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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蕾没料到自己会被雷潇萌邀请。
作为观礼嘉宾,她偕同董亦辉出席了雷潇萌豪华盛大的婚礼,总算亲眼见识了陈雷两大商业财团联姻派对的奢华程度。
“我实在很想将这些东西打包回去。”甘蕾手中托着盘子,望着长达百米特制长桌上堆放的婚宴菜色,手背掩唇,小声地跟身边的董亦辉嘀咕。
“蕾蕾,恐怕不行。”董亦辉耸耸肩,非常“残忍”地破碎了她的梦想。
“为什么?”甘蕾咂咂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微见隆起的腹部。怀孕三个月后,她的食量突飞猛进,连带着体重都增长了十公斤,原先窈窕的体型不见了,镜子里照出来的好像一只圆滚滚的小肥猪。
有点沮丧,不过董亦辉说刚刚好,她姑且也不去追究了。
“这个精致有余,营养不足;这个大排,浇洒肉汁太多;这个凉盘,性寒凉胃;这一盘,卡路里高,热量超标……”董亦辉不遗余力,话匣子一打开,滔滔不绝。
“Ok,我不要了,谢谢。”头昏脑涨,于是干脆地Stop。差点忘了,她亲爱的老公现在已严密监管了她的饮食,非营养物品不经过他检验达标,是绝对无法入她口的。背过身,端着一盘子“可吃性”的东西恨恨地嚼着,她无比盼望预产期能够提前来临。
不期然,看到那一边的新郎——好像叫陈潜什么的吧,脸色不大好,正对着一名看起来惶恐的女孩子冷笑着说着什么。
“我过去一下。”正看得专注,董亦辉在她身后开口,“几个熟人,打个招呼。”
“哦。”甘蕾很“贤妻”地乖乖应声,等董亦辉走开,摸摸鼻子,意识到始终注意人家的举止不是太礼貌的事,收回目光,走到一边,坐在花台边的藤椅上,暂且小晒一番日光。
“嗨。”
不想耳边含笑的柔和嗓音响起,甘蕾张开眼,回头,好巧,推开了一半的白色窗叶里面,端坐在梳妆镜前的,不是雷潇萌是谁?
“雷小姐,你今天好漂亮。”过时不候,甘蕾立即发挥本色,暗想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将她发展为自己的大客户。
站在雷潇萌身后正在为她设计发型的Erice撇撇嘴,显然看穿了甘蕾的伎俩,并且早已习以为常。
“是吗?”雷潇萌满意地看自己镜中的妆容,侧过脸,对甘蕾微微颔首,“还得谢谢甘经理替我找了Erice这么一个好的顾问。”
退去了华丽的象牙白婚纱,她此刻换上的是一袭酒红色礼服,雪肩半露,胸襟精致绣花,修身束腰,右膝斜开长叉,笔直的****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再加上长发微波小卷,浪花一般小小地泛滥,别有风情。
“顾客至上,你们的满意是我们的动力。”溜须拍马,一向是甘蕾的特长。她忙不迭地点头,干脆跑过来,半趴在窗台上,观察雷潇萌表情十秒,确定她的心情处于最佳状态,“雷小姐,你觉得兰云的彩妆怎么样?”
“把我化得这么漂亮,你觉得我的评价应该是什么?”雷潇萌不答反问,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那是雷小姐天生丽质,才能锦上添花嘛。”想不到自己反被她将了一军,甘蕾耸耸肩,也不再打马虎眼,单刀切入主题,直言她的目的,“我知道雷氏企业最近在拓展新的业务,雷小姐你看,兰云的彩妆够不够你们的条件?”
雷潇萌盯着她笑了笑,“你在跟我谈生意?”
