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穿过窗棂的一瞬,端木凌素手轻扬,隔空取过搭在屏风上的衣衫,足尖轻点自水中一跃而起,光影缭乱之间她身体几个轻旋,再落地时已然穿戴整齐,只是三千青丝如瀑倾洒,月色中闪烁着莹莹水光。
目光看向紧闭的窗,眸中一抹厉色划过,下一瞬,她身形疾转若一道闪电破窗而出,快到诡异的速度。
然,窗外薄雾寒烟,月色当空,天地间一片寂寥,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端木凌站在院中,眸光望向夜色深处,秀雅的娥眉微微蹙起,方才,她明明感觉到院中有人,可眼下,方圆百米之内都无半点生人气息。
是她感觉错了?还是,那人已经离去?
若是后者……
端木凌缓缓垂眸,此人的武功当不在她之下。却不知,是敌是友?
下一瞬,她却又轻笑出声,笑容中带着丝丝冷魅与嘲讽。
记忆中,端木凌似乎没有朋友。
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夜色,她,蓦地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朋友如何?敌人又如何?
大殿中,烛火燃起,端木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映出女子绝美的容颜,唇边缓缓扬起起一抹清冷笑靥。
柔弱,苍白,纤瘦。而且,她的体内还潜藏着一种神秘的毒素,从脉相看来此毒蛰伏已久,应是很多年前中下的。
目前,她还不知这是何毒,往往,越是这种不会立即要人性命的毒药,越是歹毒难解。
一缕夜风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那一道伤疤映着她惨白的脸色,触目惊心,烛影中竟有几分狰狞。
缓缓抬手,抚上那道疤痕,唇边笑意渐深,眸光却愈发寒凉。
“爱情么?还真是可笑。”
从今后,她再也不会让人欺她,害她,负她。
烛火幽幽,一室静谧,只余那一声似嘲似讽的低笑在夜色中流转。
窗外,月华万丈,寒星似水,宫墙外的梅树下,郝然静立着一道纤姿修长的身影。
一袭黑衣化入夜色,衣袂轻扬时,化开点点寒意,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却露出线条完美的下巴,而他薄唇微抿,正微微低头看向手中。
清凉月色下,他修长指间捏着一片花瓣,隐约可见花瓣上还残留着点点水珠。
他忽而抬头看了一眼云宫的方向,指间微扬,花瓣飞去,下一瞬,他的身影诡异的消失在原地,风过无痕,就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就是那惊鸿一瞥下让人看清了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仿佛月色寒烟下冰封的海洋,纯澈,深邃,却也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翌日一早柳妃受伤之事便在宫中传开,关于云宫闹鬼之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那绘声绘色的讲述实在是入木三分。
君天邢下了早朝之后便去了柳妃宫中探望。
“皇上……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见到君天邢,柳妃顿时哭成了泪人儿,颤抖着身子满眼委屈,本该是我见犹怜,奈何,配上了那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怎一个惊悚了得!
君天邢的表情明显的僵了一下,在柳妃的手碰到他之前神速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两只红肿如猪蹄的手。
“皇上……”柳妃委屈的唤了一声,眼神幽怨,不过,在看到君天邢紧绷的脸时,她也只是咬了咬牙乖乖收回手,“皇上,臣妾的腿好疼……臣妾浑身都疼……”
那个贱人!妖女!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妖法,让那些狗奴才像是中了邪一样对她拳打脚踢!居然,还生生打断了她的双腿!
虽然那些狗奴才已经被她丢进了蛇窟,可是,她还是好恨!恨不得将那个妖女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你的腿安心休养,不会残。”君天邢沉声开口,目光却没看她的脸,“为何去云宫?”
虽然他一早便知,那些女人绝不会消停,让端木凌好过,但是,这个女人下手未免太快了些,他前脚才把人贬进去,她后脚就找上了门?
闻言,柳妃心口一窒,眼底漫过一丝紧张。
“臣妾……臣妾只是担心皇后姐姐……”
君天邢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然,那目光却让柳妃一阵慌乱,心虚的低下头,“臣妾……”
蓦然,她双眼一亮,似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望着君天邢,满脸惊慌与焦急,“皇上,云宫中的那人根本不是皇后姐姐!她是假冒的!她混入皇宫接近皇上,定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皇上要小心啊!”
闻言,君天邢眉头轻蹙,“假的?”
见君天邢似乎相信了,柳妃顿时一喜,口若悬河,“是的!她一定不是皇后姐姐!姐姐温柔善良,可是她却心狠手辣,残暴嗜血!她还懂妖术,会迷惑人心……”
柳妃还在说,君天邢的思绪却已飘远。
他也的确怀疑过昨晚的她是假的,也让人去查了,可是,调查的结果却显示,她的的确确就是端木凌!
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一个人的性情当真会在一夜之间骤变么?
直觉的,似乎哪里出了错?
恰此时,一名宫女上前禀报:“皇上,皇贵妃娘娘请您去云宫一趟。”
闻言,君天邢目光一顿,眼底的神色愈发深邃。
云宫?
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昨夜的画面,一张俊脸瞬间阴沉如铁。那个该死的女人!
既然她如此了得,那就让宇文馨儿那泼妇好好会会她。
君天邢的唇边缓缓浮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冰冷,阴森,看也未看床上的柳妃一眼,直接抬步朝外走去。
此刻云宫之中,端木凌正在院中摆弄花草,蓦然,一道冷风破空而来,耳边一声脆响,一枚手指粗的金针已被钉入宫墙之中。
端木凌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人,便抬手取下了那枚金针,打开上面的字条,顿时,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