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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北欧五国篇(13)

所谓穷游的本意,是量体裁衣、量力而行,而不是刻意勉强地去找人蹭吃蹭住,更不是在旅费上不顾现实地苛刻计较,在旅途中用过度的穷饿体验来进行自虐。穷游既是力求经济实惠的性价比,更是为了激发个人的独立潜能,它原本就是为了让人类得到一种精神意志状态的考验,从而磨炼生活技能。上路前后,是选择高调奢华的旅行,还是节俭抠门的出游,都基于一个大前提:请按照自身的健康状况和经济实力,确定目标和过程,而不要本末倒置,钻牛角尖、走极端,把盲目乱花钱,或者非要去受苦遭罪,当作旅途唯一的追求。

正所谓,从富贵闲人眼中看到的风物,与草根庶民所见之面貌,自然有出入对照,同是桥下流水,山中鸟语,因为出身背景差异,心态意境不同,对音画景象的解读感知,当然也就有了悲喜浓淡之分。

只要能够走在你自己想走的路上,那就是最好的旅程。

双城记:斯德哥尔摩与哥本哈根若是不论停留时间的长短,历年来我曾经居住过的城市,算来也颇有些数目。而在欧洲住得最久的城市,莫过于斯德哥尔摩和哥本哈根两地。

人在少年时,精力充沛,热血豪情,周游列国之间,不知疲倦为何物,一路浪迹漂泊,神采奕奕,潇洒从容,从无离别乡愁之感。如今每逢来去归返之时,相逢与告别之间,平添种种不舍心绪。人生如漫漫江水,转弯时汇聚于某处,但终究奔流散去。

就比如,时隔多年,当我从瑞典再到丹麦时,不再是单纯游人,而是在哥本哈根长住。于是此时再看丹麦的心情,又同在瑞典一样,是以本地生活者的眼光,重新去体味另一种羁旅之心。

不必多言,在一个地方长期生活,其中最大的好处,是有足够的时间用自己的脚步来丈量城市街道,用自己的双眼去阅览市井民生。

世俗风情与岁月时节的变化,大概是一个人最值得回味思索的生活记忆。

同在北欧地域,同为国都京城,斯德哥尔摩与哥本哈根的四季,相似而又略显不同。

由于所处的纬度比哥本哈根要高,位置更加偏北,所以斯德哥尔摩的春天,总要来得更迟一些。然而生活在这两座城市的人们,同样要苦等到4月底,甚至5月底,才会迎来短暂的真正的春天。再往后的三个月,便是北欧人世世代代都当作奢侈品一般珍惜的宝贵夏天。

春天的斯德哥尔摩,是樱花纷飞的世界,大人推着童车,在落满长街的花瓣雨中,感受重回大地的光明和温暖。

覆盖着梅拉伦湖水的洁白冰层,渐渐融化,透出清亮的蔚蓝水色,蒲公英们也悄悄蓄起了嫩黄的花苞。

春天的哥本哈根,有爬山虎尽情伸展在木质篱笆墙上,编织出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绿色壁毯,街头的冬青树丛早已枝繁叶茂,在阳光下呈现出油亮的青色光泽,从遥远的大海上吹来强劲的海风,催动港口码头的白色高大风车不停地旋转舞动。

夏天的斯德哥尔摩,达到一年之中最为极致的美丽巅峰。伴随着几乎永不西沉的日照光芒,不论是自然界的动植物、山水湖泊,还是变得活跃兴奋的户外人群,都在拼命享受黄金夏日的美好时光。躺在绿茵草毯上,仰望苍穹流云,人间一切不快都会消散,乐而忘忧。

夏天的哥本哈根,空气透明而清凉,到处都被奇花异草点缀着,树梢枝头和草坪上是疯狂蔓延浸透的鲜绿,即使隔着围墙,也能隐约听到公园内传出的嘹亮歌声和欢笑。骑着自行车的本地人和蜂拥而至的游人,满面喜悦,喧闹无比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进入斯德哥尔摩的秋天,世界从喧闹活泼的张扬,一下子变成了低调的沉默,大自然的浓郁画笔,像泼洒颜料一般,把整个城市刷成浓墨重彩的油画,仿佛是为了在冬天到来之前,作为对灿烂光阴的一种留念。