甘蕾耸耸肩,习惯性地摸了摸肚子,“算是吧,就看雷小姐赏不赏脸。”
“请到你这种时刻惦念公司利润的员工,实在是老板最大的幸福。”雷潇萌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移到她隆起的腹部,“几个月了?”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在赞许吧,甘蕾回笑,伸出四个指头,“快四个月了。”
套着酒红色系手套的纤指搁在了唇边,轻轻点了点,再点了点,看样子雷潇萌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
“我看过几场兰云彩妆的发布会,挺不错,老实说我是有点兴趣……”
听这话的意思,有希望哦,甘蕾在心里小小地欢呼。
“合作不是不可以。”短短几个字,她再度看到了甘蕾眼中的闪闪星星,“不过,我有个条件。”
“尽管开口,我们竭诚为你做到。”金口一开,前途无量,对于她所说的条件,甘蕾的理解无非就是入股啊、配额啊、分红等等的商场老套路,对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说,全部都是小Case。
显然,她的回答取悦了雷潇萌,听听,都笑出了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笑容隐约带着几分阴谋得逞的奸诈呢?
“难得你答应得这么爽快。”雷潇萌起身,亭亭玉立的身段叫她这个水桶孕妇看了羡慕不已,“那好,我就跟你合作。”
“一定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甘蕾一阵激动,跨前一步,差点忘记了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那堵墙。
“我完全相信。”雷潇萌走到窗边,倾下身,弯腰与甘蕾握手,“合作愉快——我期待兰云彩妆在雷氏的完美表演。”
“合作愉快。”甘蕾回答,不过立刻想到她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不过雷小姐,你说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这个嘛……”雷潇萌很温和地冲她笑,“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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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
甘蕾坐在后台,闭着眼,忍受着Erice在她脸上的涂涂抹抹。老天,为什么还没有完?腰酸了,腿痛了,挪了挪臀,好一点,再挪一挪……
“甘姐,你不要乱动啦,眉毛都画歪了。”耳边,是Erice“哇哇”的不满抱怨。
龙困浅滩遭虾戏,没天理呀——甘蕾蓦地张开眼,怨气冲天地瞪面前凑得老近的Erice,“手艺不好就别嗦,这么久了还没搞定!”
正在专心致志为她化妆的Erice吓了一跳,手一抖,歪歪的一条眉线古怪地画下去,像一条爬虫别扭地停在甘蕾的额头,不过配她怒气满满的表情,倒刚合适。
要是平时听她这么严重的诬蔑,他早就跳起来跟她大战三百回合,不过——看在她身怀六甲的分上,暂时忍受一下她故古怪的脾气。
Erice撇撇嘴,拿出化妆棉擦去失败的痕迹,按捺着性子,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好脾气开口:“大小姐,是你自己同意做模特的,别撒气在我们这帮小弟身上好不好?”
他很无辜的,偏偏遇上大概得了产前忧郁症的上司,他做梦都在祈祷甘姐姐能尽快诞下麟儿,了结他不堪忍受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我没想到她一点点小小的想法是立志让所有的孕妇都美丽起来……”甘蕾的模样有点沮丧,喃喃自语,“兰云彩妆真的适合孕妇吗?要是这场发布会适得其反,会砸了牌子的,我就成为公司的千古罪人了……”
“好了好了,别太紧张,没那么严重的。”趁她喃喃自语恍神的间隙,Erice抓紧时间在她脸上“刷刷”地完成最后几笔,退后几步,左右端详,无比满意,“我倒觉得雷小姐的提议,说不定可以打开我们新的市场。”
“你是这样想的?”甘蕾收声、抬头,凄怨的眼神锁定他。
“拜托!”Erice垂头,拨开额前的发,无可奈何地开口,“你要向大家展示的是快要身为人母的幸福,而不是上演倩女幽魂。所以,请拿出一点灿烂的笑容出来好不好?”
“我心虚。”甘蕾没勇气抬头看镜中的自己。
“大姐头,你不是这么脆弱的吧?”Erice快要发狂,“短短两个月,研发部加班加点就是为了满足孕妇群体的需要,萃炼出的彩妆成分绝对天然,质监局都过关了,你还要什么担心的?”
