担上什么风险,我总能在其中找到合适自己的人。
小平说得头头是道,她从失败的经验中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觉得人博爱一些也无可厚非。我们本身就是极度自私和懂得自我保护的生物,为了不让自己再度受伤,宁可选择伤害别人。这几乎是我们条件反射的一个结果,最开始的恋情,必然是全心投入,之后受了伤,就开始小心翼翼起来——恋爱,是无论如何要谈的,只是自己只敢付出一点点,害怕一不小心,自己的爱就付诸东流。
其实,这种小心翼翼的恋爱方式,既辜负了别人,也辜负了自己。
做什么事都会有风险,有时风险越高,收益越大。我们之所以不能全力以赴地恋爱,就是因为我们给自己留的后路太多。可能只有当我们真的切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决定孤注一掷去爱一场的时候,才能学会如何去爱,才能体验什么是真正的被爱。
都怪你太优秀
小涵的男友姜先生,一直是她的一个骄傲。姜先生从十二岁起就在国外生活,他随着父母一起,前前后后辗转了好几个国家,但最后还是觉得国内好,所以念完了硕士之后便选择回国定居,成了一家外企的高管。姜先生从小耳濡目染,精通礼仪,又十分善于穿衣,他很在乎自己的形象,有绝佳的品位。他的裤缝总是笔直,衬衫也毫无皱褶,一直举止优雅,是众多姑娘心目中最为理想的对象。
小涵与姜先生谈了两年恋爱,却筋疲力尽。
姜先生如此优秀,自然容易受到异性的青睐,仅仅是为了看住姜先生,就花去了小涵无数的精力——小涵要与各种各样的姑娘斗智斗勇,努力战胜她们。闺密们总是嘲笑小涵,说长得英俊,条件又好的男人果真就是不能找,早知道与他恋爱这么辛苦,还不如在几年前就找一个各在某种程度上,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人,究竟需要多少定力来抵抗形形色色的诱惑呢?找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或许还能少花些心思,然而如果找了一个“万人迷”,那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项都只有六七十分的男人,过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
小涵冲我们撇撇嘴,她说自己暂时不想放弃。她已为姜先生做出了许多改变。小涵是个漂亮姑娘,原先一心只顾打扮的她,因为姜先生的缘故,竟然也开始读一些政治、经济还有哲学、历史之类的书。她说如果自己只是一只美丽的花瓶,根本就与那些围绕在姜先生身边的莺莺燕燕没有区别,又怎能留住姜先生呢。其实小涵不知道,美丽却无知的女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幸福,而那些聪明又漂亮的,往往是烦恼最多的。
虽然小涵早有领会,姜先生不是个专情的人,但她的闺密阿宁在路上偶遇姜先生的时候,还是深深地震惊了。
阿宁看到姜先生挽着一名年轻女子走出餐馆大门,俩人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恋人的模样。姜先生依旧风度翩翩,他替女子打开车门,然后载她离去。这女子穿着一件橘色的名牌上衣,又配了一条黑色百褶裙,把自己打扮得就像是一只招人眼的蜜蜂。但无论是长相还是品位,每一样都与小涵差了一大截。
她们除了挑男人的眼光相同,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共同之处。
阿宁看得很分明,她知道自己绝没有认错人,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此事告诉小涵,纠结了很久。阿宁觉得姜先生还不至于真的爱上这样一名女子,大概只是为了图个新鲜,毕竟与一个人待久了,难免会感到有些厌倦,任何一名女性对于姜先生来说,都可能成为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假如阿宁将此事告诉给了小涵,那么就会显得自己太多事——也许小涵根本不在乎,到时候只会让自己尴尬;假如不告诉,自己心里又会觉得堵,有时候就感觉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涵的事情一般,如果小涵以后生活得不幸福,那么自己也免不了有一个“知情不报”的责任,因为当初,就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包庇了姜先生。
思量再三,阿宁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小涵。
阿宁跟小涵讲得吞吞吐吐。小涵听完,眼里只闪过了一丝错愕,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小涵大概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冷静下来。她给阿宁和自己倒了茶,然后与阿宁边饮茶边讲:这两年以来,姜先生一直如此,过去这样,现在这样,以后应该也是这样,我早就对他不抱希望了。可是如果就这样离开他,我又觉得不甘心。现在我想好了一个计划,阿宁,你是否愿意帮我?