至于哥本哈根的秋天,往往是从海风变得更加潮湿阴冷开始的。

金色树叶飘落,一层层覆盖着路面,港口的乌云渐渐压向城市的上空,当空气有些微凉感觉的时候,秋天已经降临了。放学回家的儿童,或者三两结伴走在街头,或者坐在父母的自行车后座上,小小的脸蛋都有些发红,不停地喃喃低语着。

一旦隆冬季节和冰雪狂风掌控了北欧大地,无论是斯德哥尔摩还是哥本哈根,从荒郊野外到城市中心,到处都是一幅幅以素淡简洁为主调的黑白水墨画。天色早早变暗,一夜过去,太阳依旧迟迟不肯露面,人们只能留在家中,打开暖气,点起蜡烛,在朦胧烛光里,想象盼望来年的光明和温暖。此时最受欢迎的户外活动,便是到南欧和亚洲、南美的海岛晒太阳、泡温泉,或者干脆前往更冷的地方,去滑雪度假。

介绍某个地方真实风土人情的入门方式,最好就是聊一聊本地人的日常生活,还有基本民生状况。

首先有一条,是关于国家民族认同感,中国人往往觉得自己是最热衷于爱国主义教育的,其实不然,外国人的爱国热情和民族自豪感,丝毫不会逊色。

不管你在北欧哪个国家,不管在旅游景区还是普通民居、别墅花园,都能发现本地人把各自的国旗插在旗杆上、窗台边、花园里、游艇甲板前。每逢重要的国家节日庆典,很多北欧父母还会带着孩子,在家门口一起升国旗。每每看到自己的同胞参加国际比赛得奖,奏起国歌时,他们一样是热泪盈眶地跟着一起唱。

瑞典的国庆节,在每年6月6日,当天在斯德哥尔摩的街头,会免费派发蓝底黄十字图案的国旗给路人,不管你是本地人还是游人,都欢迎你一起加入庆祝活动。斯堪森公园里,不但瑞典王室会出来与民同乐,还有很多瑞典人把国旗披在身上,载歌载舞,激动万分。

丹麦比较重大的国家官方节日有两个,稍早一些的是在每年的4月16日,因为那天是现任女王玛格丽特二世的生日,所以哥本哈根市中心和王宫附近,会有盛大的游行庆典,丹麦女王本人也会走出来跟民众见面;另一个国家庆祝日,则是6月15日的国旗日,因为丹麦国旗号称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古老国旗,有将近八百年的连续使用历史,就连其余北欧四国的国旗,也都是依照丹麦国旗图案设计而成。

因此,在国旗日的这一天,还会举行军队表彰活动,丹麦人聚集在一起,挥舞着红底白十字架图案的国旗,一同高唱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国歌《有一个好地方》。

能够跟爱国相提并论的,当然就是爱家。

中国人喜欢说自己是“孝子”——也就是孝敬孩子,溺爱下一代。中国的父母经常强调,之所以奋斗一辈子,付出一切,都是为了养孩子。真要细究这种对儿女倾注的浓厚感情,搁在外国人身上,其实也差不多。

作为儿童的天堂,丹麦和瑞典的父母们,毫无疑问,绝对是非常非常地宠爱孩子,他们从儿女出世开始,就推着童车、拿着奶瓶,亲自抚养教育,哪怕是去超市购物和外出旅游时,也把孩子带在身边,很少托付给年迈的双亲来帮忙。所以大部分的北欧人,从小都是由父母一手带大,而不是作为被托管的第三代,天天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集体包围着。