“亦辉在下面……”
“我知道。”但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讨厌我化妆的。”小小的声音继续哀怨。
“你是为艺术献身,他能理解的。”
“我跟他沟通过,他说要是破坏了我在他心目中的美感,后果会很严重。”
“再严重也不会丢下你这个大肚子不管,抛妻弃子吧?”Erice终于火大,也明白了跟一个神经质的女人讲道理是多么的无可理喻。忍无可忍之下,他拎起她——当然,动作小心谨慎——丢出化妆间,任由她自我调节,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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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宣传册精美,封面是一名孕妇,低头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温和甜美的妆容,唇角泛着笑意。
七彩缤纷的世界,“孕”含独特的温柔!
好独特的主题,独树一帜,兰云算是开创了先河。
坐在前排的苏新文看了看后面黑压压的人头,回头,对身边的人开口:“甘蕾跟我说过,你不喜欢她化妆。”
“确实如此。”董亦辉毫不避讳地承认。
“那为什么会同意她当这次发布会的模特?”苏新文好奇地问向身边这位曾经算得上是情敌的男人。
“这是她争取来的一笔大单,舍不得放弃,我理解。”董亦辉侧过脸,点头、微笑,“至于额外的条件,我会包容。”灯光下,他的笑有淡淡的宠溺,看得旁人都快要忍不住怦然心动。
啧啧,苏新文咂嘴,这小子看来在短短的时间内果然学会了不少,讲话都这么头头是道了。
“不过,依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下不为例。”下一刻,董亦辉又道。
苏新文没趣地耸耸肩——还以为他转性了呢,结果骨子里还是一个样,没意思。
“其实,我不算很迟钝的……”
懒懒散散坐着正准备看好戏,淡淡的话语飘入耳中,苏新文有些愕然,而后迎上董亦辉清透认真的眼神。他干笑数声,不太习惯看男人的眼睛,尤其是这么纯净没有心机的,还这么近的距离,也难为自己不自在起来。
“或许是我抢占先机,比其他的男人幸运了很多。”董亦辉的目光转向前方,看着台中慢慢亮起来的柔和灯光,笑意更深,“更重要的是,我没错过她的好。”
超级欠扁的笑容——他口中的那个“其他男人”,是在含沙射影他吧?不过,苏新文摸摸下巴,这小子原来还蛮有个性,大概也能追上甘蕾的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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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经理,再过一分钟,哦,不,确切地说是五十八秒,等前面的模特一走进来,你就跟着出去。”助理小妹在后台尽职尽责,一面频频探头注意前方的动静一面不厌其烦地跟甘蕾解释。
“有没有问题,你看我怎么样?”甘蕾咽咽口水,从头到脚打量自己,紧张兮兮地发问,完全没有平日镇定的风度。
明明听见外面的音乐缓慢悠扬,偏偏还是镇定不了自己的情绪,越到出场的时间,两条腿越是哆嗦得厉害。
“甘经理,你很美,这款妆根本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助理小妹按住她的肩膀,眼中充满了鼓励,末了,再加一句,“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我保证你会艳压群芳,艳惊四座。”
甘蕾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虽然说得有些词不达意外加夸张的嫌疑,不过看在暂且舒缓了她的情绪,勉强可以接受。
“甘经理,该你了!”
还在愣神的当儿,冷不防有人在身后推自己,在思想准备还不完全充分的情况下,她与对面的模特擦身而过,迈出了几步不太优美的步子。
幸好,及时抓住了挡板,短短几秒,甘蕾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腹部,调整自己的步伐,以“不成功就成仁”的壮士心态昂首阔步挺进。
儿啊,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老妈失败了,至少还有你。
如此一想,更洒脱了几分,灯光倾洒而下,覆盖在她的身上,眼角余光扫啊扫,就看到底下人影幢幢。
这么反光,董亦辉坐在何处?之前没勇气看自己的妆,虽然是很相信Erice的手艺没错,但为什么现场会这么安静呢?她不由得有点小小心虚,只希望光照不是太强,不至于看上去分外“妖娆”。
闪光灯突然开始此起彼伏、应接不暇,闪得她眼花,忍不住偷偷地眯缝了眼,瞳孔收缩之间,不经意瞄到了坐在下方的董亦辉。
虽然笑容很淡,她却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没有理解错,是赞许。这么说来,她的扮相应该是不错的。心下释然,旋身,她与另一位模特并肩而立,很敬业地摆出很温柔的呵护姿势,浅浅微笑。
禁不住又瞄过去,瞧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比了一个心形,而后伸出手,四指并拢,竖起了大拇指。
她的笑容更欢,冲淡了心中的不安,全然放开,愉悦起来,随心所欲地开始自由发挥。
“你跟她说了什么?”苏新文瞥了董亦辉一眼。见甘蕾由最初上台时的紧张变为潇洒自如,当然明白这样的转变与董亦辉脱不了干系。
“我爱你。”董亦辉实事求是地据实相告,“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
“行了。”苏新文忙不迭地叫停,很难忍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还配合恰到好处的脉脉温情,搓搓胳膊,揉去泛滥的鸡皮疙瘩,“士别三日,我当对你刮目相看。”
董亦辉没有答话,倒是另一边的人在惊叹:“苏总,这就是兰云和雷氏合作开发的孕妆产品?”