小涵字字句句讲得郑重又认真,不由得阿宁不点头。阿宁说,自己永远是小涵的战友,这次一切均听从小涵的安排。
小涵查了姜先生第二天的行程,然后透露给阿宁。她让阿宁趁着姜先生的车还在停车场的时候,过去用硬物刮蹭几道,然后留下纸条,在家静候。纸条上只写着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实在抱歉,刚才我不小心擦到了您的车,我愿意承担由我造成的损失。我等了很久,却始终等不到您过来。我的电话是159……179,您可以拨打这个号码来联系我。
阿宁的字清新隽秀,所以仅仅是这几行字,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大约到了中午,阿宁才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士自称姓姜,姜先生彬彬有礼,他说划痕只是小事,无须阿宁赔偿。
阿宁说,那多过意不去呢,我给您造成了损失,让我来弥补吧。
不必了,姜先生说,我相信你也是无意的。
那么……就让我请您吃饭吧,就当作是我的补偿,阿宁在电话里讲得情真意切,楚楚可怜。
可我平时都很忙,姜先生回应她。
麻烦你抽个空吧,假如您不同意,我会一直觉得内疚。
阿宁讲得这样有诚意,所以姜先生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不过姜先生没有拒绝阿宁,也许一方面是因为阿宁态度坚决,非要补偿姜先生不可,另一方面,姜先生也想见一见这个字迹优美,人又善良的姑娘。
他们约在两天之后见面。那天阿宁精心打扮过一番,她穿着一条纯白长裙,还配了一双高跟的白色鱼嘴凉鞋。她给双手双脚涂上了玫红色指甲油,又戴了一条大大的绿松石项链,她把自己打扮得明艳动人。阿宁的性格外向活泼,人又落落大方,在短短一顿饭的时间里,就已经能够逗得姜先生大声地笑了数次。姜先生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很有趣,于是抢在她付账之前埋了单。姜先生说,阿宁,这一顿饭由我来付,至于你欠下的那顿,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阿宁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所以她也丝毫不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在姜先生离开之后,阿宁给小涵打了一个电话,小涵为阿宁的进度而感慨,同时又忍不住冷笑一声。姜先生果然不太可靠,她想,只要有人试图打他的主意,就一定可以得手,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在小涵的安排下,阿宁与姜先生保持着一种暧昧的联系。小涵也知道,姜先生此时依然与之前被阿宁撞见的那名女子在一起。姜先生只有两条腿,却要踏这么多条船。小涵只希望阿宁能够速战速决,破坏姜先生现在掌控着的局面。小涵已不愿在姜先生身上浪费什么精力。
七夕前一天,阿宁约了姜先生出去看电影,所以小涵在随后就接到了姜先生的短信。姜先生说自己在七夕那天要加班到很晚,不能抽出时间陪伴小涵,姜先生还在短信里承诺,一等到自己有空的时候,就立刻为小涵补上这个节日。
小涵不与姜先生计较,她不想拆穿姜先生的谎言,因为她有她自己的安排。她给姜先生回了一条短信,让姜先生安心工作,不要太辛苦,小涵还讲自己能够体谅姜先生。小涵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实际上,一切都是她的安排,甚至连阿宁与姜先生约会用的电影票,都是她亲自跑去影院预定好的。小涵订了三张电影票,其中两张给阿宁,另一张就给姜先生的另一名女友——不是自己,是同姜先生一起走出餐厅的那位。小涵把电影票快递给那女子,以姜先生的名义。
事情按照小涵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姜先生牵着阿宁的手来到影院,却与自己的另一名女友相遇。阿宁躲在姜先生身后,一脸无辜地听他与女子争吵。那女子先前收到电影票,还以为姜先生会给她一个像是影院求婚之类的惊喜,于是欣喜地来到这里,没想到看见姜先生正牵着别的女人,一副甜蜜蜜的模样。
那女子冲上前去甩了姜先生一耳光,随后又试图用同样的方式对待阿宁。她看到姜先生一直将阿宁护在身后,顿时放弃了自己之前的打算,她在姜先生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希望。于是她收回手,指着姜先生大骂。她恨姜先生的喜新厌旧,却又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姜先生被她说得一脸狼狈,只好拉着阿宁匆匆离去。
后来阿宁向小涵讲述了七夕那天的混乱场面,小涵一直发笑。当她不再爱姜先生的时候,看见他如此落魄,她只觉得解气。
最终,小涵主动向姜先生提出了分手。虽然已不再爱,但到真正到了离开的那一刻,小涵心里还是觉得失落。她曾经幻想过与姜先生过一辈子,两个人一直相亲相爱、一心一意地在一起。但喜新厌旧毕竟是人的本性,想要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究竟需要多少定力,需要拒绝多少来自外界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诱惑呢。
所以啊,找一个太优秀的男友,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坏姑娘上“天堂”
阿诗是个善良的姑娘,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夸她。说她待人谦和有礼,并且乐于助人,他们从未见过像这样好心的姑娘。张小姐上班迟到,阿诗会替她打扫完办公室的卫生;李先生来不及给儿子买学习资料,她会在下班路上替他捎一本。人人都夸她好,唯独有一个人,她总劝阿诗不要当一个善良的人,她就是阿诗的闺密——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