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天空纯净悠远,几点疏星寥落,月华倾泻处,天地间似笼了一层薄雾寒纱。
千溟面无表情的带路,端木凌走在他身后,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夜色下的皇宫。
原主虽进宫多次,可却只去过圣天宫,御花园和云霄殿,真是乖巧的让她无言以对!
九重禁宫深似海,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传说中的云宫!
看着眼前远离繁华宫殿,端木凌眼角微扬,果然是够偏远的!不过,正合她意,够清净!
没有丝毫犹豫,端木凌快速上前推开殿门,顿时,一股刺鼻的烟尘味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让她微微蹙眉,“这里多久没人住了?”
就算是冷宫,至少也让人定期打扫下吧?
身后,千溟看了她一眼,依旧面无表情,“自从先帝驾崩,便一直空置。”
先帝驾崩?距今该有十年了吧!
“这里的东西一直没换过?”视线扫过大殿中那床,那桌子,那破旧的模样让人怀疑,她一脚踩下去就能将它们踩的粉碎!
“皇上继位后,这里还没有人住过。”
“……”言外之意,她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人?还真荣幸!
“皇后娘娘若无吩咐……”
“麻烦帮我打两桶热水来,谢谢!”
虽然是寒冬腊月,可她这一身的伤痛实在是不舒服,还有,这房间也得好好收拾下才行。
对上她清冷却坦然的目光,千溟神色微顿,无声的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说。
看着他的背影,端木凌嘴角微抽,莫非是她太客气了?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不信她会找不到热水?
下一瞬,端木凌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另一边,端木婉已被送回自己寝宫,君天邢召了御医,她已没有大碍,就是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哭闹,君天邢安慰了她一会便起身离去,毫不理会她的苦苦挽留。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端木婉伸手抚上自己红肿不堪的脸,眼中落满了怨毒的恨意。
“端木凌!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都是她把自己害成了这样,才会让皇上看着生厌,连新婚夜都不肯留下……
君天邢离开后便直接回了龙清宫,听完千溟的汇报后,面色阴沉,一声冷笑。
“她倒是淡定的很!”
换作是别的女人在新婚之夜被贬入冷宫,一定是寻死腻活抵死不从吧?这个该死的女人!倒是住的很习惯!
“哼!以为冷宫是那么好住的么?”
低沉的嗓音落下,寒夜里,带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千溟立于一旁,面无表情,只是,那低垂的眼中却飞快的划过一抹暗光。
夜,愈发深沉,可今夜,却有很多人注定无眠。
吟香宫,皇贵妃寝宫。
珠光玉器,金典奢华,然而此刻却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嘭——”
一声巨响,一件上好的玉器花瓶滚落在地,碎作满目残片。
“那个端木凌哪点比得上本宫?凭什么她一进宫就是皇后?”
女子容貌艳丽,华若牡丹,眉宇间难掩倨傲,此刻却是满脸怒容。
“娘娘,玉体为重,可别气坏了身子。”
一名宫女上前,手中拿着锦帕轻轻的擦拭着宇文馨儿额头上的薄汗,柔声劝道。
“落雪,你说那个端木凌她有什么好?论身份,论相貌,论才情,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本宫?凭什么呀?”
落雪是宇文馨儿的贴身侍女,从小便侍奉她,如今是她身边的一等宫女。
“她自然比不上娘娘,所以,娘娘犯不着为了她气坏了身子。”
“气?本宫怎么可能不气?一个端木凌还不够,如今还来了一个端木婉!也不知道她给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一入宫就是贵妃!”
宇文馨儿越说越愤怒,眼看着她又抓起了一个古董花瓶准备丢出去,却听到一声兴奋的大叫自门外传来。
“姐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人未至,声先到。
宇文馨儿眉头一蹙,“柳妃,你大半夜的来本宫这里鬼叫什么?”
很快,一名华服女子在众人簇拥下快步而来,满脸的激动与欣喜,“姐姐,你还不知道吧?端木凌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什么?!此话当真?”那个端木凌,不是今日才进宫的么?
“姐姐!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啊!听说那个端木婉被人给打了,连太医都去了,今晚皇上哪儿都没去,回了自个的寝宫呢!那两个贱人……”
柳妃眉飞色舞的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与幸灾乐祸。
“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宇文馨儿从最初的震惊中回神,一扫先前的阴霾,满脸喜色,很是兴奋。
落雪看了一眼那喜笑颜开的两个女人,微微垂眸,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
此刻,云宫。
端木凌在皇宫转了半圈终于提回了一桶热水,可是推开门时却吓了一跳。
床和桌椅都是崭新的,地面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清新好闻。
端木凌微微退后了几步,抬头看了看牌匾,的确是云宫,她没迷路。
“难道是千溟?”
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木桶,端木凌耸了耸肩,抬步往里走,不管是谁,有人替她收拾好了房间总是不错的,刚好她这幅柔弱的身体已经累得不行了!
走到屏风时却发现那里放着一个木桶,匍匐的热气在空中弥漫,水面上还漂满了各色花瓣……
这是……
还未等她想明白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端木凌清冷的眸子微微一眯,看向紧闭的殿门。
“端木凌,快点滚出来接驾!娘娘驾到——”
一声吆喝,夜色中传来,分外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