听到有人感兴趣,苏新文的注意力即刻转移,“很上色吧?孕妇也有爱美的权利,这只是我们与雷氏合作的第一步,今后,我们还将开发其他系列的产品……”积极拓展市场重要,所以其他的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没了苏新文的打搅,清静自是最好。董亦辉安然地注视着台上甘蕾的一举一动,见她游刃有余,一颦一笑尽展风采,虽是货真价实的准妈妈,仍是挡不住四下坐着的若干男士倾慕的眼光萦绕周遭。
拧眉,他发现自己有点不喜欢其他男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藐视自己所有权的行径。摸摸胸口,心脏跳得快了些,不太舒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吃醋吧?
又遇上甘蕾飘过来的眼神,见她抿嘴一笑,突然抬手,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送他一个飞吻。
这个绝对不曾彩排而在大庭广众下做出的暧昧举动,偏偏做得温馨自然,看煞了一干人等。使若干目光又纷纷转移到他的身上,半是嫉妒,半是疑问。
董亦辉怔愣片刻,而后笑起来,大方地张开手,接住了她的吻,握住,凑到自己的唇边,缓缓张开手,贴着手心,轻吻了一下。
还好,还好,彼此没有错过。承诺了不分开,就意味着一辈子的誓约,即使是从头做起,最亲爱的,我在你身边,我们还有漫长的未来足以相知相守,足以懂你,也能懂我。
尾 声
圆形的会议桌上,双方人马唇枪舌剑,为一项尚未达成一致意见的项目交战正欢。
偏偏关键时刻,活跃的核心人物沉默了下来。
“甘经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对方的代表开玩笑地说道,非常谨慎,“有什么点子,摆在台面上说,不要在背后放我们的冷箭哦。”
甘蕾的面色很严肃,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坐直了身子侧过脸,对旁边的苏新文小声开口:“苏总,有件事,非常不好意思,我必须要跟你说。”
“什么?”在一旁当听众的苏新文无聊地闭眼休息,闲闲地接下她的话。
“我想打个商量,这场谈判可不可以中场休息?”
“为什么?”听她有些古怪的语调,苏新文睁开眼,转过头奇怪地看她。
“因为——”甘蕾的面部开始抽搐,终于受不了地半弯下腰,捂住便便大腹,龇牙咧嘴地呼痛起来,“我快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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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吸气,呼气……”
窗外有救护车“呜呜呜”地开了进来,董亦辉瞄了一眼,见有人被抬了下来,放上推车,随后推进了医院大门。
注意力又回来,温和地笑了笑,他安抚着病人的情绪,将听诊器移到胸部,“来,深吸气……”
急急的脚步声干扰了他的听诊,偏头,取下听诊器,见一干人从自己诊室门前冲过去,声音又慢慢减缓。
想来是去儿科和妇产科的。他没怎么在意,正准备继续完成先前的工作。
“董亦辉!”冷不防,又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今天还真多事。董亦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望过去,见是卞朝霞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卞医生,我很忙。”他非常得体地提醒,猜测她今天是不是又遭遇了龙少俊的骚扰,所以要拿他当挡箭牌。
“再忙你也得放下!”卞朝霞瞪他一眼,半分不让地抢白他的话,“立即到候产室,甘蕾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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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好痛!