然而,等到儿女们长大,开始上大学,就意味着父母与子女的分离开始了。因为北欧高校的学生宿舍,向来是资源紧张,供不应求,所以,丹麦和瑞典的父母们也往往会拿出钱来(首付或者全款),为孩子买一套一居室,或者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公寓,以便儿女上学时可以当作宿舍居住。而孩子们一旦从父母家里搬出去住,也差不多就意味着他们独立成人了,从此劳累了半辈子的父母们,就算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从今往后,儿女们也只是像探亲访友一样,在周末和节假日去看看父母,又或者,一直要等到孩子们各自成家之后,偶尔才会带着第三代回去探望一下父母。所以相当一部分北欧人的晚年生活,特别是人生最后的时光,大多是在敬老院度过的,说起来,也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孤独感。

不止中国人流行挑选学区房,在北欧也有同样的惯例。高收入的富人区,或者大中小学幼儿园等名校资源集中的、教学质量好的高素质社区,永远是被争抢锁定的热门地点,房产价格永远居高不下。无论本地北欧人还是华人,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们,都热衷于购买或者租住学区房,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从小就能跟某某公司CEO的孩子、某某官员的孙子孙女或者某某着名学者的亲戚在一个学校班级念书。socialnetworking(社交关系网络)这种东西,其实外国人比中国人更为看重,所以,由于亚洲国家渐渐崛起的关系,欧美裔的父母们,也很倾向于让他们的孩子跟华裔同学在一个班级,以便从小就能耳濡目染,学习中文等亚洲语言,以及如何与亚裔打交道的方法。

当然,跟中国一样,在北欧,就算不是学区房,但凡只要是地段好、交通便捷、环境优美一些的房子,也是备受青睐的。曾有一些在欧洲只是短期旅游的人,回国之后,以专家姿态面对媒体侃侃而谈,说中国人不懂品位,只会做买卖房子的庸俗广告,而欧洲人的广告都是高雅时尚追求,档次更高、品位不俗,欧洲人根本不关注买卖房子这种俗气的东西——这全然就是走马观花的人,匆匆扫视一眼,便匆匆下定的结论了。其实欧洲人对购买维护自己的房产,打理居住环境,甚为关心,各类超市店铺打折信息、房产中介网站和二手交易网站,点击率都颇高。无论哪国的长住居民,无论是本土族裔还是外来移民,任何人都是最关心自己的基本民生问题。短短几则针对游客的奢侈品商业广告,并不足以代表当地民间生活的完整面貌,唯有深入生活本身,才会明白其中真实的甘苦酸甜。

近年来,北欧的大城市特别是首都地区,也和中国的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一样,流行“买房贵、租房难”的问题。

不必说全球最贵的首都奥斯陆,单说斯德哥尔摩和哥本哈根两地,房价与十年前比较,都翻了数倍。2013年的斯德哥尔摩的房价,更是达到历史新高,而且供需比例失衡,一房难求,不是买不到,就是租不到。斯京本地的瑞典年轻人,有不少成年之后,都只好依旧与父母住在一起,以便节省房租,值此全球经济危机的时节,“啃老”现象在北欧也越发地普遍起来。

有一些普通的瑞典文艺青年,曾经与我讨论过他们的购房理想:

预算购房款一百万瑞典克朗左右,想在斯德哥尔摩购买一套三房一厅的公寓,像海岛附近那种高税率的富人区不敢仰望,市中心好地段更加买不起,华人扎堆儿的Solna区也觉得不便宜,外来移民混居的高新区Kista和Jakobsberg勉强可考虑,至于南城的中东人聚居地坚决不去,最理想的是能在乡下弄个自建别墅,自己DIY一切最好。然而,讨论到最后,大家都承认,在眼前的房价形势之下,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已,即使有能力再花两三倍的价钱,也未必能求得一处性价比和交通距离都合适的住房安身。

