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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三十*章 心无归宿到哪里不是流浪

从上一站到下一站,再从下一站到下一站;一直一直的就这样走,仿佛可以走到时间的尽头;仿佛可以走到地老天荒。未到江南,向往江南的宁静,到了江南又厌倦江南喧嚣,未到南方向往南方艳阳,到了南方以后又因为雨的粗暴而匆匆逃离——这就是心没有归宿的人,犹如一只落地既死的鸟,不甘寂寞又厌倦喧闹;不喜喧嚣又厌倦孤独。

人没有归宿的人,走到哪里都待不长——或许早上看尽上海的繁华,晚上就开始眷恋西藏的荒凉;或许早上看透了北京的冷暖,晚上就开始怀念云南的温暖;或许,或许只有一直走在路上才是最终的归宿。一旦停下来,他们的生命将停止运动。

心没有归宿的人,内心往往茫然,就连旅行都变得没有安全感和节拍。甚至再好的风景,都难以勾起内心的一丝涟漪。

2018年在返回贵阳的火车上,遇到一个“死皮赖脸”的人。我看到她的车票明明是从昆明到贵阳的,但是在广播提醒只有十五分钟即将到达贵阳北站的时候,她却没有一点准备下车的意思。我以为她是忘记了,便推了她的箱子一下说,要下车了,你不准备收拾行李下车?她摇摇头说,不下。我疑惑地皱着眉头说,可是你的车票只是到了贵阳北站啊,不下车你是要打算强行霸占人家的位置咯?说到这里我就笑了。

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少操心了,我的车票早就延长到下一站了。我不解地说,你是因为抢不到票还是?她无精打采地说,没有啊,我就是随车而行,车到哪里终止,我就从哪里下车。

听了这话,我不由瞪大眼睛说,难道说你是一个随车旅行家?厉害了老表【哭笑哭笑】!她淡淡地笑着说,什么狗屁随车旅行家,我不过是随心流浪罢了。我的心在哪里找到归宿,我就在哪里停留。如果找不到归宿,我就一直漂流......说到此处,她显得很憔悴,好像历尽千辛,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栖身的地方。

你是哪里人呢?我说。她剥开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个橘子,说,北方人。我说,照你这样说,那你应该是把中国都走遍了吧?她点点头说,基本上就要走遍了。我说,那你可曾遇到过能让你心有归宿感的地方?

她长长的叹息着说,没,感觉哪里都一样——一样的人,一样的房子,一样的路,一样的桥,一样的山和水,一样的男人和女人,一样的酒吧,一样的KTV,一样的嘴脸,一样的眼光,一眼的心机,一样的城市。纵然阅尽千帆,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归宿。或许这就是我一直漂流在路上的原因吧。

我说,假如你今天不能到重庆,你会怎么样?她不假思索地说,或许我会在贵阳的街上走一夜,或许我会随机去一个酒店或宾馆,或者去距离重庆不远的遵义,或许......反正我是停不下来的,若是让我停下来,那简直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这是一种病吧。

我说,也许是吧。

听人们说四川的九寨沟很美,而且很有特色,还有乐山大佛,据说看到可以让一个人的内心沉淀下来,我想去哪里看看。她吃着橘子说。

我说,其实你去或者不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就好像你曾以为南才是你心的归宿,但你到了南方又对其失望;就好像你曾以为有鲜花和钢琴的大厅是你心的归宿,但最后却又引起了你更为强烈的逃离感一样,所以,与其漫无目的的流浪,不如把自己的心沉淀下来。认真去体察生活,发现新的归宿呢。

她说,没用的,你说得这些以前也有人给我建议过,就算当时我可以安静下来,但用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走的。我们这种人无法在一个地方长期待下去,只要一犯“病”就必须得走,而且有一种不走就要灭亡的感觉。

一开始或许我们是因为感情而逃避,或许是因为家庭而逃避,亦或许是因为工作而逃避,但时间长了,这种逃避就会形成一种漫无目的的漂流,尽管后来这种漂流没有逃避的谴责和负累,但却会越来越找不到归宿感,越来越迷茫,越来越不知道如何与这个世界接触,越来越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和这个世界交流。自己仿佛成了一颗游离在大千世界的尘埃,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走。

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

列车到站了。我没有多余的话,匆匆走下了车。

心没有归宿的人走到哪里不是流浪?任由他天大地大,何处又是你心的归宿呢?