老天果然听到她的祈祷了,预产期当真提前。
虽然当初她是贪吃酸梅才许了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但要是真的知道生小孩这么痛,她宁愿学哪吒他妈,怀他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冷汗涔涔而下,模糊了眼,她把牙关咬得紧紧,拼命回忆,医生之前说什么来着?
保存体力,保存体力——关键的时刻还没有到。
妈呀,阵痛了这么久,还没到头啊?真想昏死过去彻底不管,谁知道痛觉神经敏感,想要装麻痹都不可能。
“蕾蕾,别怕,我在这里,不要紧的……”
模糊的视野中,好像有人奔了进来,随后,自己汗涔涔的手被握住,耳边有个烦人的声音反复念叨,唠叨得比她还要紧张。
“又不是你生孩子,拜托不要假老练好不好?”想也不用想也猜得到来人是谁,甘蕾努力张开眼,皱着脸,回敬跪坐在自己身边的董亦辉,佩服自己还能苦中作乐地冒出一句调侃话。
“我问过了,你的情况很好,没问题的。”见她脸色苍白,满脸大汗,连声音都是挤出来的,董亦辉的表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很痛是不是?”
“你来试试。”话才说完,腹部痛得更厉害,低低呻吟,随即感觉一股热流从双腿之间涌出。
“快,送手术室!”卞朝霞观察得仔细,立即吩咐医护人员准备。
“亦辉、亦辉……”甘蕾握紧董亦辉的手,低唤。
“我在,我在。”董亦辉连连点头,虚汗上冒,见她痛得连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打颤。
“坚强一点好不好?”瞧他的眼圈也开始泛红,大有泛滥的趋势,卞朝霞受不了地开口,“好歹你也是偶像,注意影响。”
“她很痛……”似极了从堵住的小胡同里强行突围的声音。
“不许哭!”顾不得汗水浸湿了头发,已被放上了活动床的甘蕾半撑起身,冲董亦辉低叫,“我可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被你一塌糊涂的哭相给吓到,很丢人的。”
“好好好,我不哭,你别动呀,小心!”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董亦辉立即无条件地举白旗。
得到他的保证,甘蕾这才重新倒下,开口指挥:“麻烦快点,手术室。”
被她举止镇住了的护士这才回过神,大梦初醒一般地将她以及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的董亦辉一道推进了手术室。
片刻混乱之后,现场留下看完热闹的卞朝霞,她听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招手,对旁边另一位滞留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护士啧啧出声:“很酷的产妇,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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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断断续续的压抑惨叫——
“啊啊啊……”
“我在我在,蕾蕾,你不要分神——啊!”
“董亦辉,你这混蛋——啊!还说不会很痛!”
“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啊!”
“说得好听,你、你——哎哟,我不生了,你来,你自己来生……”
“……”这个,好困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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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好漂亮的女儿。”
“嗯。”耗尽了力气,甘蕾躺在产床上,瞧着护士手中抱着的小小婴孩,感觉自己快要虚脱过去。手动了动,奇怪,有什么东西?勉强抬手,手心中黑黑的一缕缕,看上去……是头发?
“董医生,你的女儿哪。”
“谢——谢……”
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甘蕾好奇,偏过头去,看见一脸尴尬的护士,以及倒在产床边看起来比她更加虚脱的几乎被拔成了光头的董亦辉。
“怎么回事?”她张嘴,心虚地问。
护士收回手,轻拍怀中啼哭的婴儿,很无奈地开口回答:“我只是把孩子递给董医生看,他就晕过去了。”
“那么,请问,他的头发?”手缩缩缩,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护士咳了咳,清清嗓音,“是你一边骂一边拔下来的,董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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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当卞朝霞例行公事检查某一间母婴病房时,一推开门,就看见精力充沛拿着手机讨论公事的甘蕾、躺在母亲身边憨憨熟睡的粉嘟嘟的婴儿,以及那个忙前顾后乐在其中的董亦辉。
为了掩盖“某人”的罪行,他剃了个令若干女护士泣血的光头。
嗯,很特别,足以配他那位别有个性的妻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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