联想到每年因为宿舍紧张和租房困难,有很多瑞典年轻学生即使考上了斯德哥尔摩的高校,也无法前来就读,只好拒掉入学通知书——于是瑞典文艺青年们情绪激昂起来,又提出新的想法:不如花个百八十万,先买下一块地皮,修几个小户型的类似夏季别墅的迷你公寓,然后以相对平均的房价,出租给来首都念书的学生,这样自己也能攒下一些钱,未来可以加宽扩建房子的面积……当然,最期望的还是找个有工资收入的结婚对象,可以跟自己一起还贷供房,资金压力就会减轻一点。

这也就是如今很多北欧普通双职工家庭的现状,除了家庭生活开支,抚养子女,夫妻收入的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必须投入到供房养房中去。

跟瑞典对比起来,丹麦的物价之高,又登上了新台阶,当然丹麦再贵,也无法跟最贵的挪威相比。哥本哈根的房价,在2007年前后经历过一次疯狂暴涨,最近几年虽然因为经济不景气变得低迷,但是普通人的供房负担依然不算小。虽然政府尽量提供一些廉租房,但因为排队等候时间太长,所以大多数的住房问题,还是只能依靠房地产交易和民间出租房来解决。

在哥本哈根的东区,有几排长条形的旧式房屋建筑群,外墙统一刷成黄白相间的颜色,这个建筑群落的丹麦语名为“Brumleby”,它的修建来历,有着一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一百五十多年前,哥本哈根的医生协会考虑到大批的穷苦工人没有住处,于是和东区附近的圣雅各布教堂的教会工作人员一道,筹集资金,为丹麦的贫寒下层工人家庭,修筑了一批安置房,提供小户型的房间,以及公用的厨房和卫生间,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社会福利房模型之一。

而这些曾经具有救济扶助性质的丹麦民房,经过不断地维护翻新和粉刷修葺,至今还用作普通丹麦人的居家场所,也有一些被装修成家庭旅馆公寓,短期出租给到访哥本哈根的游人。

通常北欧人买卖房子,不外乎出于几种理由:工作调动,需要搬家到外地;旧房子住得不满意,想换更舒服的房子;儿女出生了,小房子不够住,必须卖掉,换成大房子;儿女要上大学了,得再买个小公寓给孩子当宿舍;儿女要上名校,必须搬到更好的学区;夫妻散伙离婚了,一方要付赡养费,必须卖房子凑钱(比如文雅丽的前夫,丹麦二王子约阿希姆,他就差点儿要卖掉古堡来换钱赡养前妻);另外还有遇到公司裁员,白领失业了供不起房贷,或者富人生意亏损破产,养不起大别墅,要么就是欠了银行一笔钱,不得不拿去拍卖抵债。

丹麦用于居住的房子,其属性和瑞典基本相似,也分为几种产权类型,大的范围来说,有公寓楼和别墅之分。公寓楼又有所谓大产权(即永久产权,购买后不需缴纳月租,但必须每年缴纳房产税、土地税、公摊服务等费用,可以自由租售)和小产权(仅仅只拥有居住权,即使购买了房子,也必须每月按时缴纳房租、公摊杂费、管理费等,一般不允许转租,通常要经过业主委员会同意,才可出租给他人,或者进行买卖)。

至于拥有别墅的,毫无疑问,大多都是真正的有钱人,倒不一定是因为别墅的售价有多么昂贵,主要原因在于购买别墅之后,还要缴纳相当高昂的税赋,不仅每年都有房产税、土地税、房屋维护费、能源使用费等高额支出,还必须经常打理自家所有的大草坪,各种各样的税费和维护杂费累加起来,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在北欧,拥有别墅的关键,不仅是你能否买得起,更要看你能否住得起。

另一种就是北欧常见的夏季别墅和度假屋了,这种房产大多是季节性居住,用于度假休闲,很少作为主要的日常住家来使用。

北欧以简约自然为主题的家居装饰风格,这些年来一直风靡全球,特别是日本和中国这两个东亚国家,可以算是北欧时尚设计和家居装饰的最大潜力市场。宜家等北欧原创家居品牌,每年光是在中国和日本取得的销量,就能占据它全年销售利润中相